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微涼身體顫了顫,飛快別過眼光。心里又恨又痛,好像還有些什麼,她自己卻說不清楚。
她的情緒略顯激動,不由讓人循著本能將目光朝會議室門口望去。然而等到眾人看過去時,又什麼都沒發現。
苗芳華起身站在座椅前頭,拍了拍手喚回大家的注意力,對所有學員交代了幾句,便讓眾人散了,該干嘛干嘛去。
查微涼心神不寧,抬腳機械地跟在眾人後面,突然听到苗芳華在喊自己。
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管其他人的想法,聞聲便停下腳步轉過頭去。
苗芳華和葉珈藍都在看著自己。
查微涼勉力壓下心中的異樣情緒,「苗姐有事找我?」
苗芳華點了點頭,指著一旁笑眯眯的葉珈藍,「這一個月你就跟著珈藍吧。」
查微涼看苗芳華一眼,見她眼中並未一絲玩笑意味,便也表示同意,「麻煩葉老師了。」
不管別人年齡比你大還是小,大多少小多少,只要資歷和名氣在那里,為了表示尊重,你就得乖乖叫一聲老師。反正這麼叫總歸是沒錯的。
听她這麼喊自己,葉珈藍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撅了撅嘴,不滿道︰「今天出門刻意打扮得這麼年輕,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老師’這個稱號。」又轉頭看查微涼,「我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嗎?」
苗芳華輕哼一聲,出嘴打岔︰「得了,都一腳踏進三十的人了,還裝女敕。」
想不到,看起來這麼水女敕的葉珈藍竟已三十歲了。
查微涼為這則信息震住。心里的怪異感怎麼也消不掉。
葉珈藍皺了皺眉,感嘆了幾句時光不等人雲雲,最後還是強調讓查微涼私下里直接叫自己名字就好。
查微涼笑了笑,沒說話。
剛出會議室,就見苗芳華的助理一臉嚴肅走了過來。
查微涼和葉珈藍彼此對看一眼,和苗芳華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苗芳華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什麼事?」
苗芳華這人有個極大的特點,那就是她問,你才能說。她才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裝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事情再急,到了她這兒你也得平靜下來。
等她問完了這句話,助理才小聲說︰「呈少在等您。」
「嗯。」
助理想了想,又瞧她一眼,不太確定道︰「還有一個人,好像是……天冠娛樂的總裁。」
苗芳華不記得自己曾收到過來自天冠的預約。她眯了眯眼,仔細將助理的話咀嚼一遍。
天冠娛樂與齊輝影視向來互不干涉,堂堂一個天冠總裁,他來這里為了什麼?與習呈那臭小子又是什麼關系?
苗芳華心里詫異至極,面上仍然紋風不動,「人在哪兒?」
「會客室里。」
「知道了,你先下去。」
打開會客室的門,里面一站一坐果真是兩個人。
習呈吊兒郎當地坐在會議桌上,一腳曲起放在桌面上,一腳則耷拉下來踩著桌前的軟椅,手里拿著一份材料在翻看。
他今天著一身運動衫,看起來俊朗帥氣,白皙的皮膚似乎都在發光,勾挑嫵媚的眼角卻給人一種蠱惑感,像極了油畫里偽裝成王族貴爵的吸血鬼。
不論何時何地,這妖孽身上都散發著這麼一股張揚。和別的明星站在一切,即便不用做什麼,他便有本事將大多數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然而今天,苗芳華不得不說,她卻沒法子將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習妖孽身上。因為,他身旁有一個氣勢絲毫不輸于他的男人。
男人側臉陷在一片白光里,線條流暢輪廓分明,薄唇微抿下巴微含,渾身散發的氣勢如裁決者般冷硬又尖銳。一身寶藍色西服,色澤低調款式簡單,做工卻極為貴氣,從苗芳華這里看去手臂及肩頭的邊沿處微微反光,即使隔得稍遠,也給人一種濃厚的韻致感。
兩人動作間同樣帶著漫不經心,然而各自又有各自的特點,若用兩種動物來形容,那麼習妖孽是狐狸,而席遐邇則是鷹。
苗芳華並未刻意收斂,與往常一樣走了進去。兩人很快發現門口的苗芳華,紛紛抬頭瞧了過來。
待走近後,苗芳華沖兩人點點頭,對習妖孽說︰「你找我?」
「算是吧。」習呈勾唇笑了笑,從辦公桌上跳下來為兩人作介紹,「這位就是芳華姐,這是席總,他今天專為一人來的。」
話語中隱含的親疏讓苗芳華心底升起一絲不滿。
她眯了眯眼,看著習呈的眸光略帶危險,「你今天沒事?」
習妖孽嬉皮笑臉模了模鼻子,識趣道︰「你們聊。」語畢,便也不再停留,幾步跨出了辦公室。
桃花眼彎了彎,看著自己尚且停留在門把手上那只白皙勻稱的手,某妖孽自嘲一笑,「吶吶,找尋下落,報告行蹤,你還真是敬業……等以後老了,吃不起這口青春飯了,你干脆拉皮條當紅娘謀生吧。」
那一刻,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滿臉嘲弄不屑之下隱含的一閃而逝的希望。
會客室里。兩人客氣地握了握手,落座後席遐邇也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挑明來此的目的。
「席總是說,想要鄙公司新簽藝人chyvil?」
席遐邇看著這個業界公認的「鐵血女王」,頓了頓,「不錯。」
苗芳華在這圈子里混了這麼多年,挖人牆角這種缺德事情見得多了,她自己也干得不少,然而卻從未遇見過眼下這種情況︰
挖人牆角的人鋤頭也不帶一把,而且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告訴屋主,我就是看上你家這個小角了,你把他挖掉給我。
苗芳華一時失笑。席遐邇態度不緊不慢,又慣常隱匿情緒,苗芳華雖年長他近二十載,卻也看不出半點端倪來。頓了頓,措辭道︰「可以冒昧問一下席總原因嗎?」
齊輝影視旗下不乏大紅大紫的一人,他緣何會沖著一個小新人而來?
腦子里飛快閃過一道閃電,苗芳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男人抿了抿唇,眉頭微皺。渾身的冰錐子隱隱冒出頭來。
苗芳華眸光一閃,笑了笑,「抱歉。」
心里卻在嘀咕,這古怪的性子和習妖孽真有得一拼。
不過,不管有什麼糾葛,事情該怎麼樣還怎樣,既然先被自己看上了,她又豈會將這塊前景美好的璞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