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憤恨的盯著赫連舍離開的方向,只是他現下還不能馬上追上去。
他回頭掃了掃宴席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還清醒的人,然後毅然的一把扯過旁邊的丁兆蕙,令他馬上去廂房找公孫策,並將這里的情況通報給他和包大人。頓了頓,他又讓秦笑暫且在此地留守,暗中盯緊這里的情況。
交代好一切,他提著寒月,一陣風似得追著赫連舍離開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身上也中了毒,雖然已經暫時被他壓制,但是毒性還是順著他的經脈血液四散蔓延。白玉堂咬了咬牙,覺得有些不妙,但還是強忍著不適極力奔跑。
他現在心中最擔心的是展昭,不知道他有沒有遭到敵人的毒手,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
該死!他握緊拳頭,在心中咒罵,他發誓如果展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一定要讓那個赫連舍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白玉堂拼盡全力急速狂奔,他純白色的衣擺和空氣相互摩擦,在這樣的夜晚中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
他跑了一陣,耳朵忽然敏感的動了動,隨即足下一定,整個人就那麼毫無征兆的停下來。他側耳傾听著,隨即捏了捏寒月,對著前方的空氣道了一句︰「出來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空蕩蕩的園子里突然凌空跳下一個青衫男子。對方束著發,面上帶笑,手上還搖著一把折扇,正是他要找的人。
赫連舍好似早就知道白玉堂會追來而故意等在此地一樣,他唇邊蕩著笑,望著他,「在下已恭候多時。」
白玉堂忽視他那張假意的笑面,沉著臉,冷然道︰「交出展昭和解藥。」
赫連舍听罷卻忽然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也不知他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他笑了好一陣,直到笑的白玉堂已經不耐煩的一手攀向了刀柄,這才漸漸收了口。
「白玉堂,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他獰笑著,看他,「現如今,那後院之中滿座群雄的命都是我的,包括你。你難道不應該低下頭來求我麼!」
白玉堂卻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你不主動交出解藥,我照樣可以先砍了你再自己取。」他此刻還能強忍著跟他廢這麼多話,僅僅只是想要從他口中探出展昭的所在。如果他能確定展昭無礙,早就一刀下去干淨利落脆了。
「嘖,江湖傳聞,錦毛鼠傲氣殘虐,果然不假。」他勾著嘴角,佯裝著搖了搖頭,「白玉堂,不如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白玉堂輕皺眉頭,他隱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素已經擴散到手臂了,但他面上仍舊不動聲色的盯著他,問道︰「什麼交易?」
赫連舍見他發問,以為他要上鉤了,于是不自覺的向前踱了兩步,只不過他仍不敢離他太近,他雖知道他中了自己的毒,但是他並不能保證現在的自己可以打得過他。
「我知道蚩金銅鈴此刻就在你的身上,你將它交給我,我至少可以保證讓所有人不至于死的太過痛苦。」他挑著眉,唇邊揚起一抹邪笑。
「哦?」白玉堂听罷似是吃了一驚,他倒沒想到這個赫連舍竟然會知道銅鈴此刻在他的身上,不過他也沒有否認,「我若說不給,你又能怎樣?」他反問。
赫連舍卻再次大笑起來︰「你若不給,我就將所有人統統殺掉,唯獨留下你和展昭,然後讓你看著我們洞房花燭,你覺得怎麼樣?」想了想,他又搖了搖頭,「不好,你既展昭最重要的人,這樣對你似乎太過失禮,不如就讓你作為我們成親之時的座上嘉賓,接受我們的喜禮跪拜,這樣又……」
不及赫連舍將話說完,白玉堂業已黑了一張臉,他憤怒的拔刀出鞘,只聞龍吟一聲,他的刀已經奔著對方砍了下去,身法之快,仿佛只是一瞬間。
白玉堂的倏然出手,顯然是赫連始料所未及的,但是他僅僅慌張了一下便立馬恢復了鎮定。只見他向後連退三步,一手背在後面,另一手將扇骨橫在面前,以抵御白玉堂這突然的一擊。
白玉堂方才那一下猛然出擊原本就只是佔了個出其不意,只因他身上的毒素已經蔓延到了指尖,他身法雖快,但身體上的反應相比從前卻已是遲鈍了許多,因此他只有借助這出其不意的一招,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卻沒有料到對方的反應夠快,腦子也夠靈敏。
赫連舍以扇骨對上白玉堂的刀刃,一瞬間便被劈成了兩半,只不過他感受著手上的力度,還是彎起了嘴角——看樣子無影毒已經開始起效應了。
一刀劈下未遂,白玉堂佯裝收刀改勢,卻是巧妙地打了個虛招來迷惑對方,而對方也確實好像被他的假動作騙去了注意力。白玉堂眼光一閃,接著左手探向自己的暗器袋,以食指和中指夾住一顆飛蝗石,陡然月兌手將其擲出。
本來這一下可以萬無一失的將其擊中,就算白玉堂此刻的功力只能施展五成,那他這一擊也應該足夠讓對方吃些苦頭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赫連舍那原本背在後面的手忽然伸展到了前面,並且隨著他的揮動,立馬從他的衣袖中散落出一些暗紅色的粉末。
白玉堂看著那些粉末,愣了兩秒,隨即翻身跳到遠處,同時閉住氣,以防將其吸入。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這粉末散出的同時,還有一枚銀白色的扇形暗器同時向他射|出,他顧得其一顧不得其二,手臂下意識的一擋,那暗器便擦著他的手臂劃過,霎時,一股殷紅順著那道剛剛劃破的傷口處淌出。
看著遠遠跳開並中了暗器的白玉堂,赫連舍忍不住用力嗅了嗅空氣中還未消散殆盡的粉末殘余,「白玉堂,不來好好享受一下我特地為你準備的這花蟲草的美味麼。」他笑了笑,「躲是沒用的,此種花蟲草,只要你的口眼鼻有一處沾到,它就能順著你身上的任何液體流進你的身體,除非你從此刻開始不再進水。哈哈哈哈!」
赫連舍仰起脖子,笑的有些癲狂,好似發了瘋一樣。而白玉堂此刻卻看準時期,再次揮刀而起,並瞅準他前襟的胸膛以一招‘捕風捉影’利落的砍下。
赫連舍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合上嘴巴,而後有些機械的垂下頭,在看到自己胸前一道長長的口子以及翻卷開得皮肉時,他的臉上驟然變了色。
「白玉堂!我殺了你!」他怒吼著,撲向白玉堂,此時他已紅了一雙眼,瘋了似得不斷向白玉堂靠近。
白玉堂盯著仍然活蹦亂跳的赫連,心中萬分驚訝,他寒月的刀刃上淬有劇毒,見血封喉,但他剛剛毫不留情的砍下去一刀,雖然劃爛了他的衣裳,割破了他的皮膚,但是卻滴血未見……
他不明所以,于是又揮刀在沖過來的人身上砍下數十刀,不過令他驚愕的是,他雖刀刀擊中,但依然見不到一滴血。
赫連舍此時已幾近癲狂,他猙獰的臉上再也看不出平日里的儒雅相貌。他被白玉堂連砍數十刀,身上早已皮開肉綻,然而他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他垂頭看著自己的身體,隨即仰天怒吼了一聲,下一秒,他已猛然躍起,不顧一切的跳竄逃離。
白玉堂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瘋的逃走,卻有些模不著頭腦。他回過身,抬起一只手臂想要叫住他詢問展昭的所在,但他話到嘴邊,還未及說出口,忽覺喉頭一股腥甜,他「噗」的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眼前一黑便這樣昏倒在地。
***
展昭和丁月華盯著面前這一狹小的空間,一時有些頭疼。
按理來講,剛剛的大門有人把守,他們進了那個門就應該可以見到進入這房間的幾個人才對,可是通過了才發現他們只不過是又來到了一個暗室之中,並且這個暗室比之前的還要狹窄,還要昏暗。
展昭和丁月華不得不拿出身上的火折子吹亮,借助那一點幽幽的光亮來照明四周。
「展大哥,你說他們會躲到哪里去?」一邊,丁月華正舉著火折子在牆上模索找尋著,希望可以找到展大哥所說的開啟暗門的機關。
「照這樣看,或許我們打開這個暗門後就能見到他們,但也許我們打開了暗門後會發現後面依然還有暗門。」對于機關暗術的知識,他不及白玉堂,也不清楚這個暗室的破解和連接是否有定律所循。
他在另一側的牆壁上模索敲打了一陣,忽然悄悄的嘆了一口氣。他想此刻若是白玉堂在這,估計他們早已經追到那伙人了。想到白玉堂,他忽然隱隱有些不安起來,他不知道這種不安預示著什麼,難道那白耗子出事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白玉堂武藝高強,應該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傷的了他的,就連自己,也只能跟他打個平手而已。
再度嘆口氣,他甩甩頭,想要把自己腦袋中的白耗子甩出去,專心找機關,可是那耗子卻忽然調皮起來,硬是不肯從他的腦子里離開,展昭覺得這耗子是在故意找事,于是條件反射的扭頭就要叫他死耗子!
「咚!」
一個沉悶的聲響此刻在這狹窄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展大哥,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正在找尋機關的丁月華手突然頓了頓,扭頭朝展昭的方向看去,雖然微弱的光線下她也看不到什麼。
「咳……有聲音麼?展某怎麼沒听到?」展昭揉了揉自己剛剛被撞到的腦門,心虛的睜眼說瞎話。
「哦!呵呵!我還以為我剛剛湊巧踫到了機關呢。」丁月華揉了揉鼻子,笑了一下。
「你說什麼?」
話剛說至此,他二人忽然都不再出聲了,因為他們隱約間听到了一種「沙沙」的聲響,並由遠處越來越近,速度飛快。
他們立在原地,渾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展昭更是用右手的拇指扳住了巨闕的劍柄。
那「沙沙」的聲音原來越大,很快便由周圍向正中聚攏。
屋內的二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一時間氣氛緊張到極點。
「展大哥!你看!」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就只見暗室另一端的牆壁下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手掌般大小的洞,此刻竟有千百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從那個洞中涌出。
他二人看著眼前的景象全都傻了眼。展昭手里還拿著火折子,他在短暫的愣神過後,舉起手里的火折子便向那群異物照去,然而待他照清了那群東西的真實面目後,卻只迎來了身旁的一聲尖利的驚叫。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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