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安隨意,他總是不能放下心的,即使她再怎麼沒心沒肺不懂他的用心良苦,他也不能留她一個人在舞蹈室不管不顧。
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裘謹慎最終還是原路返回了舞蹈室看安隨意還在不在那里。
推開舞蹈室的玻璃門,只見舒婷正一步一步的示範著舞步,用心指導著安隨意做一些簡單的華爾茲舞步。
她沒有離開……
裘謹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快了好幾拍,她終究還是沒有讓他失望的,想到這一點,他的削薄的唇角就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說安隨意是一個舞蹈白痴完全不為過,僅僅只是簡單的一前一後的動作,她都可以做得左右不分讓他好笑不已。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隨意終究還是發現了那道火辣辣並伴隨著濃濃喜悅的目光,她突然把雙手背在了身後停住了原本的動作,她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樣子有點無措。
裘謹慎輕輕的搖了搖頭,仿佛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樣,他抬起腳步走過去,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臉蛋,「辛苦嗎?」
他知道的,她不喜歡學這種東西,他強迫她學,她又這麼沒有天分,她學得很辛苦。
安隨意伸手握住他撫模自己臉蛋的大手,搖了搖頭,她聲音低低的開口,「不辛苦的。」
他願意回到這里,這是不是就說明了他心里放不下她呢?
回握住她的手,他將她一把攬入懷里,冷峻的臉上掛滿了憐惜,就在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最希望看到的是安隨意的笑容。
舒婷站在一邊把兩人的互動都看在了眼里,垂眸微微一笑,她慢慢退出了舞蹈教室,剛吵完架的小情侶是需要一些空間的。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啊?不是很生我氣嗎?」安隨意被他乖乖抱著,低低柔柔的說話聲每一句都砸在了裘謹慎的心坎上。
「你也會在乎我生不生氣嗎?」裘謹慎輕輕勾了勾嘴角,大手故意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當然在乎你生不生氣啊,因為你是我挑的男朋友啊,不管你是不是從小就生活在上流社會,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的人是眼前的真真實實的你。」把腦袋埋向裘謹慎的胸口,安隨意蹭了蹭他說道。
「隨意……」不可否認,他現在很心動,因為他一直捧在手心上的女孩也是真真實實的在乎他的。
「我來教你華爾茲吧?我們不需要什麼老師,只要你跟著我的腳步走就可以了。」
安隨意沉默了一下,最後埋在他懷里的小腦袋輕輕一點頭,然後他听到了她說︰「好啊。」
松開她的小身子,裘謹慎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後再牽起她的右手握在手心里,他低頭看向一臉緊張的安隨意,聲音輕柔的指導著,「放輕松一點,等一下听著我的口令走就可以了。」
「可……可是我會踩到你的!」安隨意一想起電視上那些女主角把男主角的腳踩得滿腳是傷的,她的心里就很是害怕。
「那你就踩,不用顧慮我,只要你能學會,我受一點點傷也是值得的。」裘謹慎低頭在她的耳邊壞心的吹氣,聲音不失溫柔的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你今天穿的是布鞋,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替我擔心。」
她穿著高跟鞋踏下來他都要撐著,何況她今天只是穿了一雙布鞋而已。
安隨意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道︰「這可是你說的,踩痛了你別怨我!」
「好了,知道了,現在听著我的指令邁步子。」裘謹慎低頭看著安隨意的腳步,喊道︰「前後邁步,前前後後……」
安隨意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踩到裘謹慎的皮鞋。
「隨意,不要一直看著地面,跳舞的時候要看著你的舞伴。」裘謹慎用力的握了握安隨意的手提醒道︰「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
皺了皺眉,安隨意猶豫了一下就把頭抬了起來,對上裘謹慎那深邃的眼眸,她的心怦然一跳,此時此刻的裘謹慎看起來是如此的俊朗奪目。
「嘶。」裘謹慎蹙了蹙眉,他還是被她踩了一腳。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安隨意立馬提高警惕,道歉道。
「沒事,你給我認真一點。」裘謹慎面露不悅,警告道。
想不到安隨意這麼小小的一個人,被她踩到不是一般的痛。
「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我能好好學,你就不怕被我踩嗎?怎麼你說一套做一套。」安隨意嘟了嘟嘴,有點小不滿的說道。
「那你有好好學嗎?華爾茲的精髓是男女雙方靠著舞步用眼神交流感情,你一直這麼緊張連正眼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好好學?」蹙起俊眉,裘謹慎一字一句的反駁她道。
「我緊張還不是因為怕踩到你嘛,你就不能對我這個初學者耐心一點嗎?」
裘謹慎一臉不耐的睨著眼前這張做錯了都還理直氣壯的小臉,心里萌生了一股極其無奈的感覺,道︰「好,我們重新再來,你好好學。」
之後的一個下午,裘謹慎被安隨意踩了十次,而安隨意的舞步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進步了。
裘家別墅——
裘平之從醫院回來便看到況敏莉一臉陰戾的坐在客廳的黑色沙發上,她冷冷的瞥了裘平之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冷笑,道︰「你終于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迷上了那個女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家了。」
「我就說嘛,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女人的女兒怎麼好,甚至連我們的兒子都賣出去了,原來你是愛屋及烏啊。」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裘平之對于況敏莉句句帶刺的話語很是受不了,「亞鳳現在的情況難道你不清楚嗎?我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去照顧生病的她而已。」
「照顧?」況敏莉覺得裘平之的話實在是好笑,兩手一拍沙發就站了起來,「她現在沒有女兒嗎?輪得到你這個外人去照顧?而且你作為一家醫院的院長,你就這麼有時間去照顧一個生病的管家?」
「隨意她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爸爸,亞鳳不想讓隨意擔心才不想告訴隨意自己生病的事情的,你何必跟一個病人斤斤計較?」裘平之輕嘆一口氣,滿臉都寫滿了無力二字。
「我斤斤計較?」況敏莉一臉陰郁的走到裘平之的面前,抬手啪的一聲就甩了眼前這個男人,自己三十年來深愛的丈夫一巴掌。
裘平之沒有想過況敏莉這一次會這麼忍不住自己脾氣,「敏莉,你……」
「你是我的丈夫,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要關心的人應該是我和我們的兒子,而不是急著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亂搞!」況敏莉怒得厲聲打斷了裘平之的話。
「敏莉!」裘平之瞪大了眼,厲聲喝止她,「你不要把話說得這麼難听!」
「我說話那里難听了?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況敏莉冷笑著轉過身去,「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有安樂的出現,恐怕現在你才是翁亞鳳的丈夫吧?」
「既然你這麼喜歡翁亞鳳,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跟她結婚反倒是跑來招惹我了?」
沒錯,況敏莉一直不喜歡翁亞鳳不喜歡安隨意是有原因的,她一直不說只是不敢承認這個事實。
誰都年輕過,誰都有過最好的那個他或者她,可是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居然同意初戀對象當自己家的管家!
「你要我解釋多少次你才相信?我跟亞鳳什麼關系都沒有,僅僅是因為安樂是我的好兄弟,他臨死前拜托我照顧她們母女,我才讓亞鳳住進我家里來當管家的。」每一次一提起這件事,她就像發了瘋的母老虎一樣讓他很受不了。
「所以呢?你要照顧她們母女倆到什麼時候,為了照顧她們母女,你甚至把我的兒子都搭進去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實在是很討厭翁亞鳳母女,大的那個霸佔著她的丈夫,小的那個又霸佔著她的兒子,她們母女倆到底是憑什麼?她況敏莉欠了她們嗎?
「你說著說著干嘛又扯上謹慎他們呢?他們兩個年輕人是真心喜歡對方才在一起的,你何必因為自己的私心就拆散這兩個年輕人?」
說實在話,謹慎和隨意能在一起,他是樂見其成的,這樣他到時候不在了,起碼還有謹慎照顧隨意,他也守住了對安樂的承諾,可是敏莉她……
「你當然不想拆散他們,你恨不得他們兩個能早日結婚,可是她翁亞鳳的女兒根本就配不上我家謹慎!」她絕對不能讓安隨意進裘家的門,她的謹慎絕對不能跟安隨意在一起!
「敏莉,你可以不可以冷靜一點,客觀一點,隨意她那里不好了?你為什麼非要這樣弄得所有人都不開心?」裘平之扶住額頭,一臉不耐煩的看著況敏莉,道。
況敏莉握了握拳,她轉過身看向裘平之,「如果謹慎真的執意要跟安隨意結婚,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選擇你是一個錯誤,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兒子踏上我的舊路!」
讓愛情沖昏了頭腦結婚,讓愛情蒙蔽了雙眼結婚,這一切的後果就只會是她今時今日的後悔罷了。
況敏莉越過裘平之往旋轉樓梯的方向走去,裘平之拉住了她的手,就在況敏莉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好話的時候,他居然說︰「你氣我也好,怪我也好,我只希望你不要把亞鳳的事情告訴隨意,隨意現在正是學東西的好時機,亞鳳不希望她因為她而放棄自己的前途。」
很好,況敏莉在心里默念了兩個字,「裘平之,從你進門到現在,我們的話題就只有翁亞鳳和安隨意,你……你一句都沒有,對于我的關心,你一句話都沒有!」甩開裘平之的手,況敏莉沒有回答裘平之的話,轉身就往旋轉樓梯走去了。
裘平之的手被況敏莉甩開以後就一直維持剛才的狀態,他默默的反問自己︰他這個丈夫難道就做得這麼失職嗎?
從舞蹈教室出來,裘謹慎的臉就陰陰沉沉的很是可怕,安隨意很有自知之明的跑去對面的咖啡店買黑咖啡給某人解氣。
舒婷剛好從舞蹈教室出來,她走到裘謹慎的身邊,打招呼道︰「謹慎,好久不見了。」
裘謹慎反應過來,禮貌十足的向她點了點頭,「真的好久不見了,自從兩年前的世界華爾茲大賽結束那天起。」
「對啊,我們好像也是在那天分手的。」想起兩年前在美國的時候,舒婷就覺得曾經是如此的美好。
听到舒婷提起當年,裘謹慎的眸光一暗,他下意識的就去尋找對面咖啡店里的那抹小身影。
「謹慎,你跟以前不同了,你以前的目光從來都不會圍繞在一個女人的身上。」舒婷也把目光放向對面的咖啡店處,說話的語氣有羨慕也有深深的惋惜。
收回視線,裘謹慎側看著舒婷,「我以前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很抱歉。」
「不是的,你很好。」舒婷微笑著,她永遠都會記得裘謹慎的溫柔與紳士,「只是,你沒有喜歡像她那樣去喜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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