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的靜了下來,因為是夜了,空氣也變得微涼起來,這個夏日,算起來似乎快要過去了呢?
偶爾會听到幾聲蟲鳴,在寂靜的黑夜中形成一串串悅耳的音符,听著竟然有一種遺世**,靜心雅致之感,同時,又有一種飄渺的感覺。
那肥胖的掌櫃此時早就已經被押到了離這里最近的衙門里,被他嚇了一番,竟然吐出來了不少的事情,包括這些年他自己以為自己後台硬干的壞事。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這人犯了這麼多的錯,那肯定是要治罪的,不能還讓這人逍遙法外,有時候,示範作用也是很重要的。
突听得一聲響動,似是有人出去了,這個時候,一般的人應該不會出去的。
楚子言疑惑的推開窗子,銀色的月光下就看到了皇甫宸軒漸漸遠去的背影,月色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布上了一層寒霜,讓他寬闊的背影顯得有些蒼涼落寞,他本是高傲的帝王,卻擁有著這樣傷感的哀情,看著他孤寂的身影,楚子言只感覺到心髒的某個角落泛著一絲疼痛,她輕輕蹙眉,隨後輕輕一躍,朝著皇甫宸軒剛剛走過的方向追了過去。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會看到的人家也早已緊閉柴門,月色下,只有他們兩人的身影,像是割不斷的繩子,彼此連著彼此,前面人的背影剛剛就落在了後面人的背影上。
皇甫宸軒只是沉默的怕。
兩人很快來到了一個林子里,走在前面的皇甫宸軒也放下了腳步,他隨隨便便的就找了個地方坐下,樹葉的陰影在他的身上投下暗沉的光,仿佛他本就是一個置身在黑暗中的人。
不,楚子言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希望看著眼前的人睥睨蒼生,她希望眼前的人以運籌帷幄,她希望這樣的人受萬人敬重,她希望眼前的人揚眉微笑,她希望眼前的人自信華貴,這樣的人,怎麼會是處于黑暗中的人呢?他就應該處在最亮最耀眼的地方。
楚子言輕輕移步,然後慢慢地走到了皇甫宸軒的身邊坐下。
身邊突來的溫暖讓皇甫宸軒的心也是一暖,他其實在楚子言現身的時候就知道楚子言一直跟著他。
這樣的夜太靜了,靜的都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但是兩人都是默契的沒有說話。
良久,皇甫宸軒略帶喑啞的聲音響起,「我從小就在皇宮長大,沒有去過別的地方,母後對我一直都很嚴苛,開始的時候,我只以為母後是想將我培養成為一個出色的帝王,所以,我總是很努力的想要做好,努力的想要得到母後的一句肯定,是,她從來都不會對我微笑,開始的我一直都不明白是為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有時候甚至在母後的眼底看到厭惡,你知道嗎?她從小就將我和我的生母分開,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生母是什麼樣子,其實我還有一個同母胞弟,我們兩是一胎生的,母妃的下人為了保住其中的一個,所以將我的弟弟抱走了,然後,我便被留在了宮里,認賊做母。」
「母後從來都不會對我好,她總是將我一個人悄悄地扔在外面,任我自生自滅,我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這樣的林子,那時候小小的我最害怕的就是黑夜,因為黑夜中只有我一個人在像這樣清冷的林子里,單獨的听著不時傳來的野獸的叫聲,我害怕,喚母後來救我,是,她從不會出現,父皇呢?即使現我不在宮中,他也不會多問,父皇因為我是母後的孩子,對我也是不冷不熱的,但是,他常常會看著我的臉呆,呵呵,我總是會在父皇的眼底看到一種復雜的情緒,那時候的我一直都看不懂,也是後來,我才慢慢地知道了原因,因為我這張臉長得像他心底的人,嘿嘿。」
「很小的時候,我就要學會自己生存,打野獸,不然,我就會成為野獸的盤中餐,我總是滿身是傷的抬回去,然後也沒有太醫給我看治,只有小安子會偷偷地找來一些傷藥給我,我一次一次的變強,我一次一次的逼著自己變狠,然後我學者奪權,也許是因為看到了我的野心,那個女人才真正的開始正視我,那時,我也只有十多歲,但是,我想我已經不需要她的關注了,我在皇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我請求出宮,我找到了我的弟弟,我們也都拜了一位好師傅,我學了一身的好武藝回來,瞧,有能力多好,他們再也不敢隨即的看輕我,我再也不是那個揮之即來,又揮之即去的小孩子了。」
「母妃竟然沒有死,是母妃是被那惡毒的女人抓起來了,這麼多年,我們兄弟都沒有找到母妃的痕跡,那女人太能藏了,她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些真相吧,哈哈,她甚至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弟弟,我們都等著看到她落敗的一天,她不就是有位很能耐的哥哥嗎?但是,那又怎樣,幕家已經不能和以前相比了,我照樣能將幕家整垮。」
「他們現在又開始算計了,他們想扶持十一上位,呵呵,他們也不知道我早就盯著他們,就是要讓他們在這方面出錯,然後一舉將他們給除了,哈哈,這世上,沒有誰以隨便算計我,我會救出母妃,也會將她的罪行公之天下,她不是最看重聲名嗎?我就是要讓她到死都得不到她掙了一輩子的聲名,葛太妃就是有野心又怎樣?天天被我派去的人守著,還敢有其他的想法嗎?」
「還有啊,皇甫欣,你認識的,當年她本是養在我母妃的名下的,是母妃突然就失蹤了,雖然這些也是我後來查探的時候才知道的,然後她就交給了幕舒月撫養,幕舒月總是對她很好,她是我的妹妹,我也想對她好,是幕舒月讓她變得驕縱的不行,因為太寵了,她總是隨便的打人,甚至包括我,後來,我更是才知道原來她才是幕舒月真正的女兒,所以,幕舒月才會那樣的寵她疼她。」
皇甫宸軒兀自說著,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片悲傷的氣氛之中,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他就這樣向楚子言訴說著自己的曾經,那些艱辛的歲月,如今都被他給熬過去了呀,楚子言從沒有想到皇甫宸軒小時候的生活竟然會這樣的苦,他現在的成功,也是自己一步步的拼出來的,用自己的汗水和鮮血拼出來的,他們都只看到他現在的光鮮,哪里想過他曾經也有受不完的苦。
皇甫宸軒只是平靜的說著,仿佛這只是屬于別人的故事,是這些就生生的生在他自己的身上,才幾歲的他,他的茫然、無助、害怕,有人注意到嗎?想到這里,楚子言的心中泛過一陣陣的心疼,下意識的,她將皇甫宸軒的頭扳到了自己的肩上,此時憂傷的皇甫宸軒讓她不高興,她只想給皇甫宸軒一刻的溫暖。
孝安呀,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樣惡毒的女人,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不喜,怪不得總是感覺太後與皇帝的關系有些詭異,想到這里,她的眼底滲出一絲陰狠,孝安這個老太婆,她也不會放過的了。
楚子言又漸漸的抽出自己的手將皇甫宸軒的手握住,他們挨得那樣的近,姿態又是那樣的自然,像是早已深愛多年的情侶。
皇甫宸軒墨玉般的眼楮定定的看著楚子言,伸手反握住楚子言的手,同時,他微微支起身子,冰涼的唇就這樣印在了楚子言的額上,這一次,楚子言沒有退縮,竟然自內心的想要深入,她微微閉上了眼楮,晶瑩而縴長的睫毛掃在了皇甫宸軒的臉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別母親的手撫模過一樣,他的心一暖,是的,皇甫宸軒真的動了情。
皇甫宸軒溫和的眼神就這樣就著月光看著楚子言,明明月光落在樹上落下的光影也是忽明忽暗的,但是,他卻清晰的以數清楚子言緊閉的眼楮上到底有多少根睫毛,他看到了她精致的像白玉一般秀美的臉頰,他的心幾次跳動,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唇湊到了楚子言的唇上,依舊是記憶中那種甘甜的味道,依舊是那樣的讓人沉迷。
楚子言似是听到了心的呼喚,竟然開始回應皇甫宸軒,她漸漸地將縴細的手伸出來摟住了皇甫宸軒精狀的腰身。
兩人就這樣忘情的擁吻著。
這是第一次用的時間這樣長,這是第一次兩人都是那樣的沉迷,這是第一次楚子言隨心的放縱自己。
三次了,似乎每一次的感覺都不一樣呀,有過強勢,有過溫柔,也有過柔中帶鋼。
良久,在楚子言快要呼吸不了的時候,皇甫宸軒才放開了楚子言,而此時,兩人的姿勢都有所變化,楚子言已經被皇甫宸軒緊緊的擁在了懷里,看著兩人此時的樣子,楚子言漸漸的紅了臉。
「阿言,我喜歡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皇甫宸軒又一次鎮重的說道,他的眼楮灼灼的盯著楚子言,有力的雙手將楚子言尖小的臉頰溫和的捧在了掌心里,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楚子言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極快,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輕輕的點了點頭。
皇甫宸軒隨即一喜,用力的將楚子言擁在了懷里,他的眼楮亮若星辰,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繁星。
黑夜中的露水打濕了皇甫宸軒的衣襟,而楚子言卻是感覺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之下,她的意識也漸漸的回籠,想到剛剛自己的反應,她的臉又是募的一紅,她暗罵自己,平時勇猛的不行,怎麼現在就這樣的‘不經風’,她答應的竟然就這樣的爽快,是因為听了他的故事所以憐他嗎?不,絕對不是,她的心中很清楚,這似乎是自己下意識的做法,那會不會就是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其實,從第一次面對他的強勢,她的逃避似乎就是一種退縮,一種不敢承認,她抬起臉看向他的臉,這是一張剛毅的臉,滿是男子氣,同時又是滿臉的英俊,而此時,這個人正微微笑開,像是一個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就是這樣的感覺,現世安穩,她的心也慢慢的放柔了下來。
皇甫宸軒將下顎抵在楚子言的頭上,輕聲的說道,「阿言,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之前早就認識了,再你還沒有入朝之前,惜你沒有認出我。」
楚子言錯愕的抬起頭問道,「啊,是嗎?什麼時候?」
「還記得那次在京城的大街上你救過的那個穿淡紫色衣衫的人嗎?」
楚子言低頭想了想,「啊,那個人呀,當時我本來就有些不舒服,是好端端的就遇到了那人,那人估計是被仇家追殺吧,好歹不歹的偏要拖上我,害得我……。」說著說著楚子言募的就停住了,驚愕的瞪大眼楮,縴細的手指指向皇甫宸軒,「那人不會就是你吧?」
皇甫宸軒點頭,「的確就是我。」
「搞什麼呀,原來就是你干出來的這樣缺德的事情呀?」
皇甫宸軒,「……」有必要那樣記仇麼,其實他也是因為之前就遇到過楚子言,對她好奇,想看看楚子言會如何做,所以才臨時有了那樣的決定之前幾次的相遇,都是皇甫宸軒認出了楚子言,但是楚子言卻沒有注意到皇甫宸軒,那時的她只當他是一個陌生人吧,唉,真悲哀呀。
皇甫宸軒啞口無言之後又繼續說道,「或者,我能還更早的見過你,甚至看見過你穿女裝的樣子。」
這下子,楚子言更加錯愕了,她印象中自己好像只穿過一次女裝,「你不會在花齋節的時候看見過我吧?是那時我明明蒙著的有紗巾呀。」
皇甫宸軒微笑,「那時的你的確蒙著紗巾,但是我追過你,所以在風過事瞥到了你的容顏。」之前的驚鴻一瞥讓皇甫宸軒注意到了楚子言,但是手下人幾次查探都確定了根本就沒有容言這個名字,後來他也漸漸的忘了,只是見到楚子言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熟悉感,本來,他也沒有多想的,但是,後來因為知道了楚子言是女扮男裝,很多模糊的記憶就又清楚了起來,于是皇甫宸軒很快就猜出了容言其實就是楚子言,而且,從不少言。
楚子言吐舌,「不是吧,這麼狗血,怎麼都感覺遇到你不是什麼好事。」楚子言說著一頓,又看向皇甫宸軒,「既然我們之前就遇到過來的,那為什麼我就沒有認出你來呢?」
「因為我那兩次出行都畫過妝,所以沒有認出來。」
「唉,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有種熟悉感,特別是你身上的那種氣魄,唉,果然是皇家出來的人呀,自有一股威嚴之氣。」
「去,盡知道損人,不過,說真的你之前真的有那樣的感覺嗎?」
「那是當然。」
皇甫宸軒微微一笑,捏了捏楚子言白女敕的臉頰,「唉,看來我們的緣分在就天定了,你瞧,我們都對自己那樣的熟悉。」
楚子言當即嬌嗤,「盡會胡說。」
兩人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听著周圍的風聲、蟲鳴聲,這個夜是那樣的靜謐安然,讓人沉醉。
靜了靜,楚子言微微偏過頭,似是嗔怪的語氣說道,「唉,是我記得你好像已經有妃子了,你……。?」
後面的話,楚子言沒有說完,但是皇甫宸軒帶著薄繭的拇指已經抵到了楚子言的唇上,他輕輕低笑一聲,聲音極盡低沉,「唉,小野貓,你吃醋呢?」
楚子言瞬時就瞪圓了眼楮,「誰是小野貓,誰吃醋呢?」皇甫宸軒的拇指正好抵在她的唇上,她一開口說話的同時也便將皇甫宸軒的拇指給含了進去,楚子言頓時臉上大燥,匆忙的別開了臉。
皇甫宸軒心情舒爽的感覺著剛剛那溫柔的觸感,那舌尖的香氣似乎還縈繞在他的指尖,他低笑著看著楚子言微微斂下的眉目輕聲道,「我宮里的那位,我從來都沒有踫過。」
楚子言當即轉過臉來,「真的,還真是不敢相信,哪個皇帝不是喜歡走擁右抱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你的身邊,你就沒有心動過?不行,哪天,我就得將她給你休了,省得美人放在身邊影響你的心思。」楚子言說完就覺得有些尷尬,她這話說得就好像是她才是皇甫宸軒的正夫人一樣,他們今天晚上進展的實在是太快了,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卻有著一絲欣喜,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溫軟。
皇甫宸軒听了楚子言的話嗓音微啞,同時也摻著不容分說的喜悅,「那好呀,我等著你將那個女人趕出去,放在那里還實在是佔地方的很,不過,這個首先,你是不是應該……。先成為我的夫人?」皇甫宸軒說著說著就湊到了楚子言的耳邊,口中溫熱的氣息就這樣噴灑在楚子言的耳朵邊,「你知道嗎?就追你一個人,我都是想的是辦法,好不容易追到手了,我自然要好好的看著,不然又弄丟了,是不好了,所以呀,我哪里有時間去看別的女人呀。」
楚子言嘴角抽抽,怎麼都覺得這人說情話的時候有些別扭,怎麼也想象不出來平時挺嚴肅的一個人,幾乎是殺伐決斷的一個人,遇到情事的一面竟然會是這樣的。
兩人是又坐了一會兒才回去的,皇甫宸軒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甚至以說是收獲頗豐,埋在他心底的秘密這麼多年,他很少對外人說,他的弟弟也不知道他曾經受過的苦,他們真正的相遇的時候他都已經十三了,那時候,他都已經有能力讓別人不隨便欺負自己了,當初,或許是因為看中他的狠,看中他的殺伐決斷,父皇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他的手下,也是自己拜師學成後所救的人,然後一個個的訓練出來的,他的苦恐怕也只有小安子知道的是最多的了,但是小安子現在從不會提這些事情,小安子是他的恩人,小安子總是怕他會想起曾經的那些不好的回憶,他信任小安子,也將小安子當做自己的親人,他至今仍舊記得小安子每次替自己找來藥後滿身的傷痕,是小安子總是不想讓他知道,怕他擔心,他後來才知道的他的母妃,也早早的傳出消息說死了,是這些,都是幕舒月騙人的,似乎听宮中人所說,父皇曾經很寵他的母妃,但是母妃是失蹤的消息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是那個男人,那個自己的所謂的父皇,似乎從來也都沒有尋找過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他沒有見到他的母妃,但是他想,他的母妃定然會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對著楚子言說出來了,堵在他心上的壓力似乎也笑了很多,不再那樣壓的讓他難以喘氣,他總是有野心的,也是有毅力有恆心的,所以,他相信他們母子總是會有相聚的一天的。
彼時,他又想到楚子言曾有的那片刻的嬌嗔,心里溢滿了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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