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正往京州機場的方向行駛,京州沒有直達茨城的航線,只有先到東京,反正東京距離茨城也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夜色濃郁,高速之上,出租車旁邊偶爾穿過的車輛刮起一陣呼嘯的風。蘇白看了一下手表,距離登機時間,綽綽有余。
「弟弟,你剛才說的飛雞,是一種會飛的雞嗎?」薛靈芸剛剛接觸現代文明,對任何事物都表現出無限的興趣。
「飛機飛機,當然就是會飛的機。」
「野雞也會飛,飛雞就是野雞嗎?」
「……」
「這年頭,野雞都能成為神獸,太神奇了。」薛靈芸自言自語。
「這世上還有很多神獸,以後我帶你去看。」
「好呀,我一直都想養一只神獸呢!」
「你喜不喜歡千里傳音的神獸,改天買一只送給你,就算以後咱們隔得很遠,我也可以跟你說話。」蘇白揚了揚手里的手機。
「神獸也可以買的嗎?」
「當然可以,有錢什麼神獸都能買到。」
出租車司機本想與乘客說說話,借以拉近顧客的距離,因為公司最近推出服務評價的平台,他想從顧客那里得到一個好評,這樣說不定就能贏得這個月的獎金。但是听到這對姐弟的談話,他就無法淡定了,他悲劇地發現,他果然還是和這個時代月兌軌,他一句話也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前面就是一個隧道,忽地隧道上空一個龐大的身影撲了下來,司機急忙剎車,他本以為有人自殺,但是那個身影直直地站在車前,安然無恙。
蘇白看得清楚,不由驚呼︰「貓爵士!」
司機嚇得雙腿發軟,不是因為貓爵士怪異的打扮,而是因為他從那麼高的地方下來,竟然毫發無損。
「司機同志,我有事和你的乘客談談,請你暫時回避一下。」
「可是……高速不能停車。」
「噢,那咱們就到高速外面談談!」
忽然,貓爵士抬起整輛出租車,朝著高速旁邊的矮山奔了過去。司機嚇得雙目翻白,直接暈了過去。貓爵士將車往山頭一甩,薛靈芸已經拖著蘇白從車里奔了出來。
「你是貓妖?」薛靈芸不可思議地看著貓爵士,原來現代社會妖魔鬼怪橫行。
「我是貓爵士。」
薛靈芸望向蘇白︰「弟弟,是一種神獸嗎?」在她見過的眾多「神獸」當中,貓爵士無疑最像神獸,因為只有她具備了獸的特征。
「我想……她應該是妖獸。」
貓爵士雙手別在身後,淡淡地說︰「蘇先生,《青囊書》是不是在你身上?」
蘇白一怔︰「你也是為《青囊書》而來?」
「看來,《青囊書》真在你的身上,交出來!」
蘇白笑了一笑︰「姐姐,看你的了!」
薛靈芸右手一出,一根繡花針彈了過去,針勢凌厲,夜里幾不可見,只聞嗤的一聲,繡花針擦破空氣的輕響。
貓爵士的文明棍也已出手,破空一揮,竟將繡花針準確地擊飛。與此同時,薛靈芸雙手頻出,嗤嗤嗤嗤,也不知打出多少根繡花針。這些繡花針比起小野姬當初的手里劍,不僅更加難以防備,而且威力更大。
貓爵士退了一步,文明棍月兌手而出,竟在身前旋轉出了一道屏障,銀色的光圈越旋越大,就如一個銀色的漩渦。
叮叮叮叮。
繡花針全被旋轉的文明棍蕩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
薛靈芸說道︰「我是弟弟的姐姐。」這句話等于沒有回答。
「你最好不要擋我的路,否則你會後悔的。」貓爵士森冷的聲音。
「遇上我,我想後悔的人應該是你。」
貓爵士文明棍在手,凌空而起,一棍刺向薛靈芸胸口。蘇白吃了一驚,但見薛靈芸迅速地翻了幾個側身,右手彈出一根繡花針。這一次的繡花針系著一根紅線,就如上次對付呂道宗的紅淚之陣的紅線,發出奇異的紅光。
紅線迅速纏住貓爵士的文明棍,二人正在僵持之中,蘇白抓起一塊石頭砸向貓爵士。貓爵士一個高抬腿,啪的一響,石頭粉碎。
但是貓爵士這一分心,文明棍就被薛靈芸紅線向後一扯,但是未曾扯月兌。薛靈芸右手抓住紅線,左手卻在紅線撥動,只見紅光波動,發出奇妙的聲音,音波的振動直達貓爵士手臂。
貓爵士幾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手臂的肌肉都在顫抖,忽地手中文明棍一轉,文明棍陡然伸長,撞在薛靈芸胸口。
「哇!」
薛靈芸身體跌了出去,一棵碗口粗的馬尾松生生被她撞折。
「姐姐!」蘇白急忙撲了過去。
「懸絲音波功!」貓爵士活動一下發麻的手臂,「你到底是什麼人?」
「弟弟,躲到一邊去。」薛靈芸強撐身體站了起來。
貓爵士凝神面對薛靈芸,手中的文明棍忽然發出黑色的光芒,在黑夜里看得並不明顯,但那確實是一種光,蘇白又凌亂了,莫非貓爵士也是靈異物體嗎?
黑光消失的時候,貓爵士手里拿著的是一桿黑黝黝的槍,當然,是冷兵器時代的槍,看起來像是渾鐵槍。兩米來長的槍,槍桿似有一些雕刻的裝飾,但是黑夜之中,蘇白看不清楚。槍頭就像一片蘆葉,兩邊生著利齒,黑色,但是月光反射之下,竟是一片雪亮。
「受死吧!」貓爵士提槍撲向薛靈芸。
薛靈芸雙手十指就如跳著快節拍的舞蹈,變幻莫測,身前又結起紅淚之陣。接著,無數紅線襲了出去,線端全部帶著一枚細如牛毛的繡花針。
貓爵士鐵槍狂舞,繡花針被大強大的力量紛紛撥到一邊,接著鐵槍中宮直入,沖破薛靈芸的紅淚之陣。
薛靈芸吃了一驚,縴腰一扭,反身奔向一棵馬尾松的樹梢︰「紅淚之陣,能灼天下妖邪之氣,但你身上沒有,你不是妖獸。」
貓爵士覺得好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妖獸。」
「你是式神?」
「卑賤的式神!」貓爵士忽然冷笑一聲,「你覺悟吧!」腳下一點,一飛沖天。
鐵槍揮過,一道黑光閃出,薛靈芸腳下的馬尾松,連同身後的幾根樹木,噗噗噗噗,砍白菜似的倒下。
薛靈芸身在半空,倒縱出去,貓爵士提槍直搠過去,蘇白抬眼望去,但見兩個身影,忽被一團紅光籠罩。
山下經過的車輛,一個司機大叫︰「哎呀,著火了,快打電話報警!」
蘇白朝著紅光疾奔而去,蘇白這才看清,那團紅光,卻是無數紅線纏繞,就像一個紅色的蠶蛹,將二人困在其中,繡花針蛹里蛹外來回穿梭,貓爵士鐵槍左支右絀地抵擋,同時紅蛹漸漸縮小。
貓爵士大叫︰「欸,你瘋了,你以冰殷珠之力使出‘化蝶夢’,咱們兩人都會死的!」
「即便是死,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弟弟!」
貓爵士大笑︰「可笑的式神,你醒醒吧,為了一紙狗屁契約,生生世世與人為奴,你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蘇白振聾發聵,原來薛靈芸是想根貓爵士同歸于盡,叫道︰「姐姐,你不要啊,他只想要《青囊書》,你沒必要拿命去拼!」
忽然,貓爵士心髒位置一道白光破了出來,穿出‘化蝶夢’的縫隙,落到蘇白身旁。
蘇白吃了一驚,看到身旁竟是冷畫屏,又是吃了一驚︰「你……你……」
冷畫屏出手如電,扼住蘇白咽喉︰「神經病的女人,放了我家主人,否則你心愛的弟弟就沒命了!」
蘇白仿佛晴空想起一個霹靂,他一直覺得貓爵士的聲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貓爵士的聲音與冷畫屏的聲音一模一樣,難道……冷畫屏竟就是貓爵士?
不對,冷畫屏剛才明明叫貓爵士為主人。
「弟弟!」薛靈芸看到蘇白受人挾持,一時心慌意亂。
貓爵士趁機一掌拍在她的胸口,薛靈芸從半空墜了下來,貓爵士跟著也跌了下來,「化蝶夢」登時破滅。
「主人!」冷畫屏舍開蘇白,奔向貓爵士,嗖的一聲,化作一道白光鑽入貓爵士的心髒。
貓爵士身上數處被繡花針射傷,強撐一口氣說道︰「你是《青囊書》的守護神,薛靈芸。」
「你早該想到。」
「不愧是針神,佩服!」貓爵士縱身一起,奔入山下。
「弟弟,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蘇白模了一下自己的咽喉,沒有受傷,「姐姐,你怎麼樣?」急忙過去攙扶薛靈芸。
「嘔!」薛靈芸吐了口血在地。
「姐姐!」
「我沒事,只是冰殷珠尚未完全將我體內的力量喚醒,剛才強制用力,受了一點內傷。」
「原來你們式神也會有內傷呀!」
「我雖是死靈,但已修煉人身,自然也會內傷。」
「那就好辦了,快,你把衣服月兌了,我幫你施針療傷。」
薛靈芸忙道︰「不,不必了,我調息運功就可以了,不過需要閉關幾天。」
「閉關?」
「就是幻化《青囊書》在沉睡中蓄靈。」
「原來如此。」
薛靈芸站在月光底下,呆呆望著貓爵士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怎麼可能,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從貓爵士的心髒出來,又怎麼能夠化成白光逃出我的‘化蝶夢’?」
「姐姐,她叫冷畫屏。」
「你認識她?」
蘇白點了點頭︰「想不到她和貓爵士竟然有關系。」
「弟弟,我累了!」薛靈芸似乎極其虛弱。
「那你趕快變成書呀!」
薛靈芸身體晃了一下,搖搖欲墜,蘇白急忙伸手去扶,星光一閃,薛靈芸已經幻化《青囊書》落在他的手里。
蘇白走向出租車,打開後備箱,取出自己的行李箱,司機蘇醒過來︰「先生,剛才是不是幻覺?」
「是幻覺,太幻了。」
「既然是幻覺,為什麼我會在山上?」
「因為現在還在幻覺之中。」
「啊,那要怎麼醒過來?」司機驚慌不已。
「睡一覺,醒來的時候都過去了。」
蘇白拖著行李箱艱難地下山,心中早將貓爵士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一遍,打就打吧,非要跑到山上來打,這給他增加了多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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