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意思麻煩毛助理。」
習呈假意推月兌。
「不麻煩,不麻煩。」
小助理死死咬住魚鉤不放。
奸詐的漁夫輕笑著挑了挑眉,開始愜意收竿︰「那麼,就有勞毛助理了。」
然後,毛天岑就被習呈指揮著繞了大半個h市。
等毛天岑意識到自己被後座的男人戲耍了,已經是在整整兩個小時以後。
暮色四闔,霓虹一片。
然而,夜晚的交通並卻不比白日里好。
車子卡在長長的看不到頭和尾的車流里,生生堵在了高架上。
毛天岑心里又氣又急,一邊不耐地拍打著方向盤,一邊頻頻從後視鏡里瞪視後座上的男人。
然而,後者卻似渾然不覺,兀自悠閑地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毛天岑氣得咬牙,杏眼一轉,瞧見喇叭按鈕,獰笑著狠狠按了按。
女乃女乃的,既然你丫精力好到用不完,也就別休息了。
習呈听著刺耳的喇叭聲,不用睜眼也能感到前方投來的灼灼的視線。
那只小貓想必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了吧。
習呈閉著眼,暗中勾了勾唇,片刻,慵懶地動了動,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揉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咕噥道︰「唔,原來天都黑了吶……咦、怎麼還在高架上?」
白天的時候跑這跑那累了一天,剛剛又馬不停蹄強自集中精力駕了兩小時車,毛天岑當下已經累得不行了。
這時听習呈這麼說,只覺心里酸酸的,悶悶的,委屈得緊。不知不覺間,眼眶也漸漸紅了。她沒有出口搭話,只悶悶地垂著腦袋。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顫抖,泄露了幾分情緒。
這一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習呈的雙眼。
他眸中閃過一絲復雜。降低車窗看了看前頭的車流,見一時半會兒還動不了,利落地開門下了車。
聞聲,毛天岑心里一陣驚慌,習妖孽不是要丟下自己跑路吧?
想到此處,便開始手忙腳亂地解安全帶。
剛推開車門下車站定,卻感到肩上傳來一股子力道,不由分說將自己塞進了後座。
就在她怔愣的瞬間,車門又「啪」一聲關上了。
駕駛座跟著也響起關們聲。
男人一邊低頭系安全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先睡一陣,到了我叫你。」
毛天岑盯著後視鏡里的那叢挑染的劉海,以及那半張白皙的面容,沒有說話。
男人沒有抬頭,嘆了一氣,頓了頓,又戲謔地補充道︰「放心,不會賣了你。人販子眼光應該沒這麼差。」
毛天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心里終因他不會丟下自己獨自跑路的保證松了一口氣,頭一偏,歪倒在後座上放心大膽地睡去。
毛天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當自己睜開眼時,已經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樓下。
而習呈那妖孽,正悠閑地倚靠著車前蓋。昏黃的路燈下,酒紅色的絲光襯衫星光點點,襯得他背影略微縴瘦,卻絕不柔弱。
晚風輕拂,空氣中吹來一絲淡淡的煙味,毛天岑縮了縮脖子,才察覺身前蓋了男人的西裝。
毛天岑抬眼看了看車前的男人,那一瞬,似乎有什麼劃破心尖鑽進了心髒。
腦子里暈暈乎乎的。
趕緊搖了搖頭,扭開車門下了車。
習呈聞聲轉過半個身來,右手食指與中指間,赫然閃動著點點煙火。淡淡的煙霧順著煙頭升騰。他的臉色,微微蒼白。
毛天岑心里又飛快跳了兩下。
男人雙眼微眯,頓了頓,僅吐了兩個字︰「醒了。」
毛天岑點了點頭,一半真是詫異,一半沒話找話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里?」
h市的物價很貴,電費水費米菜費、氣費油費物管費,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讓人心里滴血。
毛天岑出生于楊絮飄飛的五月,更是擁有一副典型的金牛座性格,她是斷不可能在h市中心買住房的,高昂的費用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所以那會趁著郊區地皮還不太貴,她趕緊置辦了一套性價比很劃算的房子。
雖然上班不太方便,但一想到自己因此節約了一大筆錢,心里就平衡得不得了。不就起早一點麼,不就擠一擠公交麼,她抗得住!再說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她這樣安慰自己。
而眼前這個男人,他住在寸土寸金的高級別墅群里,平日里事務繁忙,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住址呢?
難道……難道,這妖孽竟跟蹤過自己?
習呈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勾了勾唇,戲謔笑道︰「放心,我不是跟蹤狂,而且,就算是遇上跟蹤狂,」習呈又瞅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我相信,毛助理也是十分安全的。」
毛天岑咬了咬牙,直想撲上去咬他兩口。
男人見她這難得露出來的炸毛模樣,又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從兜里掏出手機,晃了晃,解鎖,手在上面滑動了幾下,道︰「手機。」
毛天岑不明所以。
「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家的住址麼?手機給我,你自然就曉得了。」
毛天岑明顯不太相信,不過,還是將手機遞了出去。她管不住心里的好奇,自己也巴巴湊了上去。
接著,習妖孽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她手里。
然後便見習妖孽打開了她的電話簿,吸了一口煙,漫不經心地翻找起來。
翻來覆去地翻了幾遍,卻不知在翻找什麼。
毛天岑正迷糊,又見他在搜索欄直接按下一串數字,接著,翻找的動作一頓。
毛天岑忙張大了眼楮去瞧。
好家伙,這一瞧不打緊,一眼撇去就看到屏幕上大刺刺的「黃世仁」三個字。
毛天岑一下想起了什麼,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抬眼看他。
「黃世仁?唔,毛助理的想象力很不錯嘛。」
毛天岑嘴角抽了抽,「呵呵,呵呵。」
好像是嫌自己被嚇得不夠,就在她提心吊膽的時候,捏在手中的手機驀然驚叫起來。
毛天岑手一抖,差點沒忍住將手中這款新上市的限量版手機扔出去。
她慌忙去看機主,只見機主笑了笑,沖自己挑了挑眉,桃花眼瞅著她掌心中亮起的手機屏幕,道︰「看看。」
毛天岑順著瞧了瞧,上面地址一欄赫然清清楚楚顯示著h市xx區xx街xx號的字樣。
這時,習呈又幽幽開口道︰「你這電話卡當初注冊的時候綁定過的吧?」
經他這麼一提醒,毛天岑才恍惚記起,當初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的確綁定了一個什麼東西。不過,單憑這樣,就能查到自己的住址了?這,這也太邪門了吧?
毛天岑默默瞧了瞧習妖孽手中自己的手機,是花了不到三百塊買的存話費送手機活動的雜牌;又低頭瞧了瞧躺在自己掌中的手機,嗯,沉甸甸的,分量很足,心道這就是高富帥與矮窮挫的差別。
習呈見她終于一副信得不能再信的模樣,眉目一彎,別開眼默不作聲掩了唇角三分笑意。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騙啊。
習妖孽最近對魔術特別感興趣。那通電話,不過是個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然而,瞧著小助理又笨又虔誠的模樣,習呈心里卻不自覺軟了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