第三章
「咱們八路軍,那時候會允許一個干部和**少尉結婚嗎?」曲冰潔在象山的月下有點質疑大爺的故事︰「這些紀律我可知道,這不大可能,除非這個劉立遠後來加入了八路軍。」
曲冰潔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說的僅僅是喜歡而已,沒有更深的含義,像某些人喜歡玫瑰,而我則喜歡紫色的勿忘我。賞心悅目不代表全部。
我當然知道這是老百姓的演義,我們的此行目的,就是希望從這些看似傳說的演義中,摘取真實的部分,然後給予還原,讓已經久遠的歷史*真回放,讓我們習慣于嘴上說的「人民英雄永垂不巧」,真正的——永垂不巧!
「真希望他是八路軍。」曲冰潔喃喃自語。
「我到希望他是**。」我盯著天上滿天星斗,夢游般的說︰「起碼,可以告慰淞滬會戰那些倒下的將士。」
我對軍事和武器一類的東西頗有興趣,在書攤上買的最多的,就是這類雜志。毛瑟98k狙擊步槍,這是德國毛瑟兄弟二戰前的得意之作,能確保在300距離上擊中目標頭部,在600距離上擊中胸部。可以單發裝填,亦可以通過橋夾,一次性裝填5發子彈。
這種狙擊步槍,1935年至1945間,中國國民政府確實向德**方購買過1000支。
「抗日是全民族的事,**里面也有不少熱血漢子。」張部長說,象山這一片,有幾個參加過八路軍的老人還活著︰「反正你們要呆上一陣子,需要我們配合什麼,開口說就是了,我們老區的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張部長不能陪我們前往馬坡嶺,是日告辭。
我們決定上馬坡嶺,緣于曲冰潔一個偶然的收獲,我們借閱縣志時,她順手借來了一張當年象山縱隊的作戰圖。這張紙質泛黃的圖紙,我對其上曲里拐彎的標向箭頭和線條不明就里,我在學校讀書時,就對帶線條的幾何數學這類的學科頭疼的要命。曲冰潔饒有興致,提議應該去馬坡嶺烈士陵園憑吊一番,她最後一句話說動了我,她說︰「馬坡嶺是游擊隊的營地,那里沒準能找到些什麼呢。」
那個姓徐還是姓許的大爺說過,馬坡嶺曾被日軍十數次圍剿,戰死在山道上的死尸和馬尸漫山遍野。
我們從村里借了兩匹有點腳力的老馬上路,謝絕了村委執意為我們派向導的盛情,策馬沿著山道緩緩前行。
過橫水崖、篙子坪,馬坡嶺便遙遙在望的出現在我們的視界。之所以記住橫水崖和篙子坪,一是徐姓大爺講述的故事里提到過,其次,這兩處地名都鮮紅的刻在山石上,非常醒目。
我佇立陵園入口那座不算很高的石碑前,盯著上面被風雨侵蝕依然鮮艷奪目的「革命烈士永垂不巧」那幾個大字激動。這座豐碑,和我在各地見過的紀念碑略有不同,碑兩側被別具匠心的斧刻出一支步槍和一柄刃面有缺口的大刀。說不清為什麼,艷陽下的炙熱,我竟似乎听聞有隱隱的利刃破空之聲。
曲冰潔采摘了一捧野花,恭敬的置于豐碑下,然後神情嚴肅的鞠躬。
守陵人姓豐,這個姓氏在清平地區少有,听我們說明來意後,有點遲鈍的老人安頓我們在陵園一側的木屋休息。宣傳部張部長說過,馬坡嶺烈士陵園1984年建陵,守陵人是自願在此守陵,20年沒有下過山。此人,曾是象山游擊隊隊員,是如今為數不多健在的人之一。
馬坡嶺不缺水,自上而下的山澗水四季清澈不絕。我在山澗旁洗涮馬匹和自己一身的汗臭,躲躲藏藏的處理大腿內側的紅腫。一路上騎馬上山,不習慣以騎代步的我,連續幾個小時的馬背顛簸,襠部被磨的火辣辣的生疼,有兩塊硬幣般明顯的擦傷,踫水更疼。
鬼子在清平城宵禁施行了月余,開禁。但,混亂還在持續。成為清平佔領軍的日軍,和闖進南京城一樣肆無忌憚,戰戰兢兢的平民被無故打死街頭;一到晚間,三五成群的鬼子兵,像放大假似的在城內到處狩獵女人,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出東家進西家,只要發現異性,不論老幼,均施與*。唱紅清平開平的花旦小鳳仙,最終沒能逃過一劫,在戲班子被數十個日軍糟蹋致死,雖死,施暴者仍然在其尸身上發泄獸欲。試圖哀求奸尸者憐憫已亡小鳳仙的班主,被那伙鬼子亂棒打殺。
清平,夜夜驚魂。
新七師在清平駐扎的時間不短,劉立遠等人閑暇時,都看過名角小鳳仙出演的《打金枝》和《鍘美案》,听說師長曾有意叫小鳳仙到師部唱堂會,被婉拒。那縴手挽出的蘭花指,使得粗通戲文的原平叫好不絕。一個如花似玉的名角,竟然遭此荼毒!
劉立遠豐實原平和譚健四人,順著那條隱秘的通道,幽靈一樣悄悄潛進清平城,留譚健在西城掩護他們後撤的退路,其余三人,乘著夜色,向東城小鳳仙罹難的處所隱去。
東城未至,他們便被一輛摩托遲滯在南關胡同。三個略帶醉意的鬼子,熟門熟路的砸開一戶人家的院門,蜂擁進去。院內立時有女人驚恐的呼叫聲傳出,夾雜著跑動的騷亂。
他們此次潛入清平,並非是象山游擊隊安排的軍事行動,就是單一的尋鬼子晦氣來的,不論官兵,遇到就殺,每個鬼子都是他們狙殺的目標。院子里的騷亂一開始,善于近身搏擊的豐實和原平,幾個竄躍,便由敞開的院門進入。劉立遠在原平二人起步的同時,也敏捷的攀上一戶稍高的屋脊,槍,橫向院內。
三個鬼子並非是隨意亂撞找到這戶人家的。這家的閨女,清平被佔領之前,就已經說定了婆家,待嫁之日逢日軍破城,在家里藏了一個多月,閨女家人生恐待嫁的閨女被鬼子禍害,這幾日正緊鑼密鼓的想把婚事簡單辦了,省卻一樁心事,結果,院門上的喜字招來了野獸。
老兩口尚且年幼的兒子,揮著斧頭被鬼子一槍刺刺中心窩,一聲沒吭倒地身亡。三個鬼子沒工夫理睬抱著兒子尸體悲鳴的老兩口,七手八腳的將紅艷艷的花姑娘拖進屋里,進屋就駕輕就熟的把拼命抵抗的女子按在炕上。一個多月來,鬼子在清平入戶施暴,不論單獨施暴還是結伙行之,從不設警戒,他們眼里的清平城,其時已是毫無抵抗之城,故而放開手腳縱情施為。
原平豐實利索的辦掉兩個鬼子,另一個慌張奔逃的鬼子,一出院門,即被劉立遠的子彈打得腦漿四濺,赤身**的栽在台階前。原平攜帶著腿腳發軟的老兩口和那個幸免鬼子狼口的姑娘原路退回。豐實居左,劉立遠在右,匍匐于屋頂上,靜候狩獵目標。
……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
劉立遠發現自己有點離不開徐志摩的詩了。說不清什麼原因,一到持槍待發的關鍵時候,手和整條臂膀就會出現不規律的神經質抖動,而心里默誦他的詩,癥狀便會消失。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恐日癥」了,否則,怎麼總是在關鍵時候癥候出現?
那晚,他默誦了好幾首徐志摩的詩,和豐實前後又敲掉了六個撒歡的鬼子,在戲園子的牆壁上血淋淋題字後,返回。
劉立遠被清平日軍懸賞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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