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朝的覆滅 第一百二十八回 賭場里結識廖叔寶

作者 ︰ 沃土456

1906年春節剛過,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使湘贛交界的山林披上了一層亮閃閃的銀裝,白雪把一切骯髒都遮蓋了,使天地間顯得特別的純淨。

江西省萍鄉縣和湖南的瀏陽、醴陵兩縣,地處湘贛邊境,相互毗連,正是橫亙湘贛交界的羅霄山脈的北段。這里峰巒起伏,竹木茂盛,造紙、爆竹和麻布等工商業相當發達,且又械斗成風,地方不寧,正是各種會黨滋生蔓延的溫床。

自從張之洞創建漢陽鐵局後,大量的煤炭供給,幾乎全都指望萍鄉縣城南15里的安源煤礦。在這種刺激下,安源煤礦的經營規模迅速擴大,煤礦工人已達數千人。1900年1月,又修成了萍鄉到株州的鐵路,這樣萍鄉、醴陵之間又成了湘、贛、鄂的咽喉要道。

從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搖搖晃晃地駛來了一輛馬車,馬車里坐著兩個人,肩膀和肩膀靠的很近,他們一會兒親密交談,一會兒又說上幾句悄悄話,惹得那個小姑娘「哈哈……」地笑著,不時地對那個漢子親熱地捶兩下……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公韌和唐青盈。如今的唐青盈已出月兌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嫵媚少女,她仍然是一身男裝,白棉襖,黑山羊皮坎肩,一頂小黑帽,腦後面是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在滿山白雪的襯托下,更顯出了臉色的紅潤和勃勃的英氣。

1905年8月20日同盟會成立後,革命黨的力量迅速壯大,這次他們被孫中山派往江西萍鄉一帶準備秘密發動武裝起義。

唐青盈對公韌說︰「親爸爸,這兒清軍少,礦區的工人又多,又有哥老會、回龍山這些幫會的支持,我看此次起義一定能成功。」公韌沒有理她,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白白的玉墜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唐青盈推了他一把︰「公韌哥,我給你說話呢?」

公韌像是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瞪了唐青盈一眼,說︰「小青盈,你剛才叫我什麼?」小青盈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說︰「我叫你公韌哥呀!」公韌又瞪了她一眼說︰「亂了輩了!你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傻了,你親爸爸怎麼成了你的公韌哥了。」小青盈頭一扭說︰「從今以後,我就是叫你公韌哥,你才比我大幾歲啊,憑什麼叫你親爸爸?」

公韌舉起了手,在小青盈頭上晃了晃,訓斥她說︰「越說越沒大沒小了,親爸爸和親兒子,這是從小叫起來的,這是個輩份,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你和從前一樣,得叫我親爸爸。」小青盈調皮地甩了甩頭說︰「偏不,偏不,就是叫你公韌哥,公韌哥。你年輕輕的,長得又英俊,又威風,我都這麼大了,叫你親爸爸不舒服。都憋了好多天了,叫你公韌哥,我心里才高興。」

公韌模了模有點扎手的胡子茬說︰「我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我都29了,自己都覺得老了。就是你這個親兒子成天拍我馬屁,馬屁精!拍得我成天恣悠悠的,飄飄然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吃幾碗干飯。」

小青盈趕緊說︰「不是我拍你馬屁,任何一個女孩子見了你,都會被你的相貌和氣質所傾倒,你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叫女人神魂顛倒的魅力。要不是你成天搞革命,恐怕早有三妻四妾了吧!」

公韌一聲苦笑,哼了一聲說︰「還三妻四妾呢,一個媳婦還死活不知呢!咱成天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哪個女人會成天跟著咱擔驚受怕提心吊膽呢?」小青盈說︰「要是我再年長幾歲,說不定……說不定就會看上你呢。」公韌朝著她的鼻子點了一下說︰「又拍我的馬屁了,是不是?」

兩個人說著拉著,到了萍鄉縣城。進了縣城,發現這里除了人丁興旺以外,還有一景,那就是賭場多。大大小小的賭場遍布街市,里頭傳來了吆五喝六的聲音,而且還大敝著門,決不遮遮掩掩的。縣城居民、安源工人、郊區農民和買賣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熱鬧。

兩個人心里都清楚,正是由于這些賭場,會黨才把一些青壯年紛紛組織起來,十個賭場有八個是會黨開的,當地人稱為「開標」。鄉民們覺得時逢亂世加入會黨可以得到一種保護,遇到事情可以不受別人欺負,因此參加會黨的人越來越多。

突然,幾十個官軍和100多個民工咋咋呼呼地來到了這些賭場和民房跟前,一個軍官大喊一聲︰「砸!」當兵的進了屋,見東西就砸,那些民工拿著鋤頭、钁頭就開始拆屋。嚇得屋里的賭徒,大人孩子紛紛往外跑,不一會兒,從屋里跑出來的,再加上外頭看熱鬧的已聚集起了四五百人,漸漸圍住了這一伙官軍和民工。

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小伙子,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小棉襖上有扣子不系,偏偏扎了一根草繩子,一看就是工人打扮。他對著那伙官軍揚著手大喊︰「先別動手!」後頭幾百人也齊聲大喊︰「別動手!別動手!」「再拆屋就和你們拼了。」「狗娘養的,不叫人活了。」

領頭的軍官叫當兵的停下了手,那些民工也不再扒屋了。軍官大聲地說道︰「我們奉了官府的命令,三天期限已到,這些房屋就要強行拆除。誰敢違抗命令,一律按亂民處治,格殺勿論!」

那小伙子往前一站,說︰「你不是格殺勿論嗎,先殺我好了。」說著,就把脖子伸過來,引頸就戮。

這一下,倒把那個軍官鎮住了,他把手里的刀晃了晃,伸過來,又拿回去,拿回去,又伸過來,試了幾試,終究沒敢下刀。他氣哼哼地說︰「真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十個賭棍九個無賴。」

那小伙子見官軍並不敢殺他,又往前逼了一步,跟在他後面的老百姓也紛紛上前靠近官軍。

小伙子說︰「你們把房子拆了,老百姓上哪里去住?」那軍官說︰「不是上頭有補貼嗎?」小伙子鼻了哼了一聲說︰「一座草房就30塊銅元,這些銅元又能買幾領席,幾塊木板?我們有這些破屋還能遮風擋雨,一旦沒有這些破屋了,我們就沒地皮了,再上哪里去蓋屋?只能淪為乞丐了。」那軍官又說︰「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兒積蓄嗎?」小伙子鼻子哼了一聲說︰「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們填飽肚子已經不錯啦,上哪里去弄積蓄。」

那軍官把頭一晃說︰「我管不了這些,只知道鐵路要修機務段,萍鄉的交通要發展,這些傷風敗俗的賭場惡瘡就要鏟除。」那小伙子也大聲地吼道︰「我們也不懂那麼些規矩,我們只知道老百姓要活命!」

兩個人爭執了一番,那軍官覺得再爭執下去已經毫無用處,反而耽誤了自己的公事,又對清軍和民工們大喊一聲︰「拆!」那小伙子往向逼了一步,大喊一聲︰「我看誰敢拆!」。他的身後,人是越聚越多,紛紛跟著他往前擠,把官軍越圍越緊。清軍們有的膽怯了,已經開始拔腿往後溜去。

正在這時候,小青盈照著那個軍官就是一石子,正打在他的額頭上,疼得他差點兒摔倒。他手捂著頭往後一退,人們又往前一塊兒擠,把官軍們越圍越緊。那個軍官急了,模了模頭上,頭上已起了一個大包,這還了得,他抽出了軍刀,對手下的清兵大喊︰「我怎麼這麼倒霉呀!誰再搗亂——我們就,我們就……開槍!」

士兵們一個個端起了槍,嘁哩嘩啦一陣子拉動槍栓的聲音,子彈全部上了膛。

這邊的老百姓再也不敢往前走了,那邊的清兵也不敢開槍,雙方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小青盈慢慢地繞到了清軍的背後,左手里攥了一大把的石子,右手里攥著了5個,手一揚,5個石子飛了出去,左手往右手里一遞,手一揚,又5個石子飛了出去……

5個清軍都在模後腦勺,他們都中了石子,又5個清軍在模後腦勺,他們又中了石子……

這些石子,提醒了這些老百姓,人們紛紛模起了石頭,朝那些官軍們投擲。形勢頓時起了變化,中「彈」的清軍抱著頭鼠竄,那些民工們也紛紛亂跑,不一會兒,清軍和民工已跑得沒了蹤影。

領頭的那個小伙子,這才有空來尋找剛才那天外飛來的石子,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呢?可是已經什麼也尋不到了,只看到了被清軍扒得亂七八糟的房屋。他的嘴里還在嘟囔︰「這些石子是從哪里飛來的呢?奇怪呀!奇怪!」

這一帶又恢復了平靜,賭場照常開業,里頭還是生意興隆,房屋里的老百姓洗衣擇菜,有說有笑,該干什麼還干什麼。

公韌向旁邊的一個人打听︰「剛才那個和官軍斗的小伙子叫什麼呀?」那人神秘地說︰「他是沈益古的大徒弟,廖叔寶呀!要是真動起手來,官軍十多個也未必能靠得了他的身。」

公韌默默地點了點頭,怨不得他這麼張揚,好像渾身是膽,真是藝高人膽大。唐青盈對公韌伸了伸大拇指說︰「我看廖叔寶是條好漢,佩服!佩服!」公韌對唐青盈說︰「你也不簡單呀,一頓飛彈就把清軍全打跑了。」

兩個人又繼續往前走,打听到了同盟會員魏宗銓的家,下了馬車,付了錢,來到了一座嶄新的四合院前。門口光看家護院的就有三四個人,報了姓名後被一個護院的領進了院,院子里老媽子也有幾個。

公韌听說魏宗銓的父輩挖煤賺了錢,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財主,魏宗銓也‘子承父業’,大富特富了。他富了後,于萍鄉上栗市開設「全勝紙筆店」,借以掩護革命黨人開展活動。

這時候,一個短小精悍的小伙子迎上前來,就像一點兒也不認識似的,板著蒼白的臉不說話,領著兩人進了屋。其實,兩人還是見過幾次面的。

進屋後,魏宗銓支走了護院的人,隨後掩上了門,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了一下神情。他輕輕地問︰「君從何來?」公韌說︰「從南方來。」魏宗銓又問︰「向何處去?」公韌回答︰「向北方去。」魏宗銓再問︰「貴友為誰?」公韌答︰「陸皓東、史堅如。」

公韌又退到了門口,右手捋了捋眉毛,左腳橫著往屋里進。魏宗銓趕緊拉著公韌的手笑著說︰「同志,同志,快快請坐。」公韌也趕緊寒暄說︰「你如今可成熟多了。幸會!幸會!」魏宗銓把公韌和唐青盈讓到了火盆旁烤火,又喊老媽子獻上了兩杯熱糖茶。

兩人喝上了又熱又甜的糖茶,頓時感覺到身上暖和多了,和魏宗銓聊了幾句,覺得魏宗銓這兩年革命經驗和社會知識大大增加,再也不是過去的魏宗銓了。

魏宗銓說︰「有你們這些同盟會的老同志,我心里踏實多了。」公韌說︰「哪里,哪里,魏老弟也是老革命黨了。人熟是一寶,早就知道魏老弟和當地會黨素有交往,那就給我們介紹介紹情況吧。」

魏宗銓說︰「看著你倆這麼老遠來,本該讓你們好好歇一歇再說,既然你倆這麼性急,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先介紹介紹情況吧。」魏宗銓隨即不慌不忙地說道︰

「在這當地會黨中,勢力最大的就是馬福益,他的勢力遍及醴陵、瀏陽、湘潭各縣,人數萬人之多。馬福益死後,萍、醴一帶的會黨勢力並沒有遭受到多大損失,但由于失去了像馬福益這樣有號召力的首領,大家行動上就散漫多了,像是一盤散沙。瀏陽的勢力最大,分為三股,是龔春台、姜守旦、馮乃古,各有會黨數千人。他們之間互不聯系,相約互不侵犯。萍鄉安源煤礦首領蕭克昌,醴陵會黨首領李香閣,他們同龔春台之間有著比較密切的聯系。」

公韌听完魏宗銓的介紹,沉思了良久,問︰「魏老弟,你說怎麼辦呢?」魏宗銓說︰「我正要听听你的意見?」公韌說︰「哪能呢,你了解本地情況,又是本地人,最有發言權,你說吧!」

魏宗銓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咱這萍鄉縣,離安源煤礦也就有15里地,我和蕭克昌的關系就不用說了,而蕭克昌和龔春台的關系又很好,如果這兩股力量聯合起來,一定能轟轟烈烈干一番大事業。」

公韌擊掌說︰「太好了,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怎樣聯合?」魏宗銓說︰「後天就是我朋友歐陽滿家替祖先做陰壽,大請賓客,請和尚焚香念佛祭祖三天,並請龔春台、蕭克昌、沈益古、廖叔寶等會黨中有名望的人來參加。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商議聯合起義大事,你看怎麼樣?」

公韌大喜說︰「太好了,太好了,就這麼辦。」

(欲知到歐陽滿家商量起義的事情怎麼樣,且听下回分解。感謝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請收藏,請評論,請投花,請投凸票,請動一下金手指,點一下頂或者踩。)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清王朝的覆滅最新章節 | 清王朝的覆滅全文閱讀 | 清王朝的覆滅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