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一夜沒睡還是怎麼著,天還未亮,慕絮兒就起來梳洗了,在河邊打完水,卻听到了熟悉的呼救聲。
「爺爺……」
慕絮兒順著哭喊聲尋去,在村口發現了姜叔正癱在地上,四周環望了一圈,沒看到采綺。慕絮兒忙走過去,扶起姜叔,問道︰「姜叔,發生什麼事了?」
「我孫女她……」姜叔指著前面,喘著粗氣,焦急地聲音有些哽咽,一時竟也說不清楚。
「我先扶你回去,回去再說。」慕絮兒為他撢去了身上的灰塵,往回走。
「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姐去哪了……」紫悠在一大早發現慕絮兒不在房間後,就立刻去找了陽鴻睿,所有人在屋子面面相窺,在看到慕絮兒出現在門口之後,竟覺得有些錯愕。
陽鴻睿一把拽起慕絮兒的手腕,厲聲道︰「絮兒!你去哪兒了!?」
見他微怒嚴厲的俊顏更多的卻是憂心與急切,慕絮兒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然後將姜叔扶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遞到姜叔面前︰「姜叔,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這時,眾人才把焦點放在姜叔身上,都看著他,等著他開口。姜叔接過水,喝得有點急,連咳了喊幾聲,才急切說道︰「我的孫女被欲想閣的人抓走了!」
「欲想閣是什麼地方?他們為何就抓你孫女?」陽鴻睿听得糊里糊涂,忍不住問道。
「唉……欲想閣是城里最有名的青樓啊,這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啊……」一想到孫女從此就淪落青樓,姜叔不由得老淚縱橫。
原來他的兒子在城里常年不著家,還以為是在城里打拼,不曾想在青樓楚館吃喝嫖賭,幾乎都佔全了。今日天還沒亮,就來了好幾日大漢,不由分說就要抓他的孫女,還說是他兒子欠了他們賭債,就賣了他的孫女來抵債。
「真不是人!」听完姜叔的話,黎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姜叔信誓旦旦地道︰「姜叔,你放心,我們會幫你救小采綺的,大不了花點錢贖出來。」
屋外一道帶著不悅的聲音也有傳來︰「嗯,黎珊說得對。」隨後就見柳為卿頎長峻拔身子從屋外走進來。
清晨的光影透過稀疏的枝椏照在俊秀的臉上,陽光斑駁映入他桃花眸中,眸光流轉間,風姿如此美好。
難怪一進屋就沒看見他,原來他剛剛去跟蹤了那些人。
「嗯,那我們去看看吧。」陽鴻睿掃過了大家,視線停在慕絮兒身上,說道︰「我和陸兄去就可以了,你們留下來。」
「為什麼?我也要去。」慕絮兒不甘就被留下,她也想去看看,畢竟這麼大還沒見過傳說中的青樓是什麼樣呢。
「你一個姑娘人家是不會放你進去的。」陽鴻睿打斷道,深深地看著慕絮兒。
「我自有辦法,等我一下。」說著慕絮兒朝他眨了眨明眸,示意他放寬心,轉身進入了內屋。
不一會兒,慕絮兒棄了女裝,也不知她從哪弄來這麼一身男裝,當她英姿颯爽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愣住了。
長長的睫毛在慕絮兒眼角勾出一抹陰影,看上去像是染了一抹淡彩,本就澄澈的灩眸更顯出一抹詭異的明麗,微施朱紅的淡唇親啟道︰「走吧。」
隨著慕絮兒一聲輕喚,眾人才回過神來,向城里而去。
欲想閣是這個城里最大的青樓,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華麗。剛到門口,奢華的外面裝飾,紅牆彩帶翻飛,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風花雪夜之處。
「這位姑娘,這里不是客棧,也不是店鋪,您是不是來錯地兒了?」一個戴著黑色方帽的小廝走了出來,懶洋洋地朝著慕絮兒說道。
慕絮兒身子一僵,怎麼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有這麼明顯嗎?側眸看到陽鴻睿和陸無雪他們,正憋著笑,慕絮兒瞪了他們一眼,哼,小心憋出內傷。
瞧這這小廝一臉沒睡醒的模樣,大概是白天不是接客的時間,又見慕絮兒不是客人,懶得搭理,轉身往回走去。
「這里難道不是欲想閣嗎?」慕絮兒看那小廝的模樣,就知道是青樓的一個看門接待客人的。
小廝一听慕絮兒清脆靈越的聲音,困意就去了幾分,抬眼上下打量著女子。
面若凝脂,肌膚如雪,眉黛微蹙,人見猶憐。雖是一襲男裝,卻絲毫遮掩不了光華。這姑娘若是到了欲想閣,那鐵定是頭牌啊!到時候他這個介紹人,提成肯定不少。
小廝雙眼瞬間如同發現了金山銀山一般,直現光芒,雙手搓了搓,諂媚道︰「姑娘莫非遇到什麼難處要幫忙的?這年頭,誰家沒個難事,就憑姑娘這副芳容,想不發財都難……」
視線在看慕絮兒時,不經意地掃過陽鴻睿凜冷厲銳的眸子時,小廝不由得語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沒說完就閉嘴了,渾身打了個寒栗。
慕絮兒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徑直往里走去。
「攔住他們。」小廝回神,避開帶有殺氣的目光,吩咐一聲,兩個壯漢攔住了慕絮兒的去路。
「怎麼?不讓進嗎?」慕絮兒笑了笑,眸子微彎。
笑著的時候更好看了,小廝迷迷糊糊地點頭︰「是啊,有牌子嗎?」
牌子?什麼牌子?沒听說過啊。慕絮兒看向陸無雪和陽鴻睿他們,他們也搖了搖頭。
「進個青樓還需要牌子?」慕絮兒挑眉望著小廝,等著他回答。
「一般的熟客當然不要……」
「我們可不是一般的。」看著那小廝不屑的神情,慕絮兒忍不住打斷道。
「沒有牌子又沒有介紹人是進不去的。」忽然他目光一醒,警覺道。
「頭一次听說進個青樓還這麼麻煩的。」季驚雀上前一把攬住了那個小廝,從懷里拿出來一錠金元寶,道︰「都說了我們可不是什麼一般人,這個可以進去了嗎?」
小廝看著金子兩眼直放光,一把收入了袖子里,還故作為難地道︰「好吧,進去吧。」
進到里面依舊是豪華的裝飾,軟紗層疊,彩燈如月,照的處處如幻影,似霓宮,似仙境,好一派天上人間,樂不思蜀的模樣。再好看,再奢華,這也不過是個風月場所,不會因為裝飾的漂亮,就可以掩蓋下面丑陋的交易。
雖是白天,但已有很多人聚集在大廳喝著酒,像是在等什麼事情。看他們穿著可都是價值不菲的衣裳,從做工和材質來看,非富即貴。
這時一個跑堂走了過來,問道︰「各位公子,買彩頭嗎?」
「什麼彩頭?」陸無雪下意識地問道。
「每五十兩黃金一個彩頭,只要最後被抽中的公子就可以和如煙姑娘一夜**。」跑堂諂媚的解釋著。
五十兩黃金?青樓果然是一個斂財的好地方。在轉頭掃視了廳中的人,見他們一個個都一臉享受的爽快交了彩金,慕絮兒實在不明白為何這些人明知機會渺茫,卻也要參與。
她側頭看了眼陽鴻睿,見他從袖中取出一塊金錠,遞給了跑堂。跑堂笑嘻嘻地接過,然後給了慕絮兒一塊綠色的牌子,上面有一個號碼。不由得瞟了眼陽鴻睿,怎麼搞的和皇帝選綠頭牌一樣,真是……
「你們媽媽呢?」慕絮兒迎著跑堂的視線,問道。
「媽媽在後面幫如煙姑娘打理,一會完了就出來了。」
慕絮兒抬眼看了一眼二樓,眸光凝了一凝。再看跑堂,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如今也只能看見機行事了,因為不知道小采綺究竟被關在什麼地方。
慕絮兒挑眉斜睨著陽鴻睿微微一笑,略帶幾分醒悟與嬉笑︰「原來青樓就是這樣的啊。」
陽鴻睿見慕絮兒的話兒似乎有點……不由帶了溫和笑意,緩聲道︰「是啊,難怪都樂不思蜀啊。」
慕絮兒輕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心道,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陸無雪坐在一旁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搖了搖頭,打趣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哦,我也是第一次來呢。」
听到陸無雪的話,慕絮兒狐疑地看著他,淺笑道︰「真看不出來呢,原來陸公子才是正人君子嘛。」
聞言,陸無雪正了正身子,挺直脊背,清雅的面容和煦道︰「那是,這年頭可是不多了哦。」
慕絮兒听了陸無雪這般王婆賣瓜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哇!如煙姑娘出來了啊,好漂亮啊!」
「是啊,早就听聞欲想閣來了個花魁,原來這麼美啊!真是仙女下凡啊!」
「可不是?不知道誰有幸被抽中呢。」
廳中的男子突然一個個議論起來,時不時的還吹著口哨,慕絮兒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原來如煙姑娘正婷婷裊裊走上台。
烏玉般長發披落,由精致的青縷絲線簡單一束,全部垂在右肩前,長長的發尾垂到了系著深紅色宮絛的腰間。唇色如丹,不點而嬌,讓人不由的想去一親芳澤,紅妝嬌艷,盡顯媚態。此時她幽黑的瞳仁似乎帶著一絲不明意味的好奇,掃過廳中的人群。
一個婢女端上了一個方盒,杜媽媽笑盈盈地說道︰「感謝各位公子來捧如煙姑娘的場,今日設下抽彩,誰會是如煙姑娘的入幕之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