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十三、楚童之傷

作者 ︰ 尹口心一

第二日,齊王高率眾人騎馬在圍場中狩獵。馬蹄聲起,獵物四散狂奔,大家爭相追逐,好不熱鬧。

齊王高雖已是中年,其騎術與箭術依舊精湛。大家盡興圍獵,半日已滿載而歸。抬首見烈日當頭,當即下令回營房休息。一班人眾回到營房,莫總管命隨行宮人將獵物洗拔淨了烹成美食,呈上享用。

午膳過後,眾人四散納涼休息。

宣姜與姬昕飲著仲姜呈上的茶水,暑意頓消。她對姬昕道︰「王兄是最有福之人,這幾年來被仲姜貼身侍候我見了都眼紅!不如將仲姜配到我宮里頭去吧!」

諸兒搖頭︰「在我心里仲姜是任何人都不可比擬的!」

宣姜與姬昕聞言一怔,倆人各懷心事不再言語。

「難道王兄已喜歡上仲姜不成?」宣姜心中涌起一絲醋意︰「她是身份低微的宮奴,怎可以配和王兄——?」宣姜帶著混亂的思緒走出帳房外。

見仲姜在拎著桶去溪邊打水,楚童一把搶過木桶倆人有說有笑一起走過。

「是啊!我怎麼忘記還有楚童?」想到這里,她得意一笑。

「什麼啊?你要求大王賜婚?」莫總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對象還是宮女仲姜。

「不可以?」莫總管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可以?」楚童不解︰「仲姜不好嗎?又聰明又漂亮!」

莫總管嘆口氣︰「仲姜是很好,可終歸只是奴婢。你雖然不是出生王侯,但畢竟也是我的兒子。不指望能娶個王族女子,但也必須得是名門之女啊!這事不可以,干爹不答應!」

楚童立即站起來滿臉通紅︰「不需要什麼王孫之女,我今生今世只要仲姜!干爹若不答應,我就去找大王!」楚童說完欲往外走。

「站住!你若娶了仲姜又怎對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靈!」莫總管怒斥。

楚童驚訝的轉過頭︰「干爹知道我的父母?」他激動的跑過來抓住莫總管的手。「他們是誰?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莫總管嘆氣臉上掠過一陣悲傷︰「罷,今天就告訴你吧!你父親曾經是魏國的一員大將,不知何事得罪了當時的權貴,被免了職受人追殺。你父母跑到齊國邊境,當時正逢大王帶人路過,救下你父母。為報答大王救命之恩,從此你父親改名換姓潛入宮中。你母親在逃跑時因動了胎氣在生你時失血過多而逝。在四年前那場宮變,你父親也不幸遇難!」

莫總管說著神情悲痛,不能自已。

楚童淚流不止,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名棄嬰。

「父親為何不將我帶在身邊?」楚童哭道

莫總管嘆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更何況他全家性命都是大王所救。當時因你父親身處要職,身份要絕對保密。故才將你托付于我!沒有人知道你是他的兒子,只當你是我撿來的棄嬰。我一直隱瞞至今,也是為了讓你可以平安的長大將來子承父業,以慰你父母在天之靈!」

他撫模著流淚不止的楚童︰「大王感念他的忠誠曾允諾過你父,一直讓你伴在太子殿邊。你自小吃的、用的、就連教習的師傅都跟殿下一樣。大王希望你將來跟你父親一般成為頂天立地、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可你卻向大王請求與奴婢成婚。你想傷大王與干爹的心嗎?你怎能如此不忠不孝?」

他嘆口氣道︰「仲姜那孩子聰明識大體,干爹也很喜歡她。只可惜她身份低微,你們豈能婚配?你若與她一起,恐遭人嘲笑而被人不恥!什麼前途都完了。孩子,听干爹的話,死了這份心吧!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不日,大王一定會為你指一門好的親事,保你前途無量啊!」

楚童木然的從莫總管的營房出來,莫總管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不知何時仲姜悄然過來,陪坐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他。

楚童痛苦的將頭埋下去不敢看仲姜,「楚童,你怎麼啦?可是身子不適?」仲姜關切地問。

楚童搖頭看著一臉疑問的仲姜心亂如麻,「為什麼我不可以娶她?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們不能在一起?」他心里不停地在問。

仲姜見他神色哀傷,也不知所為何事,見他不語也不便再問。

一會,有宮女過來喚仲姜,仲姜頗為疑慮地看了楚童一眼便輕輕離去。

楚童眼望仲姜入諸兒營房,心中不禁又是一陣難過︰「若是父母在世,會不會同意自己與仲姜在一起呢?」

仲姜入房內,酒香四溢諸兒正與姬昕飲酒。見她進來,諸兒指指案上幾壇酒︰「快將這幾壇美酒送到父王房中,就說是大公子從鄭國帶來的美酒,獻與他品嘗!」

仲姜令人抬了酒帶到齊王高營中,齊王高午睡剛起而莫總管卻不在身邊。

仲姜躬身行禮稟明送酒之事,齊王高看了看頭也未抬道︰「下去吧!替本王謝過大公子!」

仲姜低頭稱是,正欲退下,突見齊王高手中握著的那塊血玉。這塊玉她自小佩戴,當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一眼便已認出,一時之間不由怔在那里!

齊王高抬頭見仲姜發怔︰「還不退下!」他揚眉看她一眼。

仲姜收住心神躬身退出,齊王高見她神情很是熟悉又喚她回來。

仲姜入內跪下︰「請大王恕罪!奴婢沒有別的意思!」

齊王高微笑︰「何罪之有啊?抬起頭來」

仲姜抬頭︰「奴婢見大王手中玉器甚美,貪多看了幾眼還請大王恕罪!」

齊王高點頭眼望這小宮女這幾年在諸兒身邊倒是侍候得妥當,如今更是出落得明眸皓齒,延頸秀項。

齊王高仔細打量她,面相與宣姜頗為相似,但神情舉止又不盡相同,他感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起來吧!」齊王高示意,語氣溫和,仲姜起身低首不敢看他。

「太子這些日子功課可好?」他問

「殿下勤奮用功,一切甚好!」仲姜謹慎答道。

「甚好就好!你要悉心照顧太子,若有事可直接向我稟報!」齊王高吩咐

「奴婢謹記!」

「退下吧!」齊王高閉眼在榻上養神,手中握著那塊血玉不停的把玩著。

既然血玉為齊王家族相傳,為何會在母親手中?她依稀記得母親臨終前將血玉拿出交給父親。母親去世後,父親將此玉琢好給她佩戴著。後來王姑母也是見此玉後面色有變,難道這塊玉里面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故事嗎?仲姜想著,這里面的情由到底是怎樣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只乞求父親在天之靈可以幫自己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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