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隨意沒有說話,大眼顯得尤其的無辜,直直地盯著裘謹慎,漂亮的眸子好似會說話一樣的靈動,僅僅只是一眼就讓裘謹慎看出了她今天的不同。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避開她的眸子,裘謹慎低下頭看報告。
不知怎麼的,裘謹慎發現自己不能一直這樣盯著她的眼楮看,仿佛這樣跟她對視,他胸口的某個部位會慢慢的變軟,然後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萌生。
對于這種不能控制的感覺,他有點排斥。
安隨意一垂眸,抿了抿唇,說︰「嗯,或許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我卻很放不下……」至少到現在,她都沒有逃出那個病人快要離世的悲傷。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沒心沒肺的安隨意放不下的事情?裘謹慎很好奇。
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讓她繼續說,「什麼事讓你這麼放不下?」
「我一直照顧著的那個病人……他的心髒衰竭了。」安隨意的語氣是惋惜的,「如果再過幾天都還沒有適合的健康心髒換下那顆衰竭的心髒的話,他就只能死了。」
作為一個醫生,她知道,換心手術要成功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這根本就是集合了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才能做成的事情。
果然,听到安隨意的話,裘謹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語氣淡然地開口道︰「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還有好好照顧你的病人。」
安隨意的心情他又怎麼會不懂,他再天才也是從實習醫生過來的,同情和憐憫病人的心,他曾經也有,但對于心髒衰竭的病人,能不能救活往往只能看天意。
「你一定很開心吧?你剛剛才救活了一個病人,家屬們都在贊揚你。」大眼骨碌骨碌的又轉了一圈,她繼續說︰「听說你從當醫生到現在,就沒有病人死在你手上?在醫學界,大家都叫你天才啊……」
「安隨意,你是一個醫生,能夠淡然的面對生與死是你現在要學會的第一件事情。」裘謹慎冷然打斷安隨意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想看見安隨意用他救活了一個病人來反襯她的病人即將死亡的悲哀,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這麼大的耐心去教安隨意怎麼樣面對生死。
「你這個人真是冷血無情。」安隨意的聲音很平板,不是刻意針對只是有感而發。
「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病人,與其浪費時間去悲傷一個病人的死亡,還不如想想怎麼樣救活下一個病人。」裘謹慎又低下頭看報告,語氣清清冷冷的,仿佛是在教育安隨意。
「可是我的病人還沒有死,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他。」安隨意的雙眼瞪得老大,目光炯炯的充滿了堅定。
一下子,安隨意恍然大悟了,只要那個病人沒有死那他就還有生存的希望,她不能在這里自怨自艾老天的不公平,她應該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顧那個病人,相信奇跡的出現。
想通了事情的安隨意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兩手一拍桌驚嚇到了正在看報告的裘謹慎。
裘謹慎不滿地抬頭看向她,警告般地喊她的名字,「安隨意!」她為什麼不能斯文一點,時不時這樣抽風還連累到他。
無視掉裘謹慎的不悅,安隨意勾起唇角很是開心地說道︰「副院長,謝謝你哈,因為你,我現在的心情沒有這麼憂郁了。」
「是嗎?」裘謹慎已經不想再理會安隨意那時不時會抽掉的腦袋瓜子,再一次低頭專心一意地看他的報告,冷冷淡淡地回她一句話把她打發掉算了。
「是啊。」安隨意的臉上還是掛滿了笑,低頭看著裘謹慎,給予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你可以出去了嗎?我、很、忙!」裘謹慎咬牙切齒地把後面三個字一字一頓地拋出來,逐客的意思非常明顯。
安隨意一點頭,她本來是想走的了,可是余光恰好瞥到了裘謹慎左手處的那幾個有點小出血的傷口。
繞過辦公桌走到裘謹慎的身旁,安隨意忽視掉裘謹慎臉上的不耐煩捉起他的手細看,一看就驚道︰「哎呀,你手上的水泡破了,一定是你做手術的時候磨破的,要快點上藥,不然會感染的。」
裘謹慎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撇開臉,冷冷的回絕道︰「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的傷口我自己會處理的,請你……」離開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听裘謹慎怒聲喝道︰「安隨意!你又做什麼!」
只見安隨意東找西模地在裘謹慎的辦公室里亂翻亂找,惹得裘謹慎急得從辦公椅上站起,走到她身邊伸手捉住她不斷往上夠的小手,他臉色不善地問︰「安隨意,你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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