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開封府內,展昭先是送良母去廂房休息,而後領著白玉堂和赫連舍一塊去了公孫那里。
他們來到公孫門前的時候,公孫策正伏在案前繼續啃他那幾本從陽武縣刨來的寶貝,听到動靜,他只抬眸看了展昭一眼,而後就又將視線移回到書卷上,想起剛剛派出去的衙役回來時在他面前形容的白玉堂的反應及展昭回的話,他就忍不住嘴角微翹。
「先生,大人因何事進了宮?」展昭也不同他客氣,進了屋就直奔公孫那壺茶去了,「咦?這錢袋怎麼好像有點眼熟!」未及他踫到公孫特調的藥草茶,展昭的視線便已先被桌幾上的藍色錢袋吸引去了視線。
公孫也不抬頭,余光里可以看見展昭小心的提起錢袋上下左右的打量,他差點被這只呆貓給逗樂了。
「展護衛,這錢袋是昨日你在我屋中落下的,別看了,收起來吧。」公孫提筆,對著書上的內容在旁邊一張紙上圈點了幾下,然後放下筆,合上書,對屋里另外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道︰「二位不用太拘禮,坐下一塊喝點茶吧。」他看了看赫連舍,又問︰「這位,可就是赫連夫子?」
赫連舍不認識公孫,也不知道對方怎麼就知道自己了,不過還是規矩的一揖,道︰「正是在下。」
公孫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他繞過桌案,踱到放有茶具的桌幾前,抬手一扒拉,將展昭推到白玉堂身邊,自己坐上了主位,開始為眾人奉茶。
展昭錢袋失而復得,此刻心情大好,他拽著白玉堂坐下,又示意讓赫連舍也坐下,然後笑眯眯的給他介紹,「赫連兄,這位是公孫先生,是包大人的主簿,先生通曉醫理,而且博聞多才,天底下恐怕沒什麼是先生不知道的,他還……」
「展護衛。」公孫策嫌他話多,趕緊塞給他一杯茶來想要堵堵他的嘴,「夫子莫要听展護衛亂說,學生只是略懂醫術,博聞多才更是談不上,讓夫子見笑了。」
赫連舍對公孫策沒興趣,因此倒也不在意他是懂醫還是多才,他現在心內只有一個疑問——「熊飛,你之前只同我說你是在開封府任職,可卻沒說是個什麼職位,我最初以為你只是個官差或者最多不過是個校尉,不過如今看來似乎都不是。」
公孫策見自己謙虛了半天對方卻根本對他沒有半點興趣,眼神不禁幽怨的一掃,笑道︰「開封城中幾乎人人都認識展護衛,怎麼你來了這些時日卻沒有听說麼?」
赫連舍一哂,「不才在下平日幾乎不太與外人接觸的,只是有課時候教教書,無課時候便在宿舍內讀書,倒是對這方面的事情沒有多留心過。」
「難怪。」公孫策一副恍然的表情,「展護衛乃是皇帝御賜的四品帶刀護衛,可以帶刀入宮並隨意在後宮行走,除卻這個還有皇上親封的‘御貓’稱號,別說是校尉了,就算是開封下屬縣的縣令見到他也需行禮的。」公孫明顯一副「報仇」的口吻,將展昭夸了個天花亂墜,雖然他說的那些也的確是真的。
展昭佯裝喝茶,發現赫連舍在听到自己的官職後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于是他哀怨的睨了公孫一眼,後者正一副滿足的模樣捧著杯子喝茶,展昭有些無力的扶額,心想自己上輩子究竟造了多少孽。
他故意不去理會赫連舍難看的臉色,扭頭問公孫,「先生,方才展某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大人進宮做什麼去了?」他力圖將這該死的話題從他自己身上移開,轉到包大人身上,想必大人應該不會怪罪吧。
這回,公孫沒有忽略他,而是直面的回答了他的問題︰「王丞相來找大人,他們二人窩在書房里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而後大人就匆匆忙忙的同王丞相進宮去了。具體的學生也不知道,不過大人怕是快回來了。」
公孫策猜測包拯「快」回來了,不過他沒想到包拯竟然那麼「快」,在他剛剛說完這句話之後,甚至余音尚未停止,外邊包興就吧嗒吧嗒的奔了進來。看到屋內那麼多人,他微怔了一下,但是也沒有時間讓他細琢磨,他抬臂一揖,道︰「公孫先生,展大人,我家老爺有請書房敘話。」
展昭和公孫策相覷一眼,雙雙暗想,事兒來了!
***
書房中,包拯才剛從宮中回來,連身上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便坐在了案前。他從懷里掏出一份卷宗,皺緊眉頭細細翻閱,不一會,包興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展昭和公孫策。
「大人。」二人雙雙見禮。
包拯看了看二人,點了下頭,而後將手中卷宗遞給公孫,「公孫先生請先看看這個。」
公孫策狐疑的接過,翻閱,展昭也湊過來斜著眼楮掃向那份卷宗。
「今日聖上宣本府進宮,意為令本府前去揚州一帶查一查早前的一起懸案。」包拯幽幽的開口。
公孫策听聞,連忙抬頭問道︰「可是之前大人令學生上奏調閱揚州疑案的那個?」
「正是。」包拯肯定,「不過此番出巡按聖上的意思需要暗訪,大張旗鼓的去查訪,恐怕會有人暗中動手腳。」
「大人的意思,這疑案還與官府有勾結?」展昭忍不住問,不與官府有勾結也就不用擔心被官府查出來,江湖人同官府本就勢不兩立。
「本府擔心是官府中人與江湖人暗中來往,雙方聯手所制,不然那案子也不至于被歸為懸案後一直壓在下邊未有上報。」包拯捋須沉思。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有可能,可是暗訪出巡若沒個明面上的理由掩護也同樣會打草驚蛇呀!
「大人,我們以什麼理由出城?」很顯然,身旁的公孫策也想到了這一點。展昭看看公孫,又看看包拯,眨眨眼——他也有此疑問。
包拯看著面前的二人不禁展眉笑了笑,「揚州城內有個清平侯,下個月便是他的壽辰。」
「大人是以為其賀壽的名義出巡?」公孫試探的問。
卻見包拯搖頭,「清平侯平日與八王爺關系交好,此次八王因公事月兌不開身,便托福其女兮樂郡主代父為清平侯賀壽。」
「八王爺不放心令郡主孤身出城,便奏稟皇上希望派遣大人護送?」公孫策順著包拯的話往下說。
「此番一來,既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揚州,還不會被懷疑可以盡情查案?」展昭恍然。
公孫策搖頭,「恐怕並非那麼容易,雖然有護送郡主這個由頭,但有大人出面難免會有人懷疑,所謂做賊心虛,那些做了不干淨事情的人還是會刻意隱藏起自己的罪行。」
展昭覺得也是,現在他家大人的名號和這張招牌臉就好似是萬眾正義的代名詞,那些賊人听到了包大人的名號就好似老鼠見了貓似得……咦?好像也有個別老鼠見了貓沒見畏懼反而更加猖狂……
「大人,我們何時啟程?」展昭的思緒被拉回來,他听著公孫的問話,抬頭看包拯,等他回答。
「明日一早郡主會直接來府衙,我們待郡主到了一並出發即可。哦對了,展護衛,不知白少俠可否要一並同行?」包拯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惹得展昭一陣子尷尬,他抽動著嘴角望天,心說大人一定是跟公孫先生學壞了。
「那耗子,哦不,屬下是說白玉堂才從陷空島回來,想必不會有什麼要事在身,此行不出意外應該是可以同行的。」展昭琢磨一下,包大人干嘛非要問白玉堂能不能同行呢?難道也有意要收他在身邊!那樣自己不就有了幫手了?
「既如此,本府便放心了,展護衛,你回去後將我們此行的任務同白少俠說一下,讓他心中也好有個準備,另外吩咐王朝和馬漢先行一步出發,暗中探訪一番,最好能查到些什麼。」展昭抱了抱腕,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平時不都是他的活兒麼。
「大人,為何不讓屬下去?」展昭不解。
「展護衛該不會真的是想讓大人去保護郡主吧?」公孫策適時插話,包拯听了不禁一笑。
展昭撓頭,他倒是忘了這茬了。不過這樣也好,讓王朝馬漢先行一步,他和白玉堂一起跟著大人,同時還能順勢查查良友和管虎的下落。
想到這倆人,他突然想到了剛剛良母說過的話,「大人,屬下還有個事情要向大人稟報。」他對著包拯和公孫又將在良母家中听到的還有听白玉堂提到的盞畫所說的全都敘述了一遍。
包拯听罷蹙眉沉思,揚州?怎麼偏偏都是揚州?抬頭,正巧對上一雙眼眸,「公孫先生,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回大人,學生以為,我們應該留下兩個人在後方暗查,然後與我們聯系接應。我們明面上是出巡護送郡主的衛隊,如果再分身出來搜查良友與管虎二人行蹤,恐怕一來會耽誤行程,二來也多少會讓人起疑。」公孫策頓了頓,又道︰「這接應的人不宜是府衙內部人員,但是外人我們又不能放心將任務交予對方,學生倒是有兩個人選。」
包拯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而且確實如公孫策所說,于是忙問︰「是何人?」
「鮑家兩兄弟。」公孫策笑道。
這鮑家兩兄弟就是之前在陽武縣山寨遇害出逃的兩兄弟,老大叫鮑達,斷腿的老二叫鮑恩,也不知道他們的爹娘怎麼給他倆起的名字。
倆兄弟當初即將走投無路之時白玉堂曾丟了玉佩給他們,讓他們去找白福。白福接收到白玉堂的指令本想召集人將這倆人送去陷空島給閔秀秀,也就是白玉堂他大嫂醫治,不料鮑恩失血過多估計熬不到陷空島就得死過去。
情急之下他只得帶著他們去找公孫策,也幸好公孫策妙手神醫,不但止住了鮑恩的血還又給他接了一條假腿,如今經過恢復訓練他已經可以自由行走了,而且一點也不必從前差。
鮑達和鮑恩都是知恩圖報的人,這點從他們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來。他們受了白玉堂和公孫策的恩,便時時刻刻都想要為他們做點什麼來回報他們,不過他倆也實在沒有什麼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所以這鮑家兄弟就一直留在了開封府,平時幫著打打雜,也不回去再當什麼寨主了。
這二人身上有功夫,又絕對會對他們衷心,公孫策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這兩個人能夠幫他們去完成這個任務。包拯也覺得這兩兄弟品行不錯,將來說不定可以收在自己手下,于是點頭應允了公孫策的提議。
「你們回去準備準備,早日歇息,安排好一切,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出城了。」包拯揉著太陽穴,顯然有些乏了,他揮手遣退了二人,自己由包興侍候著回了房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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