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二十六、靖琪

作者 ︰ 尹口心一

鄭國因大公子平安歸來要舉行祭祀,以感恩祖功德,庇佑子孫。負責與主持祭祀一事的正是大夫祭祝。

祭禮舉行之時車馬浩蕩、禮樂齊響,鐘鼓全鳴甚是莊嚴與肅穆。祭祝在朝中擁有極高的聲望,深得鄭王的信任。

大典結束之後,鄭王一一賞賜左右,班師回宮。

祭祝結束完大典,換完衣服直接坐馬車便往府里趕,今天是他的小女兒婧琪的生辰。一想起這個讓他心驚肉跳的女兒,祭祝就會止不住一陣笑意。他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沒有納妾。夫人靈芸入門後,不聲不響將他身邊的使女全換成男僕。而且,對他約法三章,其中有一條便是不可納妾。

祭祝婚前就愛慕靈芸,好不容易天從人願,豈有不依之理。

靈芸出身名門精明能干,不僅將府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對祭祝父母又極其孝順,更深得祭祝族人的喜愛。

常言道︰「家有賢妻,如獲一寶!」祭祝得此妻後,家事從不讓他煩心。從此專心讀書為政,如今在鄭國已位極人臣,權傾一時。

靈芸頭二胎均為男,但在年幼時因病夭折。這讓他們傷心不已。

到靈芸近三十時突又懷孕,這使得他們又驚又喜。小心呵護著十月懷胎到分娩時,婧琪以一聲響亮的哭聲宣告來臨。

祭祝見是女兒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見長得顏如白雪,哭聲宏亮很是可愛,加之中年得女,心境又自是不同。婧琪從小便是男兒心性,府里佣人常常被她整得疲憊不堪。

院子里任何一角落,都會留下她翻過的印跡。她頑劣的個性雖常讓祭祝夫婦哭笑不得。祭祝常被她跨坐著當大馬騎,甚至在院子里,婧琪騎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抓住他的發髻,一手拍打著他的半邊臉,指揮著他向左或向右。

他有時故意不听指揮,她便兩腳在他胸前晃來晃去,在肩上扭動身子大哭大鬧,他只得乖乖就範。

連夫人在一旁也忍俊不禁,說他太過溺愛她。仗著父親的寵愛,婧琪的膽子越來越大。

有一日,鄭王為犒勞朝中臣子,在宮中舉行大宴,特令家眷一起入宮。六歲的婧琪與父母一起入宮。到上卿孫周上前給鄭王敬酒時,眾人見他**後面系著兩支雞腿,隨著身子一抖一動。眾人互相環顧忍住笑,不敢言語。鄭王飲完酒,見孫周轉身入席突然看到兩只雞腿在他**後面搖來晃去,不由哈哈大笑。眾人才敢發出笑聲,孫周尷尬不已。

孫周與祭祝曾因政見不合有過爭執,倆人心中頗有些心結,交往並不多。

此時,見他被人戲弄,趕緊上前幫他解開系帶,誰知越緊張越解不開。婧琪在一旁得意的拍手大笑︰「人說周伯伯與爹爹是鄭國重臣,想不到大人卻連這種小結也解不開!又怎能為重臣?」

此語一出,眾人先是一陣驚訝又是一陣大笑。祭祝才知是婧琪所為,只得向孫周敬酒致歉,喚婧琪上前三下兩下便將帶結解開。

鄭王喚婧琪上前,見她年紀與姬唯相若,靈敏可愛很是喜歡。鄭王抱起婧琪舉杯道︰「想不到本王常常煩惱之事,竟被一小女童說中。各位皆是我朝棟梁,因職位有異而致意見相左者常有之。但本王深知各位都是為我鄭國勞心勞力,深明大義之臣。如若解開心結,上下同心,定能興我鄭國,造福于民!」

眾人盡皆離席叩拜受訓,飲盡手中之酒。那日,孫周與祭祝把酒言歡,前隙盡釋。

從此,祭祝有個被寵溺的頑劣女兒,因捉弄孫周使二人和好在鄭國被傳為一段佳話。

祭祝也越發喜愛婧琪,連鄭王逢王宴便會與眾人談起此事,對她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特許她可以經常入宮陪三位公子玩耍。而三位公子中,姬昕與她最為要好,姬唯卻老被她欺負。祭祝出言訓斥,宋妃對此只是淡然一笑道︰「小孩游戲而已,祭大人不必當真!」

祭祝匆忙回到府上,換完家居常服。奇怪的是沒見婧琪象往常一樣跑出來相迎。正待要問下人,只覺面上一黑,頭已被罩住。

可憐了他在朝中威風八面,在家中卻是夫人與女兒的玩物。不過他卻相當享受,常感嘆這種天倫不是所有男人都能享受到的。

「琪兒,是你嗎?快快松開,老爹快憋死了!」祭祝邊說邊拉布罩。

「那爹爹可曾備好壽禮啊?」婧琪嬌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听到她的聲音,祭祝的心都快化了,一連聲︰「早備好了,早備好了!你先揭開罩,老爹拿給你!」

話音剛落,眼前一亮,罩子已被掀開。婧琪那俏麗的面容笑嘻嘻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嘆口氣笑道︰「琪兒啊!你每天能不能消停點,老爹年紀大了,經不起天天被你折騰。哪天一命嗚呼了,看誰來照顧你!」說完呵呵而笑。

婧琪一把吊住他的脖子,嘟著嘴撒嬌道︰「呸、呸!爹爹是千年不死的老妖!女兒便是爹爹的守護大神,誰也休想帶走爹爹的命!」

‘」哈哈—好!你真是老爹的醒悶器啊!」祭祝抱住女兒。

倆父女依偎著在書房溫存片刻,這是他每日下朝回府之後必做的功課。

夫人靈芸進來,見他們父女摟在一起皺眉笑道︰「都多大的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快快站好,給爹爹請安!」

婧琪極不情願地站在他面前,正經的行禮請安。祭祝呵呵地笑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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