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眼里,我看到了驚艷。我的心沒來由的一沉,看來額頭上的那顆胭脂一並跟著我穿過來了。也是,連人帶魂都穿過來了,這身皮囊又怎麼會奢望改變?
「好美!」豹子低喃了一聲,手指在我的額頭上一下一下的輕撫,像要擦掉那滴血紅,又像是戀人般的愛。撫。他的眼里有一種恍若隔世的迷離,令這張冷峻的臉多了一絲柔情,也多了一份令人心痛的孤寂。
馬兒放慢了腳步,身後的大部隊已經被我們甩出老遠。除了腳下這條並不寬敞的小路,四周都是交錯復雜的樹林。我避開豹子深邃的眸子,探頭探腦的到處亂望。
「別亂動!」豹子捧著我的臉,輕蹙著眉不悅的喊著。
我覺得不舒服,又掙月兌不開他的禁錮,便用力扭頭。一道快如流星的冷箭從他的背後射了過來,我能看到的只是剎那間的影子。我的第一反應是用腦袋撞他的肩,狠狠的撞,用盡全身力氣的撞。他始料不及,掉下馬背的那一瞬間,他的眸子里盛滿了洶涌的怒火。
我的頭一陣暈眩,伴隨著一股劇烈的刺痛,整個人昏頭昏腦的從馬背上掉了下去。
「江山!」豹子大吼一聲,一個箭步沖過來抱住了我。
箭頭整個沒入我的肩胛骨,很疼。我要把箭拔出來,豹子抓住我的手怒聲問道︰「女人,你干什麼!」
「我要把箭頭拔出來,這樣顛簸下去我會痛死!」這種皮肉之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只要不傷到血管,活生生割一塊肉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別動,箭上有毒!」豹子隱忍著滿腔的怒火,抱著我翻身上馬,掉轉馬頭折了回去。
我不再說話,為了省點力氣,也為了避免扯到傷口。我的閉目養神卻令豹子心生不安,時不時的伸手騷擾我的臉︰「江山,別睡,醒醒,別睡!」
我忍,我忍忍忍。先前和宇瘋狂的做了近乎一整夜,又被莫名其妙摔到這個時空,再被人綁著手腳在馬背上好一番折騰,現在又流了這麼多血,我不是鐵人,頂多只是一女漢子!
「江山,你敢睡著,朕剝光你的衣服!」豹子近在耳邊的吼叫震得我耳膜發麻,嗡嗡作響,忍無可忍,我扭頭咬住他的唇,咬出一口腥甜。
「吵死了,給我閉嘴,別吵我休息!」我火了,要不是全力無力,我會一腳把他踹飛出去倒掛在樹丫上拽都拽不下來。
「你……你個死女人,你敢咬朕?」豹子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壓抑,見我神色疲倦,他很及時的閉上了嘴。很好,溝通順暢。
「陛下,陛下!」遠遠傳來嘈雜的呼喊聲和馬蹄聲,大部隊到了,我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頭一歪,我放心的睡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毫無戒備的把自己的命門呈現在一個陌生人眼前。休說過,無論何時何地,不要暴露自己的命門,哪怕是做。愛的時候。其實休不知道,我有萬全的措施,每次我在床上和他們翻滾的時候,我的唇都涂了一種摻有巨毒的唇彩,我自己提煉的毒,解藥在唇彩的另一頭。我的唇彩從來都是雙面雙色的,沒有人知道唇彩上一頭藏著毒藥,一頭藏著解藥。如果我死了,他們也活不了。所以,我的宇,死了。
我唯一沒有設防的是休,因為他從不吻我的唇,最多只吻我的額頭和臉。休唯一吻我的那一次,是他的第一手準備,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進門的那一瞬間,我已經在一休哥的身上擦掉了所有的唇彩。本來我想騙取休純潔的第一次,然後死在他懷里的,可那小子太精。他常說,他是老姜,我是女敕蔥。
我的休啊,你可知道我有一百種方法在我跟你耍潑撒嬌扮無賴的時候辦了你,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怕你從此眼里只有我。一個殺手,如果眼里看不到目標,他會死的有多慘?
睜開眼的時候,我的腦子里似乎還殘留著休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迷人的,充滿陽光的味道。
「休?是你嗎?」我迷迷糊糊的問了一聲,翻身欲從床上坐起。肩上傳來的刺痛感令我不適,眼前金碧輝煌的裝飾與擺設更是耀花了我的眼。
這里哪里?
捂著肩頭的傷口想了許久,竟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一點印象。
「姑娘,你醒了?」一個好看的小丫頭捧著銀盆走了過來,放下銀盆,她伸手就朝我的頭探了過來。我輕巧的側身避開,用力握住她的手,沉聲喝問︰「干什麼?」
小丫頭驚叫一聲,白著臉驚恐的回話︰「姑娘,姑娘你冷靜一點,蘇蘇奉命來伺候姑娘,你現在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
我緩緩放開她的手,冷冷的問︰「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誰帶我來的?」
名叫蘇蘇的姑娘握著發紅的手腕退後一步,怯怯的說道︰「這里是風國的皇宮,姑娘受了箭傷,是陛下帶姑娘回來的。」
風國?陛下?是那只豹子?
「豹子在哪?你們的王在哪里!」我不耐煩的掀開被子下了床,過多的失血讓我暫時間內有些頭暈眼花。蘇蘇慌忙過來扶我,被我的眼神嚇退。
「姑娘,陛下在……在書房,陛下說了,姑娘若是醒了,命奴婢立刻去請他。姑娘,你先躺下,奴婢這就去請陛下過來。」蘇蘇小兔子般的大眼在我身上亂轉,不敢走近,又不願出去。
「這就是陛下帶回來的女人?」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珠釵環佩,脂香四溢。
「哈啾!」好濃的味道,像極了廉價的香水味。我很不體貼的打了個噴嚏,用手上一截雪白的袖子捂住了鼻子。這才發現,原來我穿著一套月牙白的睡衣,長袖長褲的那種。
「大膽賤婢,見到本宮也不下跪行禮,來人,掌嘴!」女子發怒的聲音有點刺耳,我不悅的抬起了頭。還真是個大美人,有點像《金枝欲孽》里演董佳。爾淳的那個,叫什麼名字不記得。
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一左一右朝我走來,蘇蘇卻一個箭步沖到我旁邊,緊緊貼著我,也不害怕了,張開雙臂攔住那兩個小美人,帶著哭腔說道︰「寧妃娘娘,江姑娘身負重傷,無法向娘娘行大禮,求娘娘高抬貴手,饒了她吧!」
「敢對本宮不敬?給本宮狠狠的打!」尖細的聲音有點像刀刮在石頭上的聲音,听著很不舒服。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把蘇蘇整個人打趴在桌上,再抬起頭時,她的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絲。我可以幫蘇蘇擋過這一巴掌,但我沒動,因為打的不是我。我懶懶的看著面前兩個扭著水蛇腰的小美人,很誠實的說道︰「你們倆個長的不錯,比她好看,模樣兒也甜美得多,只是力氣倒不小,你們的王應該喜歡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吧?」
果然,兩個小美人一驚,同時後退了一步,倉惶的把手藏進了衣袖之中。一個小美人神色閃爍的瞅了瞅後面早已氣得面色鐵青的寧妃,惶恐的低下了頭。
「賤人,給本宮打死她,打死這個賤女人!還有你們,敢當著本宮的面動陛下的心思,看本宮怎麼收拾你們!」
寧妃的話令兩個小美人再次變臉,她們怯怯的對望了一眼,認命的走到我面前,露出了衣袖里面的手。
蘇蘇昏頭昏腦的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固執的晃到我旁邊,口齒不清的說道︰「寧妃娘娘,兩位姐姐,請高抬貴手,饒了江姑娘吧,她失血過多,傷的又重,經不住娘娘的責罰啊。娘娘若是要罰,就讓奴婢代替江姑娘受罰吧!」
好人哪,第一次有女人願意為我而挨打。
我心里頓時生出了那麼一丁點小小的、小小的過不去,伸手拈了拈蘇蘇的衣袖,小聲說道︰「你不是說要去找豹子嗎?還不快去,真要等著挨打?」
蘇蘇恍然大悟,撒腿就往外跑。
寧妃伸出長長的指甲去撓她,被蘇蘇側身躲過。
「快去追她,別讓她去找陛下,快去啊!」寧妃氣得直跺腳,兩個小美人面色一緊,急急的追了出去。
屋子里清靜多了。剛才還是白紗的傷處現在已經染上了一片殷紅,我知道剛才動了氣,牽動了傷口。還是躺下靜養吧,這是養傷最好的辦法,尤其是在這個沒有消炎藥、沒有抗生素的時代。
「賤人,你還敢睡陛下的龍床?起來,本宮讓你起來,听見沒有!」寧妃尖著嗓子手舞足蹈的跳著叫著,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活吞了。
娘的,吵死了!躺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床頭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黑布,熟悉的黑布,準確的說,是我的三角內褲。我毫不猶豫的卷起內褲,用沒有受傷的手準確無誤的投進了正向我奔過來的寧妃的嘴。
真是準,我的飛鏢一向就準得沒話說,還用雞毛殺過人呢,連休也佩服我這項本領。
我在想,不知道我的內褲被人扒下來後有沒有洗過?里面會不會有什麼令人難以啟齒的……痕跡?我記得宇不喜歡用套的。
「唔……啊……!」一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能發出野獸般的吼叫,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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