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張青的腿傷已無大礙,跟著原平沿著那條排水管道,往返了一次清平城,晚上回來,被聞訊追來的副隊長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臭罵了一通,原平可不吃這一套,沒幾句就扯著嗓門跟副隊長叫嚷起來。
劉立遠可沒心情听副隊長指桑罵槐的說道,連指導員進了草寮子都沒發現,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原平帶回來的那張嶄新的日軍作戰地圖上,這是原平捎帶腳從一個被狙殺的日本軍官身上搜來的。
「這槍,從哪來的?」指導員一出現,爭吵的兩人,都降低了聲調。原平把斜跨在身上的另一只手槍摘下來,瞪了一眼副隊長,沒好氣的說︰「我們從清平帶回來的,鬼子的,這支也是。」
桌子上兩支步槍,也是原平和張青的戰利品。清平之行,三名小鬼子成了他們的槍下鬼。
「有什麼了不起的,哼,瞎貓踫上死耗子了。」副隊長輕蔑的小聲嘀咕。
劉立遠從副隊長一進門就雞蛋里面挑骨頭的找茬,本來就十分不滿,上回喝酒,這黑臉小子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至今還讓他窩心不爽,一听這樣的輕蔑語調,當即上火,手指頭戳戳桌子上的地圖,冷笑︰「十里鋪現在駐了日軍一個中隊,有本事,你也去踫踫死耗子。」
「吵完了沒有?!」指導員聲音不高,臉上掛霜的模樣,一下鎮住爭吵的幾個人。「十里鋪是象山進清平的必經之地,也是通往開平的唯一一條路,日軍佔了十里鋪,等于切斷了我們和清平開平兩地的聯系。」頓了一下,眼楮掃視了一邊屋里的人,又說,「人數上我們不佔便宜,開平大隊來人聯系我們,我們得打十里鋪。」
「什麼時候打?」副隊長的性趣被轉移,臉上洋溢著興奮,搓著手掌發泄︰「快憋死我們了。」
攻打十里鋪的計劃,醞釀了兩天後成型,其中稍有一些變動。原先以象山開平兩個游擊隊南北攻打十里鋪的計劃,經過再三考慮,指導員勉強同意了劉立遠的建議,由開平大隊在開平至清平之間的趙莊設伏打援,阻截開平方向增援十里鋪的日軍;象山游擊隊,分出10名隊員,隨劉立遠等人在十里鋪西面襲擾駐扎的日軍,其余人員,由副隊長帶隊,隨張青潛入清平西城。已成廢墟的西城,那里有一個日軍新建的彈藥庫。待清平日軍增援十里鋪時,擇機炸掉這座軍火庫。軍火庫爆炸,就是兩個大隊撤出戰斗的信號。
說實話,劉立遠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幾次無功而返的戰斗下來,他辛辛苦苦從鬼子手里弄來的武器彈藥,被毫無章法的游擊隊差不多揮霍殆盡,現在不是以硬踫硬的時候,連怎麼保存自己都成問題了,還去跟優勢遠遠大于自己的鬼子死磕。太不懂得算計了,這點小賬都算不明白,簡直是敗家。
「這可不是你們陸軍學校的課堂,我們交不起學費。」女指導員雖然沒有明說,但含沙射影的話語,別人听不明白,劉立遠听出來了,冷笑不語,心里想,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好了!
他要了十名游擊隊員配合他們行動。
指導員率十個隊員和游擊隊僅剩的兩挺機槍,在象山村負責接應。
十里鋪並非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當初,劉立遠贊同這次行動,其實理由很簡單。日軍佔領清平後,以游擊隊現在的規模和裝備,短時間無法跟其正面交火,但以游擊和伏擊的形式不斷襲擾日軍,將其延伸出來的城外力量步步蠶食,迫使日軍龜縮城內,游擊隊才能任意馳騁。
這幾個月的接觸,他發現這支游擊隊有一個特點,看起來這些**都有這個特點,就是具有相當的號召力,沒見他們怎麼動作,三三兩兩的青壯年就投奔過來,比**抓丁來的快,還可靠。而且,他從心里有點佩服那個女指導員,一個外表文文靜靜的女人,能把幾十上百號男人帶出去跟鬼子打仗,**里可找不到。所以,西城軍火庫才是這次行動的目標。有了槍彈補充和足夠數量的兵員,襲擾就不是家常便飯了,而是——兩軍對決!
襲擾十里鋪,事發突然,在此盤踞的日軍似乎很配合劉立遠設計的這個計劃。劉立遠所處的位置和北側的原平首先發難,干淨利落的解決掉村西的兩個明哨,豐實與譚健的槍聲也隨之打響。槍聲乍響,村子里的日軍便開始向響槍的位置集中,架在屋頂的數挺輕重機槍,漫無目的的狂掃起來。
劉立遠原平四人,按照開始計劃好的方案,對路面上貓腰前行的日軍不做理會,只是瞄準機槍手打,剛才還炒豆般歡叫的機槍,一個個像噎住似的,戛然而止。
失去機槍支援,緩慢前行的二十幾個日軍,終于止步,趴在地上一邊放槍一邊尋找掩蔽物。還沒出村的鬼子,則依托村邊的屋角院牆「乒乒乓乓」向劉立遠故意暴露的虛假目標猛烈開火,伴隨著槍聲,還有兩支以上的擲彈筒,開始向疑似目標傾瀉炸彈,槍炮聲震耳欲聾。
劉立遠很容易在村西找到了擲彈筒的目標,那是一處村民用于麥收時的打麥場,三支擲彈筒旁邊,有五六個日軍在裝填發射,炮身上的青綠都依稀可辨。他伏低身體,向待命的另10名隊員交代了一下臨時改變的任務,抽出其中的5人,迂回到打麥場南側。
「任務完成後,你們回象山村等我們,千萬別戀戰,還有,一定要把炮彈帶上。」
四支步槍的火力跟幾十個鬼子交火,懸殊不是一般的大,但在村西這條狹窄的路面上,卻是風調雨順的順暢,加上七八處在鐵皮桶里 啪啪炸響的鞭炮,真真假假的糊弄人。四個訓練有素,隱藏的又及其詭秘的狙擊手,在槍槍奪命的精確打擊下,著實震懾了趾氣高揚的小鬼子。十里鋪試圖沖出來交戰的日軍,在失去優勢炮火和機槍支援後,一下子龜縮進民房和土牆後,只是零星的射擊,試探槍手的位置。待援。
十里鋪距清平城十里,因此得名,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當劉立遠幾人听見來自清平方向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時,身體也感覺到了大地此起彼伏的輕微顫動,四個人在各自的位置和後撤的路上,悄無聲息又敏捷的掛上詭雷,又打出一排威懾的子彈,才和余下的五個預備隊員,隱沒在通往象山的草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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