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順著揚州城的一個小偏門一路尋到外面,想著如果鮑恩從這里經過一定會給自己或者鮑達留下信號。
他沿著小路走了一小段,然後用巨闕扒拉開周圍已經瘋長至半人高的雜草,如此般找了許久,才終于在一個幾近枯萎的小樹下面發現了一個記號。
他有些無力的扶額,心想若他再把記號刻的低一些,恐怕他就只能緊趴在地上才能夠看清了。
展昭按照鮑恩留下來的記號一路找到了城外圍的一個山洞,他又再周圍搜尋了片刻,發現除了這個山洞,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人了,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模索著進了山洞。
因為此刻是白天,洞也不算太深,再加上他的夜視力強,走在這樣的洞中毫無阻礙。他邊走著邊豎起耳朵听周圍的動靜,走到快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停住步子。
他向四下尋了尋,而後彎著眉眼蹲,從地上夾起一塊小石子,用很快的手法將石子彈了出去,接著只听到一聲悶哼。
鮑恩在這洞里盯了那兩個小鬼一天一夜,這會子實在熬不住了,正眯著眼打盹兒呢,不料卻突然遭人暗襲。他捂著屁|股一下子蹦起來,手里警覺的將刀推出一寸來。
「你還打算對我拔刀麼?」展昭听見他的動靜,出聲戲謔,卻是故意壓低了聲音。
鮑恩一听這聲音便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他連忙放心的將刀又收回去,而後三兩步竄到展昭的面前,「小的不知是展……」
「噓!」展昭將手指立于唇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接著又小聲問他︰「他們兩個可是在里邊?」
黑暗中,鮑恩向山洞的更深處望了望,而後點頭。
展昭也順著他的目光向深處望了一眼,隨即輕聲邁步,向著里面走去,鮑恩緊隨在他身後。
這山洞本來就不大,剛剛鮑恩守住的地方距離盡頭已不足半里,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腳程自是比普通人快些,因此沒用多久他們便已然到達山洞的最里邊,只不過他們卻並未在那里見到本該看到的兩個人。
鮑恩盯著洞內空空的草席,怔愣的說不出話來——他明明見他們在這里的,怎會突然不見了蹤影?!
展昭斜睨著他一臉呆呆的表情,實在有點想要揍人,不過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他也不好下手,何況他還是鮑達的兄弟,俗話說,打弟還得看大哥……咳咳。
這邊展昭正看著那片空地頭疼呢,身邊鮑恩突然「噗通」一聲給他跪了,他被他這突然間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他揪住鮑恩的胳膊,想要將他拽起來,想不到對方還挺固執,展昭愣是沒拽起來他。
「展大人,小人失職,甘願受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鮑恩滿面自責,包大人就交給自己這麼點事,他都辦不好,實在太丟臉了。
展昭有些無語的模模鼻子,雖然他是把人跟丟了,但是也不至于這麼嚴重,那兩個小鬼有本事從他眼皮子地下三番兩次的逃走,說明機靈的很,即便遇到了困難應該也是可以想辦法逃月兌的,只是現在揚州城的江湖人比較多,不知……
想至此,他一把將鮑恩拽起,動作快的令他差點一個踉蹌的又栽下去。
「你的失職之過暫且先記著,眼下我們得快些進城去找到他們,揚州城內此刻聚集了不少江湖人,要是平時還沒什麼,若是遇到了不善的人……恐怕他們要吃苦頭了。」他想到了那些為了奪取蚩金銅鈴而藏身于揚州的人。
鮑恩听了心里也有點擔心,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讓他倆溜走的,萬一真的遭遇不測,那他也有原因。
二人匆匆出了山洞,沿著小路又走回城里。他們商議著決定分頭尋找,兩個時辰以後在大人下榻的驛館會合。
然而就在展昭和鮑恩二人正焦急的滿城搜尋的時候,躲在鳳祥閣二樓雅座悠哉喝酒的白玉堂和冷宮羽忽然听到一陣吵鬧聲從樓下傳來。
冷宮羽原本正雙手托著下巴,灰頭土臉的看著白玉堂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呢,樓底下突然響起的怒斥聲伴隨著桌椅被拍碎的聲音令她嚇得一個激靈。
她木然的將腦袋轉到樓梯口的位置,豎著耳朵听了听,卻也听不真切。她回過頭,見白玉堂似乎什麼都沒听到,仍在慢悠悠的喝酒,不禁對他撇撇嘴,不滿道︰「五爺你還沒喝夠啊!我們就這麼在外邊浪著?不去找貓?」她試圖用貓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哪知白玉堂卻連看也不看上她一眼。
冷宮羽夸張的嘆口氣,幽幽道︰「五爺,你說你好歹是江湖上有名的五鼠之一,怎麼就那麼不坦誠。」
白玉堂眼皮子抽了兩下,橫了她一眼,「白爺爺怎麼不坦誠了。」
冷宮羽見白玉堂終于搭理自己了,不禁在心內暗喜,不過她表面上未表現出絲毫,繼續道︰「五爺心中可是有喜歡的姑娘?」
白玉堂倒酒的手僵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沒有。」
冷宮羽又問︰「那可是有喜歡的人?」
白玉堂放下酒壺,這次他想了一下才回答︰「有。我四位哥哥,我干娘。」頓了一下,「展昭……也算吧。」
冷宮羽見他說到展昭有些遲疑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為什麼到展小貓變成了‘也算’?說的好牽強!」不過說起來,她倒是第一次听見白玉堂直喚展昭的大名,感覺有些微妙。
白玉堂將酒杯端起來,湊在嘴邊,卻遲遲沒有飲下,「對展昭,我一直不太明白。」他半垂下眼,看杯子。
冷宮羽卻是眼眸一亮,湊近了一些,「怎麼不明白?說來听听!說不定我能幫你分析分析!」她嘴角挑著笑,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白玉堂蹙眉覷了她一眼,眼光有些深邃,這次他想了更久,但得出的答案卻是搖頭,「不知如何說。」
冷宮羽看著他的樣子滿心著急,心說你個耗子平時不是挺精明的,耍起貓來也沒見含糊,欺負別人的時候也不曾手軟,怎麼在面對自己的內心時那麼扭捏!
她思索片刻,覺得還是得需要自己來推他們一把,哎!她就再當一回好人吧!
「五爺可是想過有朝一日,若展小貓心里有了人,成親了,你會如何?」她想了一下,決定直接投出最有力度的雷來刺激他一下。
白玉堂仍然舉著那杯酒,他酒倒的很有水平,滿滿的酒水平于杯口,卻是一滴都沒能灑出。「如果,他成親了……」他淡淡的重復著她的話,心內卻是覺得有些憋悶。
他與展昭,自從相識之後便總是會找轍往一塊湊。他們一同喝酒,偶爾比試比試,一起奔走各地,陪他找線索,查案,甚至有時候被包大人隨意使喚也都認了。只是他似乎從未想過有一日展昭會離自己而去。
他若成了親,自己勢必不能再跟隨在他身邊,他有了他的生活,自己也就是多余了吧。
「哎呀,五爺你真笨!」冷宮羽看著白玉堂眼中的神情越發的落寂,心中暗叫不好,這耗子該不會把自己逼到一個死胡同里去吧!她有點想要抓狂,明明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他怎麼就是想不通呢!
白玉堂听到她說自己笨,意外的沒有發火,而是安靜的抬起眼皮來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的解答。
冷宮羽也沒讓他失望,「你對展小貓很在乎對不對?他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白玉堂呆呆的看著她,木訥的點頭。
「他對你重要的不想失去,想要佔為己有對不對?既然如此,那你就將他好好護住,任憑誰來搶都別撒手,那他不就成為了你一個人的了嘛!」冷宮羽笑著晃晃腦袋,而後很混的將一只腳搭在凳子上。
白玉堂有些出神,腦子里卻在回味著她的話——讓他將那貓……佔為己有?!
冷宮羽從桌上的盤子里捏起一枚花生剝開扔進嘴里,她大大咧咧的咀嚼著,口齒有些不清楚,「五爺,你身為俠義之士,卻連那赫連舍也不如,他都能坦誠對展小貓喜歡的心意,你卻不能。」
白玉堂原本還在心里琢磨著冷宮羽的話,下一秒他卻听見她說赫連舍喜歡展昭,他頓時就沉下了臉,眯起眼楮盯著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什麼?!」
冷宮羽又模了個花生不緊不慢的剝開,「你看你總是這樣,明明佔有欲強的很,卻又只是在心里藏著,你不說出來,你家貓怎麼能知道呢!」她把花生塞進嘴里,手第三次模向盤子里的花生,「萬一那個赫連舍忍不住先對展小貓表示了心意,你覺得憑他那副不會拒絕人的性子,會怎麼樣?」她剝開花生,下意識的抬頭向某人臉上瞟了一眼,卻發現他此刻正鎖著眉,全神透過窗戶盯著外面樓下的某處。
出于好奇,她也將腦袋湊過去,向樓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她發現此刻在這家鳳祥閣的樓下,她口中剛剛說過的兩個人正相對立在街邊。而且,赫連舍還往展昭的手中塞了一個木盒。
冷宮羽整個下巴幾乎快要掉到地上,她托起自己的下巴,捂住嘴,心里暗忖——自己這該不會是預言之嘴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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