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梅榮久打完點滴才下床,姚湘君送飯來了。
「快上床躺會兒好吃飯。」姚湘君白了他一眼。
「一點輕微傷,已經沒事兒了。」梅榮久連晃了幾下腦袋,接過飯盒,傻傻地笑著。
「法醫鑒定出來了,那案子破了嗎?」
「不就是陳強干的嗎?其實這案子根本上就不用警察破。」梅榮久一笑:「白鶴洲派出所已經來過電話了。」
「榮久哥,那警察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還為陳強開月兌?」
「年輕人哪有不做錯事的呢?年輕人一時犯迷糊做了錯事就十惡不赦了?陳強那麼年輕輕的,讓他留個案底多不好。所以派出所剛才征求我的處理意見時,我說把他教育一頓放人算了。」
「什麼,教育一頓放人算了?」
「湘君,這件事咱們回去後再聊,你現在去給我辦出院手續,下午我要出院。」
「你受那麼大的傷,都昏迷了的,才住了多久?不過一天半而已耶。你是心痛陳強的醫藥費嗎?」
「湘君,醫院里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啊。再說陳強哪里拿得出醫藥費來?家里條件稍微好一點,哪有不讓孩子念大學的?醫藥費的事,我自己買單算了。」
「 ,又是算了?你是大好人,大善人啦!你出事後多少人替你急,多少人鞍前馬後圍著你轉。你一句話,人也是教育一頓放人算了,醫藥費也是自己買單算了。別人姑且不說,你們陳總為你報警,為你派出所都跑了好幾趟,這件事怎麼處理你有沒有征求她的意見?」
「這件事不能听她的。」梅榮久想起陳德馨發的短信,一笑。
「你們陳總是站在企業的角度來看待這件報復事件的,你輕而易舉地就這麼算了,她不罵你窩囊廢才怪呢?」
「不會吧?陳總也不像是得理不饒人的。」
姚湘君還要說什麼,手機嘀了一聲。是條短信——湘君小姐,我們這些團員都還想著你。他們托我請你到我們農場過小年,不知你是否能賞光?盼回復。姚湘君看罷一笑:「你看看,真是太有趣了。」說著就把手機往梅榮久遞。
「又是中獎信息嗎?」梅榮久擺擺手,說不看。
「是大少發來的。」
「大少?」梅榮久想起聖誕節那天大少發的「日夜離不開的是你呀魂牽夢繞的是你」來,一笑道:「那我就更不看了?」
「你是什麼意思?」姚湘君知道梅榮久多心了,有些惱,非要他看。
「游客對你還挺有感情的。」梅榮久接過手機看罷道。
「你心里怕不是這麼想的吧?」
「我怎麼想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你剛才的表情已經泄露了天機。」
兩人笑鬧一會,姚湘君拗他不過,只得去辦出院手續。
梅榮久和姚湘君回到劉家灣21號,曹春生鳴了幾下喇叭,劉明美、莊美琴母女倆忙接了出來。
「榮久,沒什麼大礙吧?前天晚上听說你受傷了,大家急得跟什麼似的。」劉明美老太太拉著梅榮久的手上上下下瞅了個夠,邊送梅榮久上樓邊嘮叨著:「今天一大早,你莊阿姨特意在菜市場覓了兩條才魚,我才給你熬成湯,正要托春生帶給你晚上吃的,不想你就出院了。出院就好,出院就好了。」
「外婆,謝謝您!」梅榮久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謝什麼?外婆可沒拿你和湘君當外人啊。你們幾個一來,我和你莊阿姨一天到晚忙得多有勁兒。」
一向愛熱鬧的馬巧雲也上來問長問短。
白鶴洲派出所,張副所長送阿強媽出院門時,叮囑道:「大媽,您的孩子還是未成年人,你可要多加強教育。」
「是的是的。我會加強教育的。」阿強媽一臉苦相,還是賠著笑,那笑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阿強媽出門就開始數落著,直到上了巴士才打住。陳強垂著頭,始終一言不發。
到了家里,阿強媽又嘮叨開來。
「阿強,這次要不是陳總和梅經理大人不記小人過,念你年幼無知,你不蹲幾天號子才怪呢。明日個趕早給陳總和梅經理道歉去!」
「媽,我會找個機會給梅經理道歉去的,但現在還是感到沒臉見人。」
「再找機會?說得好听。不去道歉就是不認錯。人犯了錯,不請求人家諒解行嗎?」
「媽,我會去道歉的,請您相信我一次。」
「媽都相信你多少次了,你哪一次不是讓媽失望?」阿強媽嘆口氣又道:「阿強,梅經理那兒你是答應去道歉了,我也相信你會去,但听你的口氣,陳總那兒你是沒有打算去嗎?」
「媽,您怎麼總要扯上陳總?這事與她不相干。」
「不相干?梅經理和你非親非故,他不是看在陳總的面子上能放你一馬嗎?」
劉家灣21號,梅榮久才上桌,劉明美就給他舀了一大碗才魚湯:「榮久,才魚湯療傷的,快趁熱吃了。」
簡哲問起案子的處理情況,姚湘君說了一遍。
「太便宜那小子了。」簡哲听罷還有些不解恨。
「簡哲呀,冤家宜解不宜結。榮久宅心仁厚,他這樣做是對的。」劉明美說著又在給梅榮久舀才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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