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可真是個妙人,難怪陛下要將她隨身帶著,想來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也不輸寧妃娘娘啊!」是那個陰晴不定的白衣男子,丫的,果然夠變態,竟然當眾陰我!沒關系,盡管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把視線轉向對面的大胡子,雙眸半抬之際,迎上大胡子毫不掩飾的佔有欲時,我立刻呈現出如受驚的鳥兒一般垂下了眼瞼,久久不敢抬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臉上,驚艷的,深邃的,怨恨的,還有豹子眼里捉模不透的神色。
「山兒她……。」
「各位大人誤會了,江山是陛下在圍場救回的孤女,蒙陛下憐憫留在宮中暫住,江山無以為報,只盼能為陛下排憂解難。只可惜江山無德無能,空有這副無用的皮囊,不能為陛下所用……。」我堵住了豹子的話,卻打開了其余三國的心結。豹子眼里的飄忽突然變得陰沉,鷹隼般的眸子凜凜的射向我,似要將我冰封。
「哈哈,如此甚好,陛下,把這姑娘給了本王吧,本王即刻退兵二十里,歸還麗州城,如何?」喲,想不到我在大胡子眼里還值一座城呢!
「陛下,不如讓朕把江姑娘帶回水國吧,朕定當好好對待山兒,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還是皇帝大叔靠譜一些,瞧瞧,多有人情味兒!
「翼王已經有了紅姑娘在懷,可不能貪得無厭噢!水國戰事連連,如此佳人怎能在亂世浮沉?還是讓江姑娘隨本太子回雲國吧,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哈,我成了香饃饃,連這個諱莫難測的雲國太子也插了一手。
我是不是該適當的表現出羞澀或躊躇滿懷?瞅了一眼陰晴不定的豹子,我適時的垂下眼瞼,欲言又止︰「陛下……!」
豹子眯著眼緊盯著「楚楚可憐」的我,若有所思的說道︰「噢,這可如何是好?不如,就讓山兒自己決定吧,風雲水月四國,山兒願情歸何處?」
好強的煞氣!豹子啊豹子,沒有這些槍手我一樣可以在你眼前消失,何況有四國首領人物在此。我說過,我是我自己的,誰也無法左右。
我起身朝豹子施了一禮,款款說道︰「是,陛下。」要我自己選,哈,這可是你說的,君無戲言!
我從左到右依次看去,水國,國王正值壯年,必是兒女成群妻妾成堆,再加上眼下這個皇帝大叔看上去就是一副成竹在胸老謀深算的樣子,這樣的人太危險,不能要!月國翼王,活生生一色胚,哪天死在女人懷里還不一定呢,不要!雲國太子,心眼太多,這樣的人往往容易走極端,要不起!最後一個……雲夢樓?雲國皇子?貌似皇子比太子簡單吧?這家伙至始至終都在看笑話,可不可以拿他當擋箭牌呢?他看上去比其他幾個人要好講話的多。
我有意無意的瞥了雲夢樓一眼,他耷拉著眼皮倒著酒,一副心不在焉事不關已的樣子。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夢一樣的造化,就是他了!
「陛下,若是雲國皇子殿下不嫌江山出身卑微,江山願為奴為婢侍奉皇子殿下。」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有當事人雲夢樓和豹子神色坦然自若。有點奇怪啊。
豹子眯著眼看了雲夢樓一眼,神色不明的說道︰「山兒獨忠于皇子殿下,殿下意下如何?」
媽的,感覺又在被人論斤道兩。
「既然陛下金口御言,好吧,反正本殿邊的女人也不多這一個。」這是接受了?
幾個正主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雲國太子。奇怪了,都是自家兄弟,一個女人而已,有這麼重要嗎?
「既然山兒選擇了皇子殿下,朕也無話可說。不過,皇子殿下,山兒如今戴罪在身,暫時還不能隨殿下回雲國,待山兒洗清了罪名,皇子殿下再來接山兒回雲國。山兒,你覺得呢?」
不用看我也知道豹子的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男人都酷要面子,身為君王一定更要面子,我的話分明就是跟他作對,他卻不能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的情感,而是死要面子的和我玩這些貓膩,真沒意思。
反正都是可有可無的借口,誰又真把誰當成一回事?我淡淡的點點頭,乖巧的回答他︰「是,江山謹遵陛下旨意。」
雲夢寒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的說道︰「山兒,本殿下就把你托付給陛下了,你須得認清自己的身份,切莫忤逆陛下,否則本殿下也救不了你!」
切,哪兒跟哪兒啊,還真是瞪鼻子上臉了!平白的又給自己撿了個主子出來,噢,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悶?
大殿上的氣氛早已被破壞,四國首領神色各異,寧妃愣愣的看著我,眼里仍然帶著狠戾,臉上的神色卻明顯輕松了不少。其余的幾個風國大臣,根本沒把我當一回事,只當看了一場三國爭女的笑話。我知道,真正沒把我放在眼里的,是那個白眉老頭,左相寧采元。他連豹子都沒放在眼里,又怎會把區區小女子放在眼里。
「陛下,臣妾準備了一支舞蹈獻給各國首領,借以款待各國使者。陛下,臣妾先去準備,隨後就來獻舞。」寧妃嬌俏的從豹子懷里鑽了出來,妖妖嬈嬈的走了下來,在宮女的攙扶下出了大殿側門。
听到寧妃獻舞,氣氛又活躍了起來。我繼續保持我的無我境界,自飲自酌。一不小心,又迎上雲夢樓似笑非笑如陽光般燦爛的眸子。我僵硬的坐直身體,朝他頷首微微施禮。也算是名義上的主子了,不能太隨便。誰知道那家伙竟然勾著嘴角對著我咧出了一口白牙,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忙舉杯隔空晃了晃,也一口喝光。
「山兒,過來,給朕斟酒!」豹子朝我舉杯,我只得三兩下吞掉口里的瓜果,拍了拍手,拎著裙擺走了過去。
我筆直的站在豹子身側,手里抱著酒壺,漠然的看著在殿前翩翩起舞的寧妃。舞姿妖嬈,人比花嬌,一舉手,一回眸,無不勾人心魄。她賣力的朝著豹子猛拋媚眼,似喜還羞,極盡嫵媚纏綿之意。我偷眼看豹子,他嘴角含著一抹淺笑,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他喝,我倒,他繼續喝,我再倒。
奇怪,他怎麼就一點醉意都沒有呢?我抱著酒壺,巴巴的看著別人喝酒,瓜仁果脯點心什麼的全都沒了。伸著脖子望著豹子面前精致的果盤和點心,我居然覺得自己饞了。是餓,我從起床到現在還沒正式吃過飯呢,只喝了一壺酒和兩碟小零嘴。要知道我從前是不吃零嘴的,一定是餓了的緣故。
望著望著,一枚金黃色的棗仁出現在我眼前,看著豹子的手,我毫不猶豫的以的速度張口接住,三兩口吞進了肚子,估計都沒嚼爛。
我的小動作還是被人看了去,那個左相,擰著眉威嚴的盯著我,滿臉不悅。我鼓了鼓腮幫子,用舌頭在嘴里重溫了一遍剛才酸溜溜的感覺。真過份,為什麼我那個桌子上沒有這個?
寧妃估計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看過來的眼神明顯不對勁,似有似無的還瞪我一眼,腳步也浮亂了些,旋轉的速度也失了均勻。左相的臉色更難看了。
寧妃的舞蹈匆匆結束,匆匆往豹子這邊走來,我也匆匆放下酒壺,退到一側溜到了我的位置上。可是,我桌子上的酒和吃食都所剩無幾。
看著豹子面前小山似的吃食,我有點憋悶的一口氣喝光了壺里的酒。空著肚子喝酒,我並沒有覺得月復脹難忍,而是覺得肚子里空空的,餓得我直發虛。
尼瑪,老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鳥氣?休啊,我的休啊,我又開始無比懷念起我的休。我們在一起的十多年,他永遠把我的胃照顧得妥妥的,什麼營養、搭配、均衡、熱量這類詞語被他成天掛在嘴邊,體現在我的胃里。
音樂再起,舞姿再現,我卻沒心情了。這不是意志力的問題,是心態問題,我無法平衡自己心態的時候,我會選擇最能滿足自己意願的極端方式。
我眼里的戾氣漸濃,上身已經微微弓起,雙手握拳,指節收縮,我看到了眼前逐漸放大的人和物。當所有的東西在視網膜內放大的時候,我有一種亟待暴發的、痛快淋灕的感覺。
一塊很大的蜜蒸糕出現在我眼前,不是一塊,是一盤。雲夢樓!
「山兒,你看著本殿下面前的食盤很久了,瞧,都流口水了!」他彎腰,伸手在我嘴邊抹了一下,手指上的水漬……真的是口水嗎?
口水又怎樣?口水也阻止不了我吃東西的**!我張嘴塞了一塊糕,使勁兒嚼了兩下,酒,我的酒……。接過雲夢樓遞過來的酒壺,我倒了一杯,和著嘴里的糕吞下,又倒了一杯喝下,再滿上一杯,最後把酒壺雙手遞給他,很虔誠的道了謝。
哎,做主子的跑來給我這個為奴為婢的下人送吃送喝,有點過意不去。怪誰?怪那只豹子,巴巴的找我來陪他赴宴,就是為了奚落我?
模著癟癟的肚子,我心痛的瞪了豹子一眼,他的眼,也正濯濯瀲瀲的看著我,愣愣的,失神的,卻讓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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