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正襟危坐的學子們也漸漸地嘈雜起來,有些學子最後還是經受不住壓力,退了場。但是這也僅僅只有幾人,余下的雖說也是膽戰心驚,但還是坐在原位。
又是過了一會,火勢快要殃及最近的一所教室,趙昕見此道了句︰「若是命都沒有了哪里還談什麼為民請命?」說著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林兮之與林千舫也是站起身附和趙昕,而後隨他一道向門外跑去。見有人往外跑,也有不少人一道退了出來。直至火勢被撲滅的那一刻,最後出來的也就二十人不到。
林兮之等人在外面等了一會,那些依舊守在原地的人才三三兩兩地出來,出來時都是面色煞白,有好些甚至涕泗橫流,看著淒慘不已。
出來後,有一人站在高處喊道︰「今日到此為止,三日後自有人請諸位老爺相聚。請回吧。」
那人也是做學子打扮,至此,林兮之的猜測真正是落了實處。果然不出所料,這幾日在看台上的老爺們真的只是走個過場,真正考核的人混在學子中間。
「我們這是過了?」那人說完後,林千舫問林兮之。
林兮之依舊不理,看了一眼趙昕,那趙昕嘴角勾著笑,傲氣的一甩袖子走了出。這幅模樣也被林千舫看到,林千舫道︰「這人是趙謙的弟弟,從小被寄養在旁人家,大了些被趙謙接回來,如今看來兄弟二人是要一同為國效力了。」說完嗤笑一聲,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其他。
林兮之對林千舫此人的印象並不好,但是這一路走來也是多虧有他照拂。前往卉城時候,林兮之與林莫走的算是隱蔽,即便知道那般蹩腳的理由騙不過旁人,在路線上也是做了多番部署。只是沒想到還是著了道,若不是林千舫出手相幫。只怕林兮之春試之前也不一定能趕到。
林千舫其人給林兮之的印象也是如同花色那般,以為他只是個不學無術之人誰還要他出手相助……林兮之還是頭一次看錯了人。不過看他似乎並無惡意,因此也由著他煩了自己一路。
這次春試,寧皇廢了十二分心力。衣食住行無一遺漏。學生們住的地方也是特意修建的。回去後,僕人早已經備好的膳食送上,林千舫見了也吩咐道︰「將我的也擺在這里吧,我與兮之兄一道。」
林兮之也只是略一蹙眉,沒有說些什麼。林千舫見狀蹬鼻子上臉又吩咐︰「另外拿些酒來,我要與兮之兄一醉方休。」
僕人應了是退下。
膳食呈上來後,林千舫卻是斟酒自飲,想來是知道林兮之不會應他。林兮之看他這模樣真真是哭笑不得。二人相顧無言的吃過飯,林千舫突然道︰「這地方不錯,兮之兄覺得呢?」
林兮之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是環顧四周,暗暗點頭。林兮之對建築沒有研究,但是知道這地方之前一定是有大戶人家居住過的。這屋子是新修葺而成,但並沒有重新打樁下地基。院牆也是按照之前的模樣簡單進行修整。院內的亭台樓闕,假山、水池好似多年不用一般。透著層層死氣,但是規模卻是華麗不已。
這樣的地方哪里是普通人家能住的?
林千舫好似一直在觀察林兮之的表情,看了一會後輕笑出聲,而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更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林兮之見他這般瘋魔的樣子只當做沒看見。
林千舫笑夠了才道︰「林家子孫竟是不認識祖宅!你說好笑不好笑!」
至此,林兮之的表情才大變,驚詫的模樣更是惹得林千舫大笑。待笑夠了,林千舫道︰「既然知道了便走走吧。我雖說是旁支。但也是林家人呢。」說著一手拎酒壺,一手拿酒杯站起來便往外走去。
林兮之嘆息一聲心道︰可惜林莫不在。
林千舫大笑的動作早已惹得旁人不快,那些走水之後一直堅持到最後的學子們也不知道在里面經歷了什麼,回來後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听到林千舫的笑聲後,脾氣火爆的更是早已捶牆破口大罵了。如今見二人出來更是怒火中燒的盯著二人看。
林千舫見了比了比手中的酒杯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苦著臉做什麼?來!喝酒!」說完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這般模樣真真像是挑釁。住在二人左邊屋子的一人憋紅了臉瞪著二人,最後啐一口回了自己房間。那人摔門的聲音很是大聲,林兮之見那人面相不善,暗自皺眉,只希望莫要生出事端來才好。
林府很大。林兮之與林千舫二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說實在的林兮之倒是沒有多大的感慨,畢竟生養之地不是此處,要說感情,還不如永豐小鎮上那間小小的民宅。只是這里好歹也是生養父親的地方,既然來了,也沒有置若罔聞的道理。
林千舫逛了一圈,酒壺里的酒已經換了三茬,林兮之怕他再喝下去傷身,扶他回了屋。送回林千舫,林兮之出來便遇到一熟人。
來人是蘇卿,見到林兮之拱手一禮道︰「公子安好。」
林兮之見是他面上露出詫異來,見他也是穿著學子的衣服,問道︰「你也是來參加春試的?這三日也未見到你……」
蘇卿笑著道︰「參加春試之人近千,公子看不見也是正常的。」
林兮之想了想,今早只剩下二十多人時確實沒有看見蘇卿,但是見他也是承認參加春試……想來他也是那混在學子中的「考官」之一吧。離別才短短時日,這蘇卿便已經小有一番作為……之前,這蘇卿只是跟著花色,也未做出一番讓人刮目相看的事來,道是人不可貌相,果然不能以己度人。
林兮之也不好點破,只是轉移話題道︰「之前未能給你送別,也是遺憾。今日得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蘇卿客氣道︰「公子言重,是蘇卿不告而別,叫公子惦記實在是失禮。」
二人說了一會客氣話,便向林兮之住的屋子走去。蘇卿好似是特意過來與林兮之說話的,也沒問林兮之何以成了寧國子民。二人進了屋子蘇卿心不在焉的說了幾句還是問了花色近況。
林兮之回道︰「花色如今安好,勞蘇卿兄弟掛念。」
林兮之隱隱有些感覺這蘇卿對自家妹妹有些意思,只是見他一直不說,也不挑明。蘇卿此人倒是不錯,但是作為哥哥來說,林兮之還是希望花色能有更好的歸宿。不要求他有權有勢,只要能照顧好花色就行。蘇卿……不是良人。
說著說著話題就談到此次春試上來。林兮之知道蘇卿是「考官」心下便有了幾分戒備,見他將話題引上這里,猜想這一出怕也是春試的一部分。因此裝作一無所知的侃侃而談。二人相對而坐,說的倒也盡興,直至傍晚蘇卿才告辭。
第二日林兮之稍稍一打听,便知道昨日確實有不少人與慕名而來的學子談的盡興。
林千舫因著醉酒倒是沒有遇到。
三天很快過去,第四日一早林兮之便有人的房門陸續被敲響。林兮之自然也不例外,敲響林兮之房門的是蘇卿。蘇卿道︰「公子可是起床了?」
林兮之早已備好,听到敲門聲已經起身出來開門。因此蘇卿的話音剛落,林兮之便出現在蘇卿面前。
蘇卿見了拱手道︰「請公子隨我走一趟。」也未說去哪里。
林兮之絲毫不意外,點了點頭,將房門掩上隨著蘇卿一道出了去。
門口備了不少馬車,車夫見到蘇卿出來拱手喚了聲︰「老爺。」而後便上前為二人掀起簾子。坐上馬車後,車子緩緩移動,林兮之听馬車的動靜,好似各人前往的目的地也是各有不同。
林兮之本也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只是閉目養神。蘇卿見了暗自贊嘆,二人一路無話直到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地方,蘇卿請林兮之下車。林兮之下車一看,來的地方是是一所監獄。大門緊閉,只有右側有一扇小門開了小小一道。蘇卿道︰「蘇卿只送到這里,晚間會有人過來接公子,公子保重!」
說著上了馬車,竟是將林兮之拋在了這里。
饒是林兮之此時也生出幾分哭笑不得來,這春試的題目簡直不按常理出,待回去後和眾人一番交流,說不定千奇百怪一有盡有。嘆了一口氣,林兮之便敲了敲右側的小門。半晌沒有人應聲,林兮之便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進了門是一條石磚砌成的路,約六十尺長,路的盡頭一扇大門洞開,向里望去黑漆漆一片。林兮之見門外無人蹙了蹙眉便往里走去。
進了門,又走了一段路才听見好似喊冤的幾聲,只是聲音不大,像是許久未曾進食一般。又是走了幾步,听到有聲音道︰「來來來!一醉方休!一醉方休!」能在監獄說這話的除了獄卒還有誰?林兮之更是蹙緊眉頭,這些人青天白日的膽子倒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