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出得門來,翻身上馬,雙腿在馬月復之下狠狠的一夾,那馬也好歹跟季石在一塊兒呆了幾天,季石立即向之前報信人說的方向追了下去。
季石放馬一路狂奔,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一人如何去斗群匪,他只是想著絕對不能讓呂妙姑娘被那些土匪給污了清白,絕對不可以!
季石兩眼都急紅了,不停的以手中馬鞭狂抽馬兒,只怨那馬跑得不夠快,只恨自己不能夠肋生雙翅盡早趕到呂妙身邊去,去好生的保護她!
此時已經是正午剛過,日頭自頂上偏了幾分,季石一路狂奔之下,追出數十里路去,已經耳听得前面有馬蹄踐地的聲音。
季石全身都緊了起來。
啊,听馬蹄之聲,對方有幾十騎,也行得並不太快,應該就是那一伙土匪了,想來他們因為後面沒有什麼追捕追兵,所以行得一向不快,才會被自己這一通狂追追上得吧!
再行一段距離,已經看到前面的一大伙人了,凝目細看,一個女子的身影在其中,正是呂妙!
季石心里的一種略帶甜味的沖動上涌,幾乎他就想拍馬上去挑戰,直接救人了。
但是他多年歷練的冷靜品質此時還是發揮了作用。
季石他終究還是沒有一頭就扎進去跟人家大戰一場,擺明就為救呂妙。
因為季石考慮到了兩點,一來,畢竟對方人多,自己再猛,可能也很難擺平,這些土匪可能都是亡命之徒,未必比尋常的官兵好對付。之前自己都是跟一般流匪交手,這些土匪可能要更強悍一些,畢竟他們都達到佔山為王的提升境地了。
二者,如果自己很草率的喊明目的,對方如果將呂妙當作人質,那可也真是難辦的緊啊!
想到這兩點,所以季石他另有盤算。
看到對面右首處有一處小山崗,季石計上心頭,自己就從那小山崗繞過去,正好能跑到這伙土匪前面去,再攔截住他們,先跟他們「打個招呼」再說其他的。
季石打定主意,他一拍馬**,那馬也領會得主人的意思,于是一人一騎徑直向小山崗竄去,因為那一座小山崗的很好遮擋,土匪們也看不到有這麼一騎正快速的向前推進。
那一伙土匪正是從雙龍山下來的。他們到呂家村是頭一回。
呂家村在方圓數村里,是唯一一個他們沒有搶過的,原因很簡單,呂家村里,並沒有很有錢的大戶,所以他們一向也懶得來的。可是今日卻有些湊巧,他們才從二十里外另一村搶了些糧食,過呂家村時,疤子老二忽然說︰「老大,咱們從來沒去呂家村看過,不如去一遭?」
老大外號「鐵錘」,他看了疤子老二一眼,搖搖頭道︰「老二啊,呂家村,沒有什麼搞頭。」
呂家村里沒有大富人家,老大一點兒沒有興趣。
老二卻道︰「咱們這方圓百里的村落都刮遍了,呂家村總得給咱們這兒貢獻點什麼吧,要不咱們這土匪可干得不及格啊!」
老老二這麼幽默一說,其他的土匪听了都哈哈大笑起來。老大又瞅了老二一眼,道︰「好吧,今兒咱們出發得早,得手也早,再去呂家村過一遍也好。」
結果一伙人就向呂家村來了。
那邊呂妙剛送走了季石,她心里還十分的復雜,想到季石那張臉,她總覺得自己的芳心很亂。
真的啊,好熟悉的一張臉,自己究竟是在那兒見過的呢?
一定見過的?
可是自己打小住在呂家村,就沒怎麼出過村,要說認識的幾個青年男子,還都應該是在呂家村住的吧,可是季石,他很顯然並不是呂家村的人。
還有,這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他臉上寫著堅毅,是有一種天然吸引女人的味道。他說的姜妙,那又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
一想到季石對姜妙那麼的戀戀不忘,甚至將自己都當作了她,呂妙的心里忽然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好像有點發酸,是不是因為季石對那一個女人的那份如此濃烈的愛,讓自己有點兒小嫉妒。
呂妙想到這兒,伸出來一只青蔥如玉的縴手來,輕輕拍在了自己的左臉上,罵自己一句︰「跟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見了面而已,可怎麼就這麼胡思亂想起來了,真是不應該啊!
唉,如果被別人知道,只怕會笑破肚子呢!
呂妙打定了主意不去想季石,可是心里還是有些想法,就像那沸騰開的水一樣,人欲靜而不得矣。
她正在想著,忽然遠方塵頭大作,然後抬頭看,一大群人騎馬過來。呂妙只看了一眼,心里一個「咯 」,她就知道情形不對,于是急忙加快腳步向家里去。
可是後面一馬直沖過來,那馬蹄踐地的聲音已經響在了自己的耳邊,就好像跟自己貼身而行一般。
呂妙情知不好,她心里更是發急,只是越急越走不快,可是現在這種情勢下,她就算是飛跑,甚至有一匹馬,也逃不掉啊!
只听後面一個聲音從半空中傳出來︰「仙女兒!有個仙女兒啊!」
然後馬蹄急響,呂妙不自禁的抬起頭來,看到面前一人,臉上全是疤子,很明顯是被利器所傷,對,現在騎于馬上攔了呂妙的就是二當家的疤子,臉上的疤子是他跟官兵互砍的結果。
疤子對呂妙一樂道︰「仙女們,去咱們的仙山吧,那兒有許多你不曾會想到的快樂!」說到這兒那疤子老二十分yin邪的笑了一笑。
因為他那一張極丑的臉,所以笑起來更讓呂妙覺得害怕。
她忽然心里想到了季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在這麼危急的時候會想到季石,可是季石沒有出現。呂妙被那老二一把抱了起來,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效。這一幕被村口那報信的人遠遠瞧見了,這才有向呂太公送急信的一幕。
老二將呂妙抱在懷里,雙手像鐵箍一樣鉗住了呂妙的腰,呂妙再如何掙扎也是只當給他搔癢而已。得了這意外的寶貝,老大見了也心喜,鐵錘對老二說︰「嗯,你的提議真好,能夠搶到這麼個寶貝!至于呂家村嘛,咱們也不必去了,這一個女子算是呂家村也對咱們有所供奉了!」
老二點頭,兩個匪人相視哈哈大笑。只一個呂妙被人緊抱著,心里又羞又怕極,腦子里立時一片空白。
被土匪們擄了向東南方向去,呂妙雖然嘴里沒有被塞什麼東西,可是她也沒有高呼救命,因為她知道這也是跟自己之前掙扎一樣無效的,這種情形下,有誰來救自己呢?
腦子里因為著馬的上下顛簸,所以人很快腦子一片模糊,只是不斷重復季石的那一張英俊而堅毅的臉,難道自己的意識深處是在想著季石,一個陌生而又覺得熟悉,這種感覺復雜的那個青年男人會來救自己麼?
唉,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絕望的亂想呢?
如果真的土匪,想到這兒她不敢想了,她想到時只能一死,可是對方會讓自己一死那麼簡單麼?
受了辱也要死!
呂妙心里充滿了無限的絕望之情!
季石此時已經繞過了小山崗,這一回,這一圈雖然繞得大,可是土匪們走得慢,所以現在倒轉過來遠遠落後于自己了。
季石就等。他抬起頭來,看了頭上的茂盛葉子,很像一把大扇子。
季石知道這一棵樹叫什麼。它是旅行家樹。因為葉子太像是孔雀了,所以又被人稱作孔雀樹。
季石按刀而立,心想,無論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要將呂妙救下來!
付出任何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鐵錘一伙人終于已經走到了離季石不過十幾丈的距離。
一個小頭目對鐵錘道︰「大當家的,前面有一個人。」
老大道︰「我看見了,是有一個人。」
小頭目道︰「咱們是不是搶他一下?」
老大鐵錘有些輕屑的看了手下一眼︰「你腦子進水麼?這樣一個人,一匹馬,你看他身上又沒有什麼包袱,搶個什麼勁兒,讓他滾開,別擋大爺們的路就成了,他值當得大爺們搶麼?」
那小頭目道︰「是的,是的,這個窮小子,真不值得咱們搶。」
那小頭目當下一馬搶出,來到季石面前,大聲呼喝了一聲道︰「我說小子,你沒長眼楮麼?在這路上杵著,裝死狗啊,快滾開快滾開!」
季石看了小頭目一眼,他根本沒動,人沒動,馬也沒動。
就如沒听見什麼似的。
這人是不是一個聾子呢?
這種可能性有。
小頭目一下抽出兵刃來,對季石道︰「滾開,咱們是土匪,會殺人的。」
季石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他的手在輕輕的動,已經很慢但是極為堅決的將身後那一柄環首刀給拔了出來。
刀在陽光下閃著寒芒,就像是無情的殺手的目光一般。
季石手里持刀道︰「我也是。」
那小頭目愣了一下,吃驚的看著季石,一時腦子好像還沒有完全轉過來似的,又情不自禁的問了季石一句︰「你說也是什麼?」
季石平淡的答道︰「我說我也是你們一樣的人。」
「我們一樣的人麼?」小頭目這時似乎才有些醒了過來,對季石道︰「你也是土匪?」
季石道︰「對的,你們既然是土匪,我也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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