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敲門進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席遐邇背逆著光暈反常地斜倚在辦工桌上。
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香煙，煙霧繚繞，升騰又消散。
男人低垂著頭顱，夾著香煙的手輕輕撐著桌面，冷峻利落的線條落在薄薄的光影和煙霧中，表情神秘而又落寞。
這個讓人心生畏懼的工作狂向來公私分明，給員工的印象一直是手腕強硬冷漠無情，哪怕最親近的秘書linda，也很少看見他這副失常的模樣。
或許，又在想那個人了吧。
linda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將煮好的咖啡輕輕擱在辦公桌上，「席總，您的咖啡。」
席遐邇抬手緩緩吸了一口香煙，「知道了，你將桌子收拾一下，下去吧。」
「好的。」
linda利落將文件和資料分門別類整理好。正要出去時，一個信封突然從桌角上掉落下來，露出了幾張照片。
地板上鋪著厚厚一層咖啡色的地毯，信封著地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席遐邇吸著煙，鷹眼定定鎖著窗外。
linda蹲下去小心翼翼將照片拾起來，等到看清照片上的人時，目光不禁愣了一愣，「席總，這……」
拍攝場地是在片場。女人一身丫鬟打扮，或坐或站，抬頭垂目，表情和肢體無一例外有些僵硬。
最重要的是，手機的照片看起來很新，很顯然是剛拍不久的樣子。
所以……
「找到她了，對嗎？」linda頓了頓，語氣難得激動問到，嗓音甚至微不可見地顫抖著。
linda很早之前就是宣懷唱片公司的一名小員工了。後來席遐邇成為宣懷總監的時候做了助理，宣懷易主、乃至天冠的崛起發展，linda一步一步跟著走了過來。
商業機密她或許知道的沒那麼多。但席遐邇和查微涼兩人間的事情，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外，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年兩人偷偷扯證，還是她親自駕的車。
後來宣懷出事。
男人習性大變的模樣，還有在醫院里密密實實纏著繃帶的模樣，linda至今也不能忘掉，甚至伴隨年月的流逝，每回想一次，便越深刻一些。
聞言，席遐邇身體略微僵硬可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來。
半響，才淡淡「嗯」了一聲。
linda看著手里的照片，頓了頓，試探道:「查小姐一切都好吧？」
席遐邇未答，幽幽吐了一口氣，將煙放入煙灰缸里捻滅。
看樣子，兩人之間的誤會恐怕還沒消除。linda眸光閃了閃，以她對席遐邇的了解，他恐怕壓根就沒打算過要解釋。
就在linda斟酌著要如何開口時，男人突然抬頭朝她看了過來，「linda。」
薄唇略微抿著，臉頰線條也微微繃緊，似乎有話要講。
linda靈台一突，「額？」
「……」，那雙凌厲的眸子閃了閃，「算了，你下去吧。」
其實是想問︰女孩子都會喜歡怎樣的道歉。當年，是他遲到了。但有些人，有些話，始終是難以啟齒吧。
linda出去不久，飛信提示音便響了起來。
席遐邇點開一看，對方騷包的頭像一閃一閃的。傳過來的是一段小視頻。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正在怒吼，一身丫鬟服飾的女人僵硬著身體站在中央，頭顱微垂，幾乎一聲不吭。
視頻明顯是現場錄制的，光線較暗，距離也有些遠，鏡頭也略微搖晃，但即便如此，也不影響席遐邇一眼認出畫面里的人。只要一眼，就已足夠。
席遐邇冷冷看著視頻，隨著男人的怒斥，唇角微抿，狹長的鷹眼漸漸眯縫起來。
一段視頻來回播了好幾遍。
席遐邇靜靜點了停止鍵，接著又傳來提示音。這回是語音消息。
飽滿圓潤的指月復在對話框處輕輕點下，習妖孽妖嬈萬千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下午三點，老地方，有驚喜喲~」
廣場上，古老的掛鐘指向兩點半鐘時，一輛保時捷緩緩從a字樓地下停車場駛離出去。
水雲澗不管在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像一座華麗炫目的水晶宮。
習呈這次意外地比他來得早。席遐邇推開包間門的時候，那妖孽正翻看著菜單，支著下巴和制服系的女侍應生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女侍應生微微笑著，見席遐邇月兌下外套，體貼地將衣服接過去掛在一邊的支架上後，就拿著菜單出去了。
席遐邇眯眼看了看對面剛剛倒完時差的妖孽，緩緩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今天很準時。」
習妖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怕你等不及吶~」
「是麼？」席遐邇輕哼一聲，「那麼，東西拿來，你就可以滾了。」
「嘖、河還沒過完，已經著急著拆橋吶~」
「……」狹長的鷹眼幽幽掃過去。
習妖孽抱胸緊緊貼著座椅，「干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在想，阿富汗或許是個拍戲的好地方。」
「……好冷。」習妖孽作勢抖了抖，頓了頓，輕笑著掏出一個紙袋貼著桌面遞了過去，「喏，說好的驚喜。」
包間里一時安靜得只剩紙頁翻動的聲音。
半響，習妖孽才懶懶捂嘴打了個哈欠，「喂，小席子，看完了沒有？本少等著開飯吶。」
時間臨近下午四點。
熱鬧的街市上，兩個小女圭女圭正手拉著手過馬路。
稍矮一點那個晃了晃手，想要將手從另一個手里拿出來，嗓音軟軟糯糯的︰「易凡琪，咱們還是回去吧，再晚一點，我媽媽該要擔心了。」
聞言，個子稍高一點那個立馬凶神惡煞回過頭，脆生生喝道︰「膽小鬼！有我在呢，你怕什麼。」
這逃學的兩只，正式主犯易凡琪，以及從犯查縴縴。
幼兒園下午三點半放學。查縴縴在三點就被小姑娘拉了出來。
小姑娘神神秘秘的，說要帶他去個好玩的地方。
「可是、咱們究竟是去哪兒？」
「查縴縴，你不會怕我把你賣了吧？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個膽小鬼呀！」頓了頓，低頭看看自己烏漆抹黑的爪子，又緊了緊捏在手里那只秀氣白女敕的手，小英雄似的拍著胸口保證︰「我易凡琪對組織發誓，絕不違反……呸呸呸！這個不依！重來重來！」糟糕，一不小心將對大伯的保證念了出來，圓圓的眼楮轉了轉，「我易凡琪向天發誓，絕不會把你賣了，嗯、這回行了吧？」
「……」查縴縴抿了抿小嘴。一臉不信。
「哎呀好了好了，你只管閉嘴跟著我就成，咱們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