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良看著眾人,忍不住輕笑,「忘記說,我門中浸泡藥泉之前必須先要到龍泉山上進行淨身淨心,不然恐會擾亂心脈,令人走火入魔。」
他扭臉在白玉堂的面上掃了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展昭身上,「溫兄方才說白兄身上的毒素不僅花蟲草一種,這點我也注意到了,兩種毒同在體內互相踫撞交融是最危險的,按理說他此刻並不適合踫水,不過……」他拉了個長音,「如果展兄能在白兄淨身之際為他灌入真氣護體,倒也無妨。」
展昭抿唇沉思了片刻,待他在抬起頭來,愕然發現旁邊白玉堂正盯著他看,他想想賴良剛剛說過的話,頓時覺得一陣面熱。
他挪開視線,嘴上隨便應了一聲,心里卻在想︰這樣一來豈不是要他和白玉堂共泡藥泉了?想到這里,他胸腔內的熾熱更是不受控制的猛跳了幾下。
賴良為他解釋完畢,他們一眾便離開唐家堡,一路奔往成都而去。
因為顧及白玉堂的身體狀況,所有人全部放棄騎馬改坐了馬車,反正他們時間充裕,並不急于一時。況且龍泉山上規矩森嚴,凡是上山之人一律不得代步,只得步行。因此對他們來說,騎馬坐車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展昭一輩子沒怎麼坐過車,最近幾日倒是將他一生的車全都坐過來了。不過坐車雖辛苦,他倒是也慢慢習慣了。
寬闊的馬車在官道上疾行奔馳。賴良和溫刻顏坐在車外充當起了臨時車夫,卻也將車駕的有模有樣。
車內,冷宮羽向門簾外探了探身子,見外邊兩人正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她縮回頭,將懷里緊緊護著的乾坤鏡模了出來,丟給展昭。
「這燙手的山芋終于可以轉交給你了,我拿著它就沒一刻安寧的時候,這下子可以踏實睡個好覺了。」她拍拍手,瞬時覺得自己一身輕松。
展昭接過鏡子,不禁眼皮兒抽了抽,心里月復誹,看你哪頓覺睡的也沒不踏實過。
他垂頭,仔細端詳著手里的乾坤鏡,見這面鏡子不過手掌般大小,表面上除了大人曾向他敘述的那般外倒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他看了一會,就將它轉手遞給了白玉堂,「白兄,你閱寶無數,對寶物頗有見解,你看看,對此物可能看出什麼名堂?」
白玉堂听著他那一聲「白兄」,滿心不悅,他忍不住蹙眉,對他道︰「再叫白兄,我就……」
「玉堂!玉堂!」展昭見他要翻臉,連忙改口,心里卻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白玉堂听他改口快,心情稍微好了些,不過想到最近幾日他們身邊總有太多礙事的人,使得他都沒法好好跟這臭貓溫存,不由得將手里的鏡子扔到一旁,故意板起臉來,「讓白爺爺給你看寶也不是白看的。」
展昭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不知道這大耗子又別扭什麼呢!
他模了模鼻子,偷睨他,玩笑似的口吻問︰「有什麼可以為白大爺效勞的?」
白玉堂挑了挑眉,他端正了下坐姿,而後用手在自己唇上點了點。
展昭不禁又翻了個白眼,心道,又來了!
「咳咳。」他輕咳兩聲,向他湊近了幾分,「人多眼雜!」
白玉堂惡狠狠的看向冷宮羽,後者識相的捂著眼楮縮在角落里,「假裝我不存在!」
「……」展昭滿頭黑線,無語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才好,只得無奈的輕喚一聲︰「玉堂……」
他想跟白玉堂打個商量,不然先欠著以後再還也好。
白玉堂卻不給他商量的機會,快他一步打斷他要說下去的話,「要賒賬白爺爺可是要收利息的!賒一個時辰,肉!償!怎麼樣貓兒,還要不要賒賬?恩?」他手疾眼快的一把將身邊的人抱住,湊在他耳邊故意吹氣。不料動作太猛,惹得他一陣咳嗽。
展昭原本被他弄得渾身不自在的想要掙扎出來,可是听他咳嗽又一陣子不忍心。
他一邊將手撫在他的心口處為他順氣,一邊騰出另一只手從懷里模出藥丸來塞給他。
白玉堂口里含著藥丸,眉頭霎時皺吧到一起。
展昭知道他怕苦,于是抽回手來扭身想從旁邊行李里取水過來喂他喝,沒曾想他手剛觸踫到水袋,白玉堂那只修長的手已經探了過來,並準確無誤的將他的臉扳了過來,接著將唇貼上去。
展昭一驚,連忙出手推他胸口。卻被白玉堂一下子鉗住手腕。
他看著被自己鉗制住的某人,得逞的勾勾嘴角,隨即口內靈舌一頂,展昭就詫然發現自己口中一片苦澀。
白玉堂眯眼笑笑,將自己的唇舌從對方口中撤離。他見展昭將臉上漂亮的五官全部皺到一起,一下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邊笑邊抹嘴,幸災樂禍的道︰「貓兒,這叫同甘共苦。」
展昭哭笑不得,但他現在卻沒有功夫跟他算賬,因為……他實在是苦死了!!!
***
馬車經過一路奔波,終于在天黑之前抵達了成都府。
再度回到成都,展昭和白玉堂不知為何,心內都染上了一抹莫名的不安。
想起之前他們在此地遇到的那起凶殺案,二人不禁面面相覷,卻又默契的誰也不說什麼。
展昭心底對那起命案還是十分在意的,只是這里是成都,並非在他管轄範圍之內,自己也確實不好插手。
他們幾個從馬車上下來,稍事活動了下筋骨。
展昭眼風不經意的向旁邊一掃,一眼就瞅見在城內的告示牌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冷宮羽向來喜歡熱鬧,在其他人還在疑惑之時,她已然小跑著沖進了人群中。
人群熙熙攘攘,圍的水泄不通。冷宮羽個子矮,踮著腳伸著脖子往里瞅了半天,卻是連告示的角都瞅不見。
她抓抓頭,心里一陣著急——越是看不到的東西,她就越想看到。
周圍的人群還在不斷聚集。冷宮羽擠了幾下,見沒什麼希望,于是打消了鑽進去的念頭。這時,她忽的看見有個四十多歲的壯年大叔奮力的從人群里爬了出來。她立馬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大叔被擠得心肝肺都快吐出來了,才要張口罵娘,忽而發現眼前竟出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人,他看著面前的人,眼前一亮的連要罵出口的話都給忘在了腦後。
冷宮羽大大咧咧慣了,她將大叔扶起來後就一把將他拽到一旁人少的地方,指著那人群高聲問他︰「大叔,那些人看什麼呢?府衙要發銀子啦?怎麼聚了這麼多人在這!」
大叔听她說話也挺好听,不由得笑笑,答道︰「呵呵!確實是要發銀子!」
冷宮羽听著一愣,心道,不會吧!真讓她給猜對啦?!
大叔見她的表情,臉上笑意更濃了,「不過不是白給。告示上說江知府的小公子忽然染上怪病,莫名其妙的昏睡不醒,若是有誰能將小公子治好,知府大人就賞銀一千兩!」他說著,還夸張的豎起一根手指。
冷宮羽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對大叔點點頭,隨即回身喊著︰「展小貓!」
大叔順著她的聲音看去,卻在看到向這邊走來的幾人後眼楮都直了。嘖嘖!竟然有這麼多美男子!
在這大叔瞎捉模的這擋時間里,冷宮羽已經將方才打听到的消息轉達給了展昭等人。
展昭蹙眉,那日見到的小少爺突然病了?他還記得當時和那小公子見面的情形,那時他還好好地,怎麼會突然病倒?還是昏睡不醒?!莫不是……
白玉堂心里最是了解他,他光是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現在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心里在想些什麼,于是他上前兩步,將手掌貼在他的背上,似要通過掌心的溫度來向他傳達著自己的想法。
展昭感受到了自己背上的手掌,心里微動了動,想到他們還要去龍泉山上給白玉堂淨身,他對那小少爺的擔心也只能暫時先放一放了。大不了等到白玉堂身體痊愈了他再去看他便是了。他現在只是希望小少爺吉人天相,能有個神醫降臨治好他吧。
這麼想著,他懸著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了下來,只是對小少爺突然發病還是有些擔憂。
白玉堂看著他糾結的樣子,有些不忍,他忖了忖,對他道︰「不如先去看看,我們晚些時候再上山去。」
展昭听了他的話,立馬搖頭,「還是先趕快把你的身子治好吧!」
「可是……」他還不死心。
「沒有可是。」他卻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二人正在爭執間,就听身後忽的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既如此,那不妨讓學生前去看上一看。」
展昭和白玉堂相對愣住,隨即同時回身,對著方才說話的人失聲叫道︰「公孫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夢想」篇
某日開封府展昭的房間內,白玉堂抱著一壺酒蹭的一聲從窗前竄進來。他看到展昭正裝模作樣的抱著一卷書趴在桌案前,忍不住竄過去扯掉他手中的書。
白玉堂︰《夢想集》?貓兒你當真是閑的結網了?
展昭不在意的揉揉眼楮︰白兄,你有什麼夢想?
白玉堂︰白爺爺的夢想就是拐貓,吃貓,養貓!
展昭︰……
白玉堂將書扔一邊,坐下來︰你這貓兒又有何夢想?他挑著嘴角等著他家大貓回答︰被耗子拐,被耗子吃,被耗子養。
不料,對方卻一本正經的道︰展某將來若不在做護衛,就想要到大江南北去游歷一番,等玩煩了,再找塊田地來種田。
白玉堂听他說半天竟然沒提到自己半個字,不禁有些惱怒︰就你?游歷?種田?!他心道,沒了自己供他吃喝恐怕他連半天都游歷不下來╭╮
展昭听出了他話中之意,淺笑著對他道︰白兄,若有一日展某可以辭去這一身官職,你,可願意與我一同走遍大江南北?
白玉堂傲嬌的哼一聲,輕聲「恩」一聲。心里卻在偷笑︰這貓果然是離不開自己!
對面,展昭卻暗自松了口氣——太好了,移動銀莊帶在身邊,不怕窮的吃不起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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