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你曾記得 第一章︰愛與愛(3)

作者 ︰ 六指琴魔

國澤看著跌跌撞撞的少風心里很酸,回腸九轉地飲盡杯子里面的酒,迅步走了過去搶過少風手里的車鑰匙,扶著他走出了早吧。在少風的強烈的要求下國澤又把鑰匙扔還給他,他們系上安全帶,少風猛然掛檔踩油門,奔馳在k市最氣勢磅礡、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這都已經快過去一個小時了,新郎官怎麼還不來?賓客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焦心的司儀看著手表對少風的父母說。

「要不要給果果打一個電話?」鄧月娥謹慎地試問著丈夫。

「要打你打!我才不會和那個道德腐壞的毒瘤說話。」

「還是我來打吧。」夏憶嬌媚地看著他們,等到他們的默許後,她拿起手機撥著果果的號碼,听著單調的「嘟嘟」聲。

「李果果,少風在你哪里嗎?」電話接通後,夏憶問道。

「他不在我這里,我現在在電視台,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掛了!」

果果忽然覺得心里堵得慌,正要打電話給少風,導演疾步走到她的跟前對她快言道︰「果果快快快!」

果果坐在主播台上看著一號攝影機,等待著導演的口令。導演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所有人和攝影機的目光此時都投向了果果,然後果果聲情並茂地說道︰「歡迎您收看今晚的體育新聞30分,我是主播李果果,首先請看新聞提要……」猝然,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果果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下雨了,滂沱大雨像斷了線的珠子散落在k市的每個角落。雨呼號,風呼嘯,大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絡繹不絕,琳瑯滿目的大樓和平坦的路面被它們沖洗的一塵不染。雨點猛戾地撞擊著玻璃,似乎在暗示人們有不好的事即將發生,雨好像還要在說點什麼,卻被後來居上的狂風呼嘯呵斥著,仿佛在警告它不要多管閑事。

突然暈厥的果果被同事們手忙腳亂地送到了醫院,她安謐地躺在床上,這些天她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她總是在凌晨兩三點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她與少風曾經的畫面。吊液順著白色的細管流進她清瘦的身體里,其他的同事都回去上班了,只有一位留下來照顧她。果果的眼角流出眼淚,順著臉頰滴在枕頭上,她在傷心什麼?

遠處傳來急促的警笛聲和焦心的救護車聲,十字路口又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兩個男人躺在地上,血跡已經被滂沱大雨抹的干干淨淨,湍流的雨水繞過他們,挨肩擦臉地流進下水道里。

警察勘察著事故現場,醫護人員把他們急遽地抬到救護車上,國澤還有生命跡象,但是少風的脈搏已經很微弱,他手里緊緊握著一部冷光色的手機,幾行字清晰孤僻地烙印在上面︰果果,我沒有忘記我們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爛,我這輩子只屬于你,我愛你……

少風在自己最後的燭光中也沒有忘記自己對果果的承諾。

醫護人員試圖拿掉他手里捍衛的手機,儼然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少風猛然狂咳幾聲,鮮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嘴里噴了出來,但都被氧氣口罩阻擋了回去,他又激烈地咳了幾聲,眼角流出了眼淚,他們再也听不見了他的咳嗽聲……

少風徹徹底底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帶走了對果果的思念,留下了一輩子的承諾,他千瘡百孔的心和傷痕累累的身軀終于可以得到永眠,但他留給果果的是一輩子的魂牽夢縈與肝腸寸斷。愛情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只能憑借自己的感覺和經驗來塑造它的千姿百態。它有時候就像我們寫的一篇文章,只要我們千錘百煉它就可以哀感頑艷、膾炙人口、激情萬丈,它有時候也像一首歌曲,是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節奏。它是我們抒發情緒優雅的一種表達,不管我們的情緒是野蠻的、傷心的、驚恐的還是纏纏綿綿的。野蠻變成了dj,傷心變成了慢歌,驚恐變成了美聲,纏纏綿綿變成了情歌。

遍體鱗傷的國澤此刻還躺在手術室里,誰也不敢想象,如果連唯一的哥哥也離果果遠去,她接下來的人生應該如何渡過……

喧聒的腳步聲「咯咚、咯咚」地回蕩在醫院的走廊里,鄭仲雄遏抑著他惶遽的心,悵然若失地看看緊跟身後的妻子和兒媳,他們此刻的心情就像傍晚的暮靄籠罩著大地。夏憶黯然傷神地看著自己手里還未送出的泛著冷光的枷鎖,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戒指上面,少風寧願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接受她送給他的戒指,他這樣做值得可歌可泣嗎?

有人說醫院是人間陰氣最重的地方,它是天堂與地獄的媒介,會不會有天使和惡魔駐留在這里?好人跟著天使進入天堂,壞人跟著惡魔下入地獄?少風現在是不是和天使在一起?等待抵達天堂的列車?

「果果,我要走了,離開這個讓我們傷心的國度,我知道我很自私,留下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痛苦。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天嗎?說起來還挺難為情的,我醉醺醺地開著車穿馳在繁華的都市,那麼多車子我不撞,卻偏偏和你的汽車猛力親昵。上天賜給了我們唯美的邂逅,我不後悔我喜歡你,我很慶幸我的生命中有了你,是你讓我蹉跎的人生有了翻然的巨變,」果果意圖睜開眼楮,她想知道在她耳畔說話的是不是少風,她深知少風是不會當面對自己說這些話的,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用語言來交流的,哪怕是一個飄渺的眼神都可以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千伏心跳,「你不要睜開眼楮,讓我把話講完,如果我現在不講的話我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要把我這一年來欠你的情話說完,你是我生命中讀過最有內涵的一本書,下雨天讀他,會讓我有一種淡淡的、淺淺的憂傷,風和日麗的天氣讀他,我會燦然地舒展整個身體,她讓我有無數的驚嘆,她豐富了我的生命,點染了我人生的常青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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