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冷漠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朝手術室的方向走去。黎穎他們正要跟過去,院長攔住了他們。邢奎他們松開鄭仲雄和鄧月娥,看著神色恍惚的果果步履維艱地邁著步子。院長示意他們都回去,鄭仲雄和鄧月娥也轉身走向了夏憶的病房。
果果搖搖晃晃地走到手術室的門口,內心彷徨地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腦子里浮想著他們兄妹的艱辛與坎坷。國澤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自己的真愛,如果他真的撒手人寰了,他的妻子和即將出世的孩子該怎麼辦?果果很狠自己,她當初為什麼不顧國澤和同事的反對,斷然也要和少風在一起,如果她當初不接受少風的愛,也許少風會有一個和睦的家庭,每天的飯桌上都會有香噴噴、熱乎乎的飯菜,大家其樂融融好不快哉?國澤現在也不會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想到這些,果果就熱淚盈眶、懊悔萬分。
走廊里沉悶的腳步聲漾起果果心中層層漣漪,果果沒有回頭看他,她知道他是誰。院長在果果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一下,他很了解果果此刻的愁苦,萬一國澤有什麼不測,她會失去她最摯愛的哥哥,他會失去一個雄才大略的女婿,女兒會失去一個體貼入微的丈夫,即將出世的孫子會失去一個浩然正氣的爸爸!
忽然,果果轉過頭問院長︰「李叔叔,我的出世是不是注定要帶給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抹殺不掉的噩運?媽媽為了我,在我出世的第一天她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八歲的時候爸爸也和我們陰陽相隔,少風為了我現在也……要是國澤也離開我,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漫漫之路我該何去何從?」
「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放心,國澤會沒事的!要是少了他,我們以後打麻將豈不是沒有牌搭子了?我們去贏誰的錢呢?」看著慈眉善目的院長,果果陷入了幽思。
手術室的門開了,果果和院長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果果和院長健步走了過去,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安然地對他們說︰「副院長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們可以安心了,待會你們可以到特護病房看他了。」
「我說的沒有錯吧,國澤不會做出讓我們擔心的事情來!」院長輕拍著果果的肩膀說。
他們正要去特護病房,果果的手機忽然在口袋里響了起來,她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滑動接听鍵,電話是黎穎打來的,她的聲音滿是無奈與愧疚,「果果,我知道以你現在的心情去主持婚禮肯定對你的打擊很大,我是一萬個不想打給你的人,但是導演強迫我打給你,他是我們電視台新節目最大的贊助商,導演不希望我們到手的……」
「我知道,今晚的婚禮我會去主持的!」果果明白他們的難言之隱,她也不希望辛辛苦苦籌備兩年的新品牌還沒有被大家認可就銷聲匿跡了。但是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她不敢保證不在婚禮上出現什麼紕漏。如若真的出現難以預料的岔子,到時受牽連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人了。
「你去吧,瞻前顧後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會照顧國澤的。」院長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果果溫和道。
果果回到病房,從衣櫃里拿出禮服走進衛生間,她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看著自己,和一年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一年前的她是那麼的盛氣凌人,神聖不可侵犯、倔脾氣上來誰都拉不回來,可自從認識少風後她就不知不覺變得體貼入微、無微不至,對他事無巨細。她從禮服里面的口袋掏出一副墨鏡戴上,步履疾馳地離開了醫院。
被大雨沖刷過的k市顯得格外清晰,果果猛力地吸取著清馨的空氣,她的影子被夜晚五彩繽紛的燈光和顏悅色地拉扯著,不過不管它們怎麼拉扯她的影子,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她的影子忽然停在「某某眼鏡行」的門口,她摘掉墨鏡走了進去。
「女士,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一個猶如百靈鳥叫的聲音詢問著果果。
果果抬起頭,對她語氣和婉地說︰「我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婚禮,有什麼眼鏡可以遮住我紅腫的眼圈?」
她看著焦愁的果果,和顏悅色道︰「請您跟我這邊走。」
果果跟著她,看著五色斑斕的各式眼鏡,店員忽然在一處眼鏡前停下腳步,六神無主的果果差點就撞在了她的身體上,店員恬不為怪,可人地笑了笑,和藹嬌媚地說道︰「您喜歡什麼款型和顏色?」
果果拿起褐色的眼鏡框戴上,在鏡子里照了照就放下了,她又拿起黑色的眼鏡框,在鏡子里照了照還是很不滿意。果果陸陸續續拿起眼鏡框戴上,接著又不滿意地摘下,她不好意思地對店員頷首笑笑。如果是平常的果果她會直接拿起黑色或褐色的眼鏡框迅速離開,但此時此刻的果果,看見它們心中就會倏然籠罩起的濃雲。
店員看著猶豫不定的果果,笑著對她說︰「如果您相信我的審美觀,我可以幫您選一副適合您的眼鏡。」果果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店員拿起蔚藍色的眼鏡框遞給果果,果果看看眼鏡框又看看店員,這幅眼鏡框是自己剛才試戴過的,店員明白果果疑惑的眼神,對她說︰「從您的眼楮和您在選眼鏡的時候,我就知道您今天的心情不好,選眼鏡就和選擇舞會的舞伴一樣,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舞伴會彌補我們的紕漏,展現我們最自然的一面。」
「那你為什麼不挑那個貴一點的呢?」
「職業道德很重要,我們會根據顧客的實質需求選擇最適合顧客的商品。」
「謝謝你,今天遇見你真的很幸運。」果果淺淺的笑了笑。
「您客氣了!」店員燦然地笑了笑。
果果跟著店員到櫃台付了錢,走出「某某眼鏡行」,掏出手機撥了黎穎的手機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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