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柳家姑娘的事便由紅秋去處理了,起先花色還以為鄭幕之會攬了責任。哪里知道到了最後關頭由白君澤一句話截了去。听說後來這位柳姑娘被發現在另一位家世不算優越但是底子也不差的一位才子床上。
花色听聞的時候剛巧紅秋也在,听了之後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花色深吸一口氣,說不上什麼滋味。那柳家姑娘也是,算計許多最後反倒誤了終身。
對此垂柳與子環都是不以為意,只說那女子高攀不起便沒了二話。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揭了過去,哪里知曉那柳姑娘又生出風波來。一日清早,門口一聲叫喊聲,等許家老二出去看了一趟回來,臉色鐵青。原來這柳家姑娘竟是不知什麼時候吊死在林家門口。林家大門上書寫著四個血淋淋的大字︰「林家害我」。
彼時林兮之並不在家,因著有公務纏身,一夜未歸。花色得知後臉色鐵青,真真頭一次生出惡毒的心思來,覺得先前紅秋待她太過仁慈。如今不遂了心願,竟是做出這種傷人害己的事來。
很快便有衙役上門「請」走了花色,春久與香悅二人淚眼婆娑的看人將花色帶走,忍著萬分無奈塞了些銀錢與衙役,沒想到被衙役鐵面無私的拒絕道︰「竟敢行賄?」
二人自是嚇得不輕,知曉今日是踢到鐵板上了,送走花色便去了各位大人府上報信。好在二人還算有頭腦因此花色才沒受什麼委屈。
因著打招呼的人不止一家,可以說那些官差幾乎算得上對花色禮遇有加。好在花色也不是恃寵而驕的類型。不驕不躁,不哭不鬧,讓那些官差也生了幾分好感。
在單間牢房中,花色被告知有人前來探望的時候還在想著是誰,被告知為白大人時候也是高興的。哪里知曉進來的不是白君澤,反而是白疏謹,白疏謹對花色也是客客氣氣的,對著花色抱拳一禮道︰「一直沒有機會道謝,今日疏謹還是要多謝林小姐對內人的照看之情。」
花色見他穿著官服,好似並不只是過來說客套話的。因此只是戒備的看著他。
白疏謹見花色這般先是一笑。而後揮退了左右道︰「今日疏謹過來是做說客的。不知道林姑娘願不願意听上一听。」
花色哪里有選擇?
白疏謹見花色不言語自顧自道︰「小姐該是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兩營對立、水火不容吧?」
花色眯著眼楮看他,不知道他突然說這話有什麼目的。
白疏謹見花色神態有意,不自在的咳了咳道︰「寧皇一招讓世家元氣大傷,如今即便恢復了爵位也不再有當初的輝煌。」
花色暗自點頭。可不是?起初來卉城的時候。世家多如犛牛。如今能看看撐起「世家」這二字的卉城不會寥寥幾家。確實不如先前輝煌,不僅如此,相差甚遠。
白疏謹又道︰「但是此番世家之人也是與寧皇一番不小的打擊。周筠廷不得不自斷左右臂膀,斬去好些勢力。且,如今周筠廷的名聲大毀,若要再恢復成先前的名望只怕困難。」
花色見他一本正經的與自己分析起當前的局勢來,一時有些迷糊了。這些即便他不說,花色也是知道,不僅花色知道,卉城中對政治關心的百姓誰又不知道?只是……白疏謹與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見花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白疏謹咳嗽兩聲才道︰「既是兩敗俱傷,如今便是要看誰先站穩步子了。」
花色了然,感情這人是給寧皇做說客來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種意思,若是花色會錯了意,只怕憑白添了笑話,因此規規矩矩的坐在殘破的凳子上等著白疏謹說下去。
果然,白疏謹又說︰「道是樹大好乘涼,林家便不想有個仰仗?如今白家、秋家已經是寧皇的掌上物,朝堂之上這兩大家族佔據了世家半壁江山,如今寧皇已經惜才,憐惜你林家,林家若是想東山再起,何不找個好靠山?」
白疏謹已經將事情說得很透明了,確實如此,只是花色想到哥哥說的那些話……若是站了隊,肯定要去戰場上走一番的,刀劍無眼,花色不敢拿哥哥性命做賭注啊!雖是心中一陣計較,面上卻是平和看不出來異樣。
白疏謹沒想到花色這般態度,一時與模不定主意。坐在下屬端來的凳子上等著花色開口給答案。
花色想了想,便有了主意,道︰「花色還有一事不明,請白大人賜教。」不等白疏謹開口,花色又道︰「寧皇既是手中握有世家半壁江山,為何卻要來請您做說客?這般豈不是多余?」是啊,既然皇帝已經大權掌握還跑來與微不足道的臣子說好話,怎麼看也是別扭,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花色是怎麼也不會輕易信他的。
果然,白疏謹面露幾分尷尬來,訕訕好半天不得語。
花色在心中冷笑,真是枉做了小人,颯禁好歹也是正統的皇帝,高高坐在金鑾殿上,不用開口,自有八方有志之士蜂擁而至。這般一呼百應的國主,如今用如此下作手段來威脅臣子……可見與他對立之人的厲害,與他對立的自然除了白君澤無他,想到這花色不由一曬︰白君澤果然是不好對付。
也是,若白君澤只是尋常人,且不見得有多聰慧,自然輪不到寧皇來操這份閑心了。
寧皇此次大概是想策反與白君澤聯手的幾大家族吧?對林家便是用了這種手段,只怕那柳姑娘也不是什麼真的自縊……帝王家,果然視生命若草芥。
見白疏謹不做聲,花色又問︰「林家尚且岌岌可危,不知讓二位這般大費周章的目的何在?」
白疏謹又是訕訕一笑。林莫甚至林千舫、林巧巧都是在林家模爬打滾這些年的,而林兮之是林家嫡子一脈的傳人,這四人自是知道林家的厲害之處,只是輕易不出手而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可惜林兮之並不是個有野心的……這四人對花色都沒有說起林家的厲害之處,花色自是不知道這些……只是陸陸續續從旁人嘴里听說一些林家曾經的輝煌。這些也大多被花色當做美言,笑笑就過去了,實在是將林家看的太低了些。
花色說了一陣,有些累。
白疏謹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狼狽,道︰「雖說林家曾經讓萬人仰慕,但時至今日也是漸漸歸隱了人們視線。就拿今日這件事來說,若無人出手,只怕你林家又要慘談一陣了。」
花色最終沒忍住,問道︰「你也姓白,為何要與白君澤難堪?」
是啊,都是白家人,白君澤雖說並非留著白家的血液,到底也是佔了白家多年的由頭,自然都是為了白氏,又為何要自相殘殺?花色實在是不懂。
白疏謹一直繃著的表情終于有些許皸裂。是啊,為什麼要與白君澤難堪?大抵是不習慣白君澤耀眼的樣子吧?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小子,經歷了重重地考驗,成了如今耀眼的模樣,生生掩去了其他人的光芒……若他只是愚笨些,再愚笨些,只怕白疏謹並不會待他如此吧?
只是這話,最終沒有說出來。
花色見白疏謹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會答自己的話,而後背過身子不再搭理白疏謹。臨了,白疏謹嘆氣道︰「即便你林家與白君澤交好,只怕白君澤也是在劫難逃,又何苦枉費心神?
這話說的輕微,花色並沒有听到。
白疏謹走後,林兮之匆匆趕來,見花色在牢中眼眶一紅,喃喃道︰「這都是第幾次了?我家妹子還真是與這牢獄頗有些緣分。」
花色沒好氣道瞪他一眼道︰「是啊,緣分,來的我都不想走了。」
林兮之這才笑出聲,好半晌隔著牢門揉了揉花色的頭發道︰「讓你受委屈了。」
花色這才眼眶一紅,心道︰看來寧皇真是要祭出手段了。也不知道哥哥會不會也受委屈。寧皇那人捉模不透,道是伴君如伴虎,花色真希望自己能替他分些負擔……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色待人不錯,這二人走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人,這一天牢房呆了下來,明顯感覺到眾人對自己的關懷,開心自是不言而喻的。
紅秋與宴仕一道過來的,看向花色時候揶揄佔了多數,宴仕嗓門大,他一人能頂這牢房的幾十號觀眾,可惜花色待遇不錯,方圓好些距離又沒看見其他活人,讓宴仕的口才平白沒了用武之處。
子環一人過來的,只是絮絮叨叨的說些關心的話,還拿來了家里的一床錦被,讓花色破有些哭笑不得。
垂柳也是心疼花色,挺著肚子橫沖之撞便進來了。好在官差見她挺著肚子不敢真的攔她……
之後便是春久與香悅,二人眼眶微紅,想來沒少哭。花色見了有些不忍,嘆氣道︰「你們該是找個好婆家了。」說完又是惹得二人憋紅了眼眶。
花色嘆氣,對著二人頗有些幽怨道︰「我可不是誑你們,是到了年歲了,總不能一直跟在我身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