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謹慎的言語雖然很無情很犀利,但是他說的確實是事實,狄晨自己心知,他要怎麼樣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因為他的做法而影響了隨意的前途,他一輩子都挽回不了。
「很抱歉,是我考慮不周,這件事情我確實不應該把隨意牽扯進來。」狄晨的俊臉少了銳利多了幾分冷靜。
裘謹慎沉默了一下,俊眉微蹙,想起安隨意今天教訓他的態度,他心里打不來就有氣。
見裘謹慎沉默不語,狄晨又開口說道︰「關于考核的事情,不可否認,隨意她有錯,但是歸根到底,她會不去考試都是因為我,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裘謹慎雖然冷酷,但是他看得出來他是很緊張隨意的前途的,否則他剛才也不會那樣警告他。
裘謹慎抬手抵住薄唇,思考了一會兒,他抬眸看向狄晨,聲音冷漠而疏離的開口道︰「我要怎麼樣處理這件事我不用向你一一說明吧?還是那句老話,你先把自你己的事情處理好,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逐客令下得如此明顯,狄晨抿唇思索了一下,多說無意,最後轉身就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安隨意不知道自己在嬰兒房前站了多久,她看著那些小嬰兒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心里一下子變得很平靜,同時也很羨慕他們的無憂無慮。
回到產科,狄晨情不自禁的就想去嬰兒房看看那些小天使,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大天使也在這里。
悄無聲息的走到安隨意的身旁,狄晨目光肆意的睨著安隨意那張般般入畫的側臉,不敢打擾她目光空洞好像在思考些什麼的思緒,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身邊陪著她。
她是因為考核的事情煩惱嗎?還是說,她被裘謹慎那些嚴厲的話語所傷到了?
裘謹慎說的話確實是犀利難听,他這個外人听了心里都會覺得不舒服,更何況他們還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她會很傷心吧?
細細的猜測著,狄晨怎麼樣也不想打擾現在這麼嫻靜美好的她。
五分鐘以後,安隨意微微回神,余光瞥到了身旁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她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見到來人是狄晨,她的眸光一下子又變得靈動閃爍。
「學哥,你終于出手術室了。」安隨意開心得伸手去捉住狄晨的手臂,一臉緊張的問他,「怎麼樣?手術還成功嗎?宋太太和她的寶寶還好嗎?」
狄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手術很成功,宋太太和寶寶現在都很好。」
听到這個好消息,安隨意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興奮道︰「真是太好了,總算是度過了一關。」
對啊,又度過了一關,他怎麼就沒有她這麼樂觀呢?他剛剛走出手術室的時候一點喜悅都感覺不到,因為他知道這一關雖然過了,但是下一關卻難過得很。
他太過貪心了,他終究沒有領悟好「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一句的真諦,他應該再樂觀一點的,相信自己能過完一關又一關。
安隨意治愈人的能力實在是驚人。
低頭看向還沉溺在喜悅中的人兒,狄晨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溫柔的開口問︰「隨意,你是特意在這里等我的嗎?」
安隨意點了點頭,大方承認,「對啊,我不想一個人在手術室外面瞎擔心,又覺得你無論手術成功與否都會來這里激勵自己的,所以我就來這里等你了。」
狄晨揚起嘴角一笑,他是不是應該慶幸她這麼了解自己呢?
「隨意,你在這里等了這麼久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沒有啊。」她都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里多久了,現在听到狄晨提起飯,她終于感覺到餓意了。
「走吧,我們去吃飯。」狄晨抬手模了模安隨意的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親昵感。
安隨意的大眼賊溜溜的一轉,小腦袋狠狠的點,笑得像鼴鼠一樣可愛。
自從狄晨走了之後,裘謹慎的心就一直很不踏實,這種不踏實不為什麼,只為安隨意和狄晨對他說的一模一樣的話——沒有人情味,對病人沒有用心。
怎麼會不用心?他的每一個病人,他都用盡心力去救治,努力讓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天是一天,他的所作所為在安隨意和狄晨的眼里就是他的不用心?
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誣蔑!
坐在黑色奧迪車上,裘謹慎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手肘抵在車窗框上,修長的手抵住削薄的唇瓣,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漫不經心的開車。
開車專心是為了減少事故發生,以前的他,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一邊開車一邊想事情?他現在跟慢性自殺有什麼區別呢?
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十有**都是安隨意那個死丫頭害的!裘謹慎咬牙,低咒。
說曹操曹操到,裘謹慎才剛想起安隨意,安隨意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人行道上特別引人注目的一男一女,男的高雅俊朗,那雙少有的藍眸更是為他增添了不少回頭率,至于那個女的,安隨意的一顰一笑都帶著獨特的味道,清麗可愛的容顏讓周圍的男士都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她。
安隨意不知道正在跟狄晨聊著什麼,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讓車里看著的某人眼里冒火,心里想揍人。
這簡直是要造反了!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緊了方向盤,裘謹慎薄唇緊抿,腳下用力的踩著油門,黑色奧迪車一個飛馳沖了出去。
一腳剎車踩盡,黑色奧迪車穩穩的停在了人行道旁的柏油路上。
裘謹慎開門下車,臉色陰沉的走向落在後方有說有笑的兩人。
放在大街上,裘謹慎也是一個回頭率很高的冰山美男,對于裘謹慎的冷氣場,安隨意實在是太熟悉了,想忽略都忽略不得,遠遠看到裘謹慎,她的小臉立馬笑意全無,停住了腳步,看著一步步向他們逼近的來人。
裘謹慎站在兩人的面前,看都不看狄晨一眼,伸手拽住安隨意的手腕,開口便十分霸道強硬,「跟我回去。」
「我不要!我現在要跟學哥去吃飯!」安隨意皺起好看的秀眉,小小的手腕用力扭動著,試圖要掙月兌開裘謹慎的桎梏。
他現在是要做什麼?強搶民女嗎?裘謹慎你什麼時候不當醫生當起強盜來了?一邊掙扎,安隨意一邊暗暗的月復誹著。
「由不得你,跟我回去!」見安隨意不願意跟自己走,裘謹慎心里的怒火又騰騰升起,扣著她手腕的大掌下意識的加大了力道,痛得安隨意悶哼出聲。
狄晨見安隨意的樣子難受,伸手捉住裘謹慎的手腕,藍色的眸子散發出了濃濃的戾氣,他冷聲道︰「裘謹慎,你弄痛隨意了,快點放手!」
如炬的黑眸目光犀銳的掃向安隨意那張因為疼痛而皺巴巴的小臉,心下一緊,他微微放輕了力道,終究還是沒有松開手。
沒有看向狄晨,他的聲音如抹了一層寒霜,「安隨意,你現在還要跟他去吃飯?你不覺得你有義務跟我回去向我爸解釋清楚今天的事情嗎?還是說,你現在又想故技重演的逃避一切不想跟我回去解釋了?」
安隨意是何等人?她最經不起別人激了,而今裘謹慎還哪里是她的痛處戳那里,只見她一臉惱怒的看著裘謹慎,霸氣十足道︰「回去就回去,誰怕誰啊!」
听到安隨意的回答,裘謹慎得逞的揚起了嘴角,俊眉一挑,他挑釁似的看了狄晨一眼,說︰「把你的事情處理好,我在車上等你。」說完,他把視線移向了狄晨捉著自己手腕的地方,「狄晨,你還不打算放手嗎?」
聞言,狄晨立馬松開了手,裘謹慎在狄晨松手之際也放開了安隨意的手。
安隨意救回了自己的手,連忙揉了揉活動一下筋骨,裘謹慎生氣起來就會不知道分寸,下手狠,手勁大,她怎麼這麼倒霉,攤上這麼一個主?
目光冷冷的掃了安隨意被捏得紅了一圈的手腕,裘謹慎俊眉一蹙,斂起目光,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道︰「交待一下就過來。」
說完,他不等安隨意的回答,旋過身就往自己的車子的方向走去,他在旋身之際還眼神警告的掃了狄晨一眼,狄晨看得清楚,劍眉立馬有點不甘心的蹙起。
安隨意嘟起小嘴一臉的不開心,帶著濃濃的歉意,她說︰「對不起哦學哥,今晚我不能跟你去吃飯了。」
狄晨垂眸看向一臉失落的安隨意,嘴角一勾,他伸手模了模安隨意的小腦袋,聲音溫文爾雅,「沒關系,你跟他回去吧,好好談一下。」
听到狄晨這麼善解人意的話,安隨意連學猩猩捶胸口的沖動都有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樣體貼的男人才值得女人托付啊,她當時一定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那個怎麼看怎麼不濟的裘謹慎!
「那學哥,我先走了,下一次換我請你吃飯。」安隨意揚起一抹微笑,抬起小手向他揮了揮,轉身就往裘謹慎的方向走去。
看著安隨意那小小弱弱的背影,狄晨揚起了一抹苦笑︰又是下一次請我吃飯嗎?你上一次的飯都還沒有兌現給我。
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失落感,狄晨緩緩轉過身,重新往建仁醫院的方向邁去。
裘謹慎從後視鏡看到安隨意那抹小小的身影正以龜速往自己這邊走來,嘴角揚起了一抹「算她識相」的笑容,掛擋倒車,裘謹慎把車停在安隨意的身旁,打開車窗,他冷冷酷酷的開口道︰「上車。」
安隨意側過頭瞥了裘謹慎一眼,丫的,他讓上車她就一定要屁顛屁顛跟上去嗎?他以為她傻嗎,他們正在冷戰呢!
清麗的臉蛋傲氣十足的撇開,小腳步抬起,安隨意無視把車停在自己身旁的裘謹慎,直直的往前方的公交車站邁去。
看著安隨意那如此不屑的態度,裘謹慎簡直要氣結,又要跟他鬧是嗎?好!他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