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四十七、人之常情

作者 ︰ 尹口心一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郭後贊賞的點頭︰「礙于情面,本宮也不好直接拒絕婆婆,你若能說服婆婆最好!宣姜公主那邊一直缺個貼心人,本宮覺得你是最合適的!所以,只要你能讓太子心甘情願將你讓給宣姜,本宮便答應你不賜婚!」

仲姜此時方明白郭後是借瑞香的婚事來要挾自己離開諸兒,她無聲的深叩之後離開郭後宮中。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入得諸兒宮中時,見瑞香正與眾侍女在園中嘻戲。幾年的時光瑞香已出落成修長苗條、秀氣可人的大姑娘。溫柔、善良的她是仲姜在宮中最大的支柱與安慰。「怎麼可以讓你的一生因我而毀滅呢?」想起入宮最初的日子。她們相依相伴,瑞香偷偷給她食物、幫她做事、為她抹藥,替她擋住婆婆的滕鞭,倆人深夜相擁而泣,仲姜雙眼模糊了。「姐姐,現在該是妹妹為你擋住風雨的時候了!」想到這里,仲姜拭去淚水,往張婆婆雜役房而去。

張婆婆將房中所有物什收拾好,又重新環顧打量了一下這所住過了好幾年的房間。要離開這里了,總是會有很多難舍的情結。

當年她是隨王後陪嫁的奴婢,丈夫的身亡,獨子的痴呆使她見不得聰明伶俐的孩子,否則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會更讓她性情暴躁。為了免受晚年孤獨之苦,她收養了棄嬰瑞香。只期望長大成人之後可以當兒媳,在百年之後可以替她照顧傻兒子。

張婆婆晃動著肥胖的身姿,依依不舍地拉開門卻見跪在門口的仲姜。

她突地睜大了擠成縫的眼楮,幾乎不敢相信宮中最得寵的仲姜會跪在自己面前。「仲--姜,你這是為何啊?」她驚喜的忙要扶起仲姜。

仲姜流下淚來︰「今日在王後口中得知婆婆期滿要回鄉,特來相送!」

張婆婆滿面愧色心里甚是感動︰「滿院的奴才們知我要走,拍手稱快還來不及。你這孩子居然還會特來相送。你快快起來,若是讓人看見會折殺老奴的!」

仲姜搖頭道︰「婆婆往日教訓嚴厲,才會使瑞香姐姐與仲姜能勝任殿邊之事。若不是婆婆收留我二人,焉能有今日之瑞香與仲姜!」說完她叩拜于地。

張婆婆流下淚來︰「你們都是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婆婆前些年沒有善待你們,讓你們受盡皮肉之苦。可是,你們不僅不記恨還時常央人送這送那給我。當真待老奴如家人一般!」說完她不由分說要扶仲姜起來。仲姜搖頭道︰「婆婆且慢拉我,可否听仲姜一言。」

張婆婆拭淚道︰「好孩子,你且說吧!」

「婆婆此次回鄉,錢帛細軟之物可足?」仲姜問道。張婆婆點頭︰「大王王後賞賜豐厚,再加上這些年的積攢下半輩子應已無憂!」

仲姜點頭︰「那我就放心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包錢幣呈上。張婆婆驚道︰「你這是干什麼?」仲姜含淚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曾多次夢里承歡膝下。只可惜沒有福氣孝敬雙親。難得有緣遇見婆婆,便如再生父母一般。仲姜今生無以為報,這是我在宮中幾年所得到的月錢與賞賜,就當我以後孝敬您老人家的懇請收下!」

張婆婆堅持不收,仲姜流淚道︰「婆婆不肯收,終究還是當我外人!」張婆婆只得萬分感激的收下。

「老奴這輩子最大的憾事便是沒有你們這樣知冷知熱的兒女啊!如今要邁入風燭殘年卻------哎!」想起自己的傻兒子她便憂心忡忡。

仲姜替她拭淚道︰「婆婆憂心得極是,雖說大哥生活倘需婆婆打理,但回鄉之後娶妻照料應不成問題。不過婆婆在世時,世俗人等可能還會顧忌幾分。若婆婆撒手人寰,大哥沒有背景沒有親人,那些俗人還是否會一如既往呢?若不能,想必大哥會是孤身一人,妻離子散、受人欺凌!」

張婆婆听她所言想到確會有其事,不由悲從中來。仲姜見此話峰一轉道︰「不過,仲姜還有一個妥貼的法子可令婆婆無憂!」張婆婆止住眼淚急道︰「可有何良策?你且說來?」仲姜娓娓而道︰「瑞香姐姐現已成年,品性溫良賢淑乃是宮里一等一的好女子。她與楚童情意深厚,婆婆若能與莫總管結成兒女親家,這後半生與大哥將來又何憂之有?」

張婆婆面露詫異幾乎有些不敢相信︰「什麼?你說瑞香與楚童?這怎麼可能?」她自言自語道。

「婆婆可別忘了他二人自小朝夕相伴,姐姐心中早已沒有其他人等。如今只待楚童成年正式被大王封了官職便可結成百年之好。楚童深得大王與殿下疼愛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再則他心地寬厚,定會善待婆婆與姐姐。婆婆後半生即便沒有兒子照料,但多了一位有權有勢、前途無量的女婿豈不是正好!將來婆婆百年之後,有他倆照料大哥,世俗凡人巴結還來不及,婆婆又有何不放心呢?」邊說心中邊道︰「楚童,對不起如今之計,只能利用你來幫姐姐了!」

張婆婆思量半晌︰「我本打算將瑞香帶出宮中,嫁我那傻兒子。卻沒曾想這丫頭居然與楚童有了情意。听仲姜這丫頭所言也極有道理,但此事已求王後作主了又怎生去再說明這事呢?」她神情猶豫不定。

仲姜見她思慮已知她心意便叩首︰「婆婆所憂王後那邊一事且放心,仲姜可以代婆婆前去說辭。他日楚童與姐姐榮華之時,定會銘記婆婆大恩。相信他們一定會贍養婆婆,善待大哥!」

張婆婆此時只覺心中氣息頓開暗想︰「我若是強行讓瑞香配了我那傻兒,也不知在我百年之後能否善終,再則也的確是害了瑞香一輩子。若她真與楚童能結良緣,將來能享榮華富貴善待我兒也不枉我養她一場!也罷,且放手回鄉去吧!」心念一起忙對仲姜道︰「好孩子,婆婆一直不喜歡你乃是眼紅你爹娘能生出你這等聰明孩子。婆婆這一生也沒有太多的奢望,今後瑞香與你都是婆婆的親生女兒!你快起來,婆婆答應你不讓瑞香為媳便是!」

「多謝婆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言罷伏地長拜。

宮門外,張婆婆帶著傻兒子登上輦車。瑞香一臉不舍流淚相送。

「好孩子,你能有仲姜這樣聰明懂事真心待你的姐妹婆婆就放心了。記著,以後無論有何事,你們一定要互相愛惜與幫助。婆婆走啦!」說完她滿懷不舍的掀開車簾看了金碧輝煌的深宮一眼,揮手讓車夫揚鞭。

「婆婆素來不喜歡仲姜,今兒要走了卻反而讓我善待你,真是奇怪?」瑞香心中暗自疑道。

「這有何奇怪,婆婆本就是口硬心軟之人!在王後宮里人人皆是自保,她自然不例外。當初那樣對我們也可體諒!」仲姜听瑞香說起此事淡淡地道。她心中正盤算如何借機達到王後的要求離開諸兒宮中,否則王後還是會對瑞香下手。

瑞香想想點頭,想起婆婆對自己的撫養之恩,禁不住一陣傷感。

郭後知張婆婆已走的消息,沉默良久不由暗自感嘆︰「這仲姜的父母究竟是誰?怎會生出這等伶牙利齒的孩子!若不是這麼低微的出身,倒真配得上我那諸兒,只是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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