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話本身沒什麼問題。
問題就出在了林中行明明沖著她那麼堅定的搖了頭,表示了他不在意,他信任他們之後,寧雨煙卻像是根本沒看到般的又問出了這些話,那就很有問題了。
這下不單單林中行和眾人都沉默了。
更重要的是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林中行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有些顫抖地在寧雨煙的面前揮了一下,也沒見寧雨煙的眼珠動一下。
這下,更是每個人的表情都瞬間變得非常難看了起來。
「雨煙,你的眼楮——」
林風第一個忍不住沖到了寧雨煙和林中行的身前,在她腿邊蹲下了身子,用力地把他自己的手到她面前晃了又晃,表情陰的都快要像黑炭了。
寧雨煙先是一愣,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的淡然微笑了一下,道,「被現了?我還以為我能再瞞一會兒的。」
「煙兒——誰干的?」
若是此時寧雨煙能看到林中行的表情的話,定然不會還能如此平靜淡然的微笑了。
因為此刻的林中行雖然瘦弱的宛如誰人輕輕一推,就能把他推倒的樣子,但是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卻讓林風展夕迎風他們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便是羽八也在接觸到了他赤黑的瞳仁之後,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瞼,以躲避與他直接對視。
若說沒有見到寧雨煙回轉的林中行的眼楮是了無生趣的話,那麼現在這雙黑的宛如兩團深淵的眼楮,就比吃人的魔潭還要令人恐懼了。
那麼絕緣、靜寂,不顯露半分殺氣,卻讓每個人都毫不懷疑,若是此刻那個害的寧雨煙瞎了眼的凶手就在面前的話,他絕對會把人撕成碎片的。
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恨意和怒憤,因為太過滔天和洶涌,所以反而看上去幽靜無波。
「中行,別擔心,我沒事,不過是眼楮看不見了而已,你會嫌棄我嗎?我想不會的,你只會更把我當珠當寶一樣的呵護著,沒有了眼楮,你就是我?
??眼楮,所以不要生氣,動氣傷肝,你如今正是養身體的時候……」
寧雨煙微笑著,柔婉溫聲地輕撫著林中行的手,雖然看不到中行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的心里定然十分的難受。
但是她已經不想要他難過了。
這一次的生死劫難,讓她深刻的明白到,人生其實真的很短暫,彼此間的幸福時光也沒有她以為中的那麼的多,那麼的長。
若是不珍惜,很容易被一些不值得浪費時間的事情給消耗掉大半的。
她不願意。
就在剛才,她還想著要把林弦挫骨揚灰,但是在她知道青書並沒有真的如林弦所說的那般被他殺掉了,而只是昏迷了之後,她就頓悟了。
記得曾經有一首歌中,曾經有一句歌詞說,愛比恨更難寬恕。
在她的心里已經認為了中行背叛了她的信任,不能寬恕,不能原諒他的時候,在听到他的病危之後,都寬恕了,都放下了,那麼還有什麼會比這更難讓她放不下的?
想明白了,也就豁達了。
豁達了,心也就寬廣了,也就能為幸福滕出更多的空間來了。
因此,她希望她的中行也能跳月兌出那樣的桎梏,與她一起,攜手汲取未來,而遺忘過去。
但是,她卻不明白,若是她的頓悟,代表了她有了立地成佛的慧根的話。
那麼此刻的林中行,卻無疑已經有了墮落成魔的決意。
這個讓他再不掩飾他本性-中黑暗一面的導火索,爆點,就是寧雨煙的眼瞎。
一次兩次的傷害,三次四次的無力阻止和保護寧雨煙,已經令林中行的心性-產生了很大改變。
從她的額頭被砸傷,流血不止、到他們的孩子小產、到寧雨煙遭人綁架、到他只能看著著滿地被撕碎的屬于他的妻子的裙衫,等等,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讓林中行忍受到了極點。
他本就不是一個真正儒雅的文嚄文士,而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只是多少年來,他利用圓潤溫和的表象,掩蓋了他的鋒芒和銳利。
但是這並不等于所有的人都以把他當成無害的小貓,以隨意來招惹撫-模-兩下之後,就以不必付出代價隨意離開。
現在,既然所有的人都把他逼得忍無忍了,那他也不會對他們客氣了。
他已經不介意讓人看看真正的林中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了。
「煙兒,是誰?」他用雙手,同時輕柔地握住寧雨煙的手,語聲很是柔和地問道,「是誰綁架了你,這些天你又在什麼地方,是誰令你的眼楮看不見了,是誰?通通都告訴我,好嗎?」
他的語聲依然是柔和的如同往昔他與她說話的樣子,但是寧雨煙卻驟然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冰冷,忍不住戰栗了一下,這才覺到了林中行的異常。
甚至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握著她的手的林中行的手,簡直冰冷的比寒冰還要厲害,所有的這些都讓她忍不住開始為林弦的下場感到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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