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反狙
一團、二團在沽口以東，圍著南苑的西北角扎住陣腳，搶築工事。工事四通八達環繞兩個團的陣地。作戰會議上，旅長說了，他們要有長期駐扎沽口陣地的準備。
「通往南苑的鐵路控制在我們手里，沽口港是南苑守軍的海上通道，現在被一團二團控制，他們現在沒的選擇，只剩下公路補給一途，我們先把海路鐵路給把緊了，徹底斷了他們這兩處的念想，條件成熟了，咱們打南苑小菜一碟。」
「政委，咱們解放區地盤越來越大，照這情形發展下去，離全國解放也不遠了吧？」豐實單膝支地，霍霍有聲的磨他那把馬刀。
「號稱八百萬軍隊的蔣介石，和南苑的新七師差不多是一路貨色，咱們解放軍呢，5月份東北圍了杜聿明的長春，前些天咱們山野在山東打下了濟南府，我看呀，等你們小丫不到兩周歲的時候，全國就解放了。」
豐實和立妮的孩子剛過了百天，听到此，豐實很是向往的說︰「等全國解放了，我跟老丈人學著做豆腐，立妮她爹一手好手藝，哎，我說旅長，全國解放了，你想干嘛，想過沒有？」
劉立遠點點頭，說︰「早想過了。」看看政委，不知羞恥的說，「先生一個班的孩子，以後建設國家用得著。」
政委緋紅著臉，敦了一下杯子，瞪他。胡柱子張青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遞眼神，遛了。
「你瞧你，好好一個會，讓你胡說八道給攪了，你這人——太不正經了。」
「我沒胡說啊。」劉立遠辯解著，關了門，走過去跟政委動手動腳的忙乎，嘴巴貼著政委燙手的臉蛋小聲說，「生一個班不多呀，我還想讓你生一個排呢。」
政委被他逗得「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還一個排呢，你當我是什麼呀，哎呀，門沒鎖……你個土匪……」
由于劉立遠在解放戰爭開始的一九四五年，既被任命解放軍南野四五九旅旅長，我和曲冰潔商量後，她想在清平和開平再了解了解情況，看看在劉立遠盤桓十數年的地盤上，是否多點意外收獲。
我前往南苑軍分區。
淮海戰役結束後，包括中野山野在內的解放軍野戰兵團，均開始使用新的部隊番號，南苑軍區有關四五九旅的記載，只有南苑戰役一小部分，之後就是大跳躍的淮海戰役。關于四五九旅淮海戰役之後的記錄，沒有。軍區管理軍史檔案的干事建議我到北京查閱。
「那個時期解放軍的建制改編，改編後部隊的去向，咱們這里查不到，大軍區也沒有這些資料，你到總政總參問問吧，那最權威，我們可以給你開具介紹信。」
我注意到一張照片，那是新華社的記者，1948年年底拍的一張戰地新聞照片，照片已經泛黃，背景是戰斗結束後的場面，照片上的幾個人不是很清晰，我翻看照片背面的字跡，上面寫著︰攝于解放軍四五九旅解放南苑戰役。左起譚健、張青、陳鳳芝、劉立遠、程潛、胡柱子、龐大德。
「程潛，就是省軍區第一任程政委吧？」我端詳照片，問。
「是的，程政委87年離休的，九五年去世了。」干事看看我手里的照片，突然想起什麼來，指指照片最右邊那個人說︰「龐大德參謀長還在，去年才卸任，你倒是可以去龐參謀長家里問問看，龐參謀長正寫回憶錄呢，弄不好有你想了解的東西。」
干事把龐參謀長家的地址寫給我，熱心的為我打電話聯系、預約了時間。我告辭干事，回招待所休息。
曲冰潔來電話說，她在清平收獲挺大的，听聲音就知道她相當興奮，我說我明天早上去拜訪一個知情人︰「以前是軍區參謀長，他應該知道的多一些，哎，對了，我還發現一張有劉立遠陳政委的照片，不是很清晰，四八年拍的。」
「我還有你听了肯定更驚喜的事兒呢。」曲冰潔在電話里玩起神秘來︰「現在暫時保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明天去北京。」
按照預約好的時間，我踩著點準時在南苑軍區干休所找到龐大德參謀長家。這些職業軍人，尤其是有過戰爭經歷的人，對于時間上的要求過分苛刻，往往會根據你是否守時來決定對你的喜好還是厭惡。老人果然是戎馬一生的將軍，精神矍鑠。健朗。
「小王來電話說了，說你想了解劉旅長打仗的事情，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小伙子，你放松一點，我又不是軍閥，哈哈哈……」
我用眼神請示了一下，得到首長許可後，按下錄音鍵，說︰「是這樣的，首長，省里在組織紀念抗戰勝利65周年活動，有關劉立遠同志的事跡，說法很多，有很多差不多都是坊間傳說，您跟他是戰友，有些事情我餃接不上，想請您老幫忙回憶一下。」
老將軍示意我說下去。
「第一，他參加象山游擊隊以前，確實是國民黨軍隊的少尉排長，他是清平淪陷後加入游擊隊的，還是幾年後加入的？第二，民間說，抗日期間，他擊斃的日軍有幾百人。第三，南苑戰役之後，四五九旅是隨志願軍赴朝作戰走了，還是建制改變後去了別的地區？再有，如果方便的話，我還想知道，他和陳政委解放後的去向。」
老將軍注意听我說完，拂拂一頭銀白頭發，聲音悠遠說︰「你說的一二三點，我的回憶錄里都有，有興趣的話，你可以看看。」老人起身找出一本紅色封面的書，給我︰「這是樣書，先給你了小伙子。」
我接過來，說謝謝首長。
「他打鬼子那會兒，我還沒參加革命，我是四五年參軍的。你這張照片我也有，我記得很清楚，拍照那會兒，團長的大小子剛過百天，我那時是他的警衛員。有一點是肯定的，擊斃幾百個鬼子肯定是有的，他和鬼子打仗，從來不會等鬼子放下武器，不論是當年的象山游擊隊還是後來整編後的**團，都是這個打法，鬼子怵他，那是怵到骨子里了。他是典型的神槍手，一點不夸張，百米穿楊在他眼里簡直算不上什麼，三百米遠近，他說打左眼，子彈就不會跑右眼，政委的警衛員也是他這水平，喏，就是這個譚健。」
我想起劉立遠曾說過譚健「這輩子你可能都當不了官了」，輕輕笑起來，插嘴道︰「譚健槍法好，劉立遠才讓他做警衛員的，他不放心政委的安全。」我說，「我一個同事太崇拜陳政委了，說她的愛情太羨慕人了，那樣一個艱苦的年代，被一個男人如此呵護，真的首長，你們特別讓我有自豪感。」
首長哈哈哈大笑起來，說︰「劉司令員疼老婆，那是在南野都掛了號的，四七年沽口那一仗，國民黨新七師和王牌部隊一一二旅，說是沖著港口去的，其實也是沖著陳政委去的，你可別小看**的偵查部隊，也是相當了得，有幾個水平和劉司令員、譚健差不多的狙擊手，他們除了偵查我軍的動向，也實施狙殺我軍高級軍官的任務，我們旅二團團長鄭子坤和政治部蘇建安副主任，就是被他們的狙擊手打死的，前前後後還有幾個連營級干部犧牲。」
鄭子坤團長清晨和警衛員前往六營海邊陣地時，被一顆子彈命中胸部，犧牲。消息傳至旅部，劉立遠終止正在召開的作戰會議，從開平第一時間抵達沽口。
前後六名營團級的干部被敵人狙擊手狙殺，地點均在沽口一帶，譚健被劉立遠臨時調離警衛員一職，命令他率一個狙擊班的戰士反狙敵方狙擊手和偵察兵。由南苑通往沽口的前沿陣地，戰斗戒備升至最高級別。
譚健不辱使命，帶著一個班的狙擊手，在沽口幾個疑似目標潛伏了幾天後，狙殺兩名狙擊手，俘虜三名**偵察兵。俘虜被虜獲的時候，基本上就被譚健等人從精神和**上徹底征服了，審問的時候，有問必答，態度很誠懇老實。有一個細節引起劉立遠的注意，俘虜說，他們的任務，除了偵查清楚沽口共軍駐軍的布防外，還要狙殺有警衛員的共軍高級軍官，其中有5人有名有姓，還附帶有照片。
有照片的目標人，分別是︰劉立遠、陳鳳芹、胡柱子、原平、張青。張青的照片是報紙上摘取的，其余四人，均是近期在清平被人偷偷拍攝的照片，非常清晰。
毫無疑問，清平有一個隸屬于**的諜報組織在活動。如果這個諜報組織在挖掘情報的同時，還具有刺殺功能的話，那麼，危險就不是一般意義的大。被俘的偵察兵，他們的級別接觸不到情報源這個層面，一番考量後，縱隊社會部派出一名經驗豐富的干事，悄悄來到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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