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一行人在城門還沒有關閉的時候混入了縣城,然後又悄悄地躲藏到縣衙的附近,此時的縣衙大門已緊緊地關閉了,月黑風高殺人夜,古剎寒鴉鬼泣時,一陣一陣的黑氣飄過,縣衙真如陰曹地府一般。半夜三更,鼓樓上已打了三下響鼓,更夫敲鑼來到了附近,高聲地喊著︰「平安無事了,注意防火防盜——平安無事了,注意防火防盜——」
此時一行人都已換上了夜行衣,一身的黑衣黑褲黑鞋,王達延貼在地上听了听,對大家說︰「此時附近的居民都已睡熟,縣衙里也沒有什麼動靜。開始吧——」
一聲開始,那張散早已幾步到了縣衙的院牆底下。那時候雖然沒有鐵絲網之類的東西,但是這個劉扒皮特別的小心,還是弄了一些鐵蒺藜植物蒺藜之類的東西埋在了牆皮上,以做第一道屏障之用。張散悄悄地放上了幾層黑布,這樣,那些障礙物自然就減少了不少的作用。張散蹲了下來,用身體當做跳板,王達延、李斯、公韌就順著這個跳板竄上了牆頭。
幾個人悄悄地往縣衙里觀望,三五個大吊燈籠,顯出了縣衙里黑 的幾排房子,院牆和房子之間,什麼花草也沒有種,倒顯得非常的平坦干淨。王達延對公韌和李斯說︰「跟著我,順著牆根走,千萬不要走那平地,那平地上有些反常,說不定就是一個個的陷阱。」說著,王達延就跳下了院牆,走在了前面,公韌和李斯悄悄地跟在後邊,繞了一個圈,三個人靠在了一座房子牆根下。
王達延悄悄地從地上模起了一聲小石頭,然後輕輕地一扔,扔到了二十米開外的一塊空地上。這時候,一個暗哨喊了聲︰「誰呀!媽的,半夜了也不讓人肅靜,剛打了一個盹……」他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李斯早在他後面左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右手一把短刃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小聲喊著︰「再喊,就零剮了你。」嚇得那個暗哨一**就蹲了下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李斯把他拖到了王達延的跟前,王達延震唬他說︰「問你什麼說什麼,老實說,多說一句話,就宰了你,少說一句話,也宰了你。」拿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嚇得那個暗哨急忙說︰「我一定老實說,我一定老實說。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好漢可得手下留情啊。」王達延問︰「縣衙里一共有多少兵?」那個暗哨說︰「連我一共8個,那7個都在前頭屋里值班。」王達延問︰「院里都有多少暗道機關?」那暗哨說︰「暗道沒有听說過,陷阱是有,就在前面的那塊平地上,另外還有暗箭,在縣太爺的書房里。」「縣太爺在哪個屋里睡覺?」「就在最後面的那個書房里。」「還有嗎?」「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李斯又用刀頂在他的脖子上晃了晃︰「你說的可是實話?」嚇得那個暗哨趕緊說︰「實話,實話,我說的真是實話啊!要是有半句假話,就不得好死。」
李斯幾下子就把那個暗哨捆了個結結實實,嘴里塞上了一塊從他身上割下來的破布。王達延對李斯一努嘴,李斯就藏在一個暗處,注視著前門上值班室里的那些清兵。王達延和公韌悄悄地往後面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後面的一間屋里還亮著燈。
二人貼近了窗戶,王達延從嘴里抹了些唾沫,蘸在窗戶紙上,捅破了窗紙往里一看,一個干癟的老頭兒正在油燈下讀書。公韌也通過那個小孔往里望了望,原來這個干癟的老頭兒正是劉扒皮。公韌對王達延點了點頭。
王達延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水壺,往書房的門栓里淋了點兒水,開始用刀子撥那門栓,那活兒真是爐火純青,竟沒有半點兒的響聲。門栓撥開了,又把水往那門軸、門臼里倒了點兒,對公韌一個眼色。公韌會意,兩個人屏住氣,一人推著一扇門,然後輕輕地把門推開了。
那老頭兒還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安安穩穩地看書。公韌和王達延互相看了看,然後一個眼色,一齊往那老頭兒身邊沖去。說時遲,那時快,還沒听到風聲,只見一溜白光正面向這邊射來,王達延急忙撲在公韌前邊,一伸手,把那白光推了出去。這邊一溜白光剛推走,右邊又來了一溜白光,王達延又擋在公韌右面,右手把它推了出去,就在同時,左面又來了一溜白光,大達延身子一晃,晃在公韌左面,也是疾施快手,用左手把那一溜白光推走。
那九支箭紛紛落地,耳邊似乎還響著利箭帶來的嗖嗖風聲。
王達延對劉扒皮嘿嘿一笑說︰「你還有什麼詭計,統統都使出來吧!」
劉扒皮心里一驚,看清了兩人的穿戴和模樣,閉上了眼楮,嘆了一口氣說︰「想不到我一輩子玩鷹,老了老了,還是讓鷹叼了眼了。真假王達延,想著早晚得見面,但是萬萬沒料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公韌嘲諷他說︰「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想不到鐵樹還會開花哩,想不到快八十了,還想要結個瓜哩!想不到老驢還要吃個女敕草哩!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縣太爺這麼大把年紀了,還這麼用功啊!」
劉扒皮也只好說道︰「不學習不行啊,還是肚子里的墨水少了點,要不,也不會這麼再一次地被你算計,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實話實說吧,二位前來,有什麼請教的地方,老夫一定洗耳恭听。」
公韌說道︰「此次前來,也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就是想來和劉老太爺談一樁買賣?」
「噢——」劉扒皮一聲冷笑,「還有和我談買賣的,那好啊,就請說吧!咱們還有什麼買賣可做。」
「是這樣,」公韌不慌不忙地說,「就請縣太爺把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寫一寫,咱們也好就此做個了斷。」
劉扒皮笑了,說︰「咱們就此了斷,了斷什麼?讓我寫什麼,我還能給你寫什麼?笑話,除了皇上、州府,還沒有人敢這樣要挾我,都是我讓別人寫,還沒有人敢讓我寫。我要是不寫呢?」
王達延冷笑一聲,說︰「你要是不寫,你以為還能活過今天嗎?自凡我們來了,進得了這個門,就說明了你的這些兵,這些暗道機關不過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我只要喊一聲,叫你10秒之內死,你就10秒之內活不成。」
劉扒皮心里一驚,一想也是,別看自己站在這里,可說不定有多少個槍口對著自己哩!自己還有多少件大事需要干啊,真是壞事沒干完身先死,太冤枉了!太可惜了!想到了這里,心里已經有了些猶豫。公韌又說道︰「其實,我們以後也不想麻煩縣太爺,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誰也不招惹誰。要是早想要你命的話,你現在還能說話嗎?」
「那你贏了!可是叫我寫什麼呢?」劉扒皮只好這樣說。
「就把這些天來你干的壞事寫一寫。」
「我確實什麼壞事也沒有干啊?」劉扒皮還想抵賴。
「要想鬼不知,除非已莫為,」公韌說道,「難道說還要我把你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都一一說出來嗎?要是你忘了的話,這里有一張寫好了的,照著抄就是。」說著,公韌把一張劉扒皮做壞事的流水賬扔到了劉扒皮的面前。
劉扒皮拿起了那張紙仔細觀看,不看不要緊,看著看著,頭上就淌出了大汗。那紙上說的真是不假,自己做的壞事就和流水帳一樣一一都寫在了上面。要是真把這些壞事白紙黑字地寫在了紙了,攥在了他們的手心上,自己豈不是一輩子受制于人。想到了這里,劉扒皮就想耍賴皮,喊道︰「冤枉啊,冤枉啊,有些事真不是我干的啊!」
王達延手里的短刀一下子就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再喊,就一刀宰了你。」公韌如數家珍,就把他所干的壞事,一件一件地往外抖摟︰「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大大前天,你假裝成王龍頭,在小李莊**了一個小婦人,前天,在小王莊一個小姑娘又被你這個假王達延調戲了,就在昨天,你又到了小宋莊,虧著小宋莊的人警惕性高,才沒有被你這個假王達延給糊弄了,更不用說,那一天你在集上,化裝成一個年輕的婦人,裝神弄鬼,驅動著蛇族,和一個耍蛇人玩了一場斗蛇大戰……你干的壞事,罄竹難書,別說殺你十次了,就是殺你一百次,也早夠了。更不用說你冒充王龍頭,借刀殺人,敗壞王龍頭的名譽,敗壞我三合會的名譽,如今不殺你,已經是我三合會天大的恩惠了,你怎麼還這麼不知趣呢?」
劉扒皮越听越害怕,原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人家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只得說︰「我服了!我服了!我寫,我寫。」他按照公韌所寫的,照抄了一份,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日月,按上了手印。公韌看了一眼,放在了自己的懷里說︰「我們暫且留下你的狗命,要是從今以後,你老老實實,不再作惡,不再和三合會作對,我們也就不再和你算賬。要是你繼續欺壓老百姓,繼續和三合會作對,繼續為非作歹,我們隨時來索了你的狗命。就是我們饒了你,把你的罪行一公布,慈禧老混蛋也饒不了你!」說完,和王達延對視了一下,一溜煙的功夫,已不見了蹤影。
這一陣子,劉扒皮只嚇得心驚膽戰,靈魂出竅,好一會兒,他才大喊呼道︰「來人啊,來人啊——」
不一會兒,那7個警衛來到了劉扒皮的跟前,馬蹄袖一甩,一齊跪下施禮道︰「報告劉大老爺,不知道叫我們有什麼吩咐?」劉扒皮看到了他們氣就不打一處來,大罵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天生就是屬黃瓜的,欠拍!後天屬核桃的,欠捶!終生屬破車子的,欠踹!找個媳婦屬螺絲釘的,欠擰!**龜兒子,街娃二流子,牌方臭**,陰陽爛溝子。」
那7個人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一個個莫名其妙,有些暈頭轉向。警衛頭不理解地問︰「請問劉大老爺,我們到底犯了什麼錯?」
「站起來,站起來,我給你們說。」劉扒皮陰險地笑了笑。
那7個警衛剛站起來,劉扒皮又左右開弓,一人給了他們一個日本式的耳光,罵道︰「這就是要告訴你們哪里犯的錯,你們哪有吳七聰明,吳七呢,吳七哪里去了?」
正在此時,只听得外面轟隆一聲響。還是警衛頭聰明,說了一聲︰「劉大老爺,外面有人中招了。」
「還不快去看看。」
8個人趕緊就往外跑,跑到了那個陷阱跟前,燈籠火把一齊亮了起來。陷阱里的一個人,正被底下的竹尖子扎得像刺蝟一樣,可是嘴里又堵著一塊破布,想喊又喊不出聲來。警衛頭高興地大聲喊道︰「我們終于抓到了一個,縣大老爺可別忘了我們的賞錢啊。」其余人也跟著喊︰「終于沒有白忙活。」「這回可中了大彩了。」
那個人被撈出來一看,想不到卻是暗哨吳七。吳七嘴上的布被扯開,哭咧咧地喊︰「為什麼倒霉的總是我——」
(欲知三合會再會有什麼動靜,且听下回分解。感謝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請收藏,請評論,請投花,請投凸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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