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日道,如今你本人已經涉嫌了性質組織犯罪,聚眾賭博罪,開設賭場罪,還有包括謀奪他人財產的故意殺人罪,對于這些罪名,你有什麼看法?」
歐陽靖一臉淡漠的問道。
或許是經過了一次生與死的考驗,盧日道似乎整個人都看得比較開了,面對歐陽靖羅列出來的罪名,滿臉的不以為然的翻了翻眼皮道︰「警官,你說我聚眾賭博,我認了;不過,你說我性質組織犯罪和故意殺人,我可不認。」
歐陽靖看了他一眼,臉色不變道︰「立法解釋將性質組織的組織性特征規定為︰形成較穩定的犯罪組織,人數較多,有明確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干成員基本固定,如今我們手上已經掌握了你手下成員招供的大量證據,包括你使用暴力手段侵佔天虹山莊然後開設賭場謀取利益,並且在謀奪的過程中導致天虹山莊原主人司徒武的死亡等等這些事情,一切都是有根有據的,你想抵賴,恐怕沒那麼容易。」
盧日道聳了聳肩︰「警官,你如果真有證據,就讓檢察院的大人們去控告我吧,我反正沒做過,我肯定是不會認的,至少,我還是有聘請律師的權利的吧?」
「是的!」歐陽靖不動聲色道︰「這次對你的問詢只是一個程序而已,如果你本人采取這種不合作的態度,我們就當你默認了這一切,檢察院將根據現有的證據對你提起公訴,至于最終結果如何,就等法院來判決吧!
當然,罪名是肯定會成立的,就看有多少項,是十年八年,還是無期或者死刑而已,我覺得很有可能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的老婆家人了。」
盧日道臉色微微一變。
他之所以采取這樣不合作的態度,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家人。
他雖然直到現在依然不知道那只掐著自己脖子的黑手到底有多強大,但是對于一只螻蟻來說,對方是龍是虎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對方是龍是虎,要捏死自己那是分分鐘的事情。
哪怕就是到了今天,對方已經要殺了他滅口,他在悲憤之後依然不敢做出賣對方的事情,那種威脅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般壓在他的心頭。
當然,陳浮生那件事是個例外,在那個生死關頭,他根本沒有時間考慮。
而第二次陳浮生來找他的時候,他之所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對方,有三個原因。
第一,不管陳浮生出于什麼目的,救了他一命卻是不爭的事實。
第二,陳浮生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讓他感到震撼,不僅僅只是因為陳浮生能夠從天虹山莊救走司徒明月,輕易的干掉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狂牛,還有他心目中視為殺神一般存在的豺狼。
更因為陳浮生那天當?天當著看守警察的面就這麼肆無忌憚的走進了他的病床前,讓他現在想起那一幕都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絞盡腦汁都想不通陳浮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第三,陳浮生承諾會保護他的家人,這點才是最關鍵的。
雖然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履行那個承諾,但是他的家人直到今天還平安無事,他唯有相信對方。
不過,如果真如歐陽靖所說,所有的事情都算在自己頭上的話,那還真的有點不甘心。
歐陽靖微微抬了抬眼皮,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淡淡的說道︰「當然,像你這種人,可能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遲早都會有那麼一天的是吧?
不過,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家人的感受?
你的愛人江美玲,還不到三十歲,你舍得讓她為你守活寡嗎?
你的兒子,還在嗷嗷待哺,你忍心讓他為你犯下的罪行買單,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嗎?」
盧日道心中劇烈的掙扎著,良久,淒然一笑道︰「至少,他們都活著!」
歐陽靖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腦海里卻在迅速的分析著這里面的蹊蹺,再結合目前手上掌握的線索,她馬上判斷著這里面很有可能存在著一支幕後黑手,盧日道不過只是一只替罪羊罷了。
于是,冷冷一笑道︰「是的,起碼目前是,不過,明天呢,後天呢,誰敢保證?」
這個問題如同利刃般直刺盧日道的軟肋,身體肉眼可見的一抖,悲憤交加顫聲道︰「有什麼沖我來,我認了,但是我的老婆跟孩子都是無辜的,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出事,你們還配做警察嗎?」
歐陽靖聳了聳肩道︰「我們配不配做警方,自有人民來評價和紀律部門監督,你的言論僅僅只代表了你個人,對我沒有絲毫的影響。
如果你愛人和孩子因此而慘遭不幸的話,我也會盡一個警察的本分去努力破案,或者基于人道主義為他們默哀三分鐘,除此之外,我不會有任何的愧疚。
因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們警方有警方的辦事程序,就證人保護制度來說,廣義的「證人」包括舉報人、證人以及鑒定人,很可惜,你和你的家人都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況且,我國目前尚且沒有單一的證人保護法律和專門機構,我們警方也沒有專門的計劃和經費,你要我們怎麼做呢?」
盧日道無言以對,以他現在的立場跟不配合的態度實在沒有半點理由要求對方為自己做什麼。
歐陽靖的話剝開了他的偽裝,將他脆弱的神經徹底的暴露了出來,想到可怕處,渾身如同篩糠般顫抖起來。
歐陽靖適時的口氣一緩道︰「當然,如果你積極的配合我們的工作的話,我們警方也會充分考慮到你家人的處境,基于人道主義上給予最大限度的保護,就是對你本人,我們也會就此事幫你跟法院求情予以輕判,頂多關你三兩年,如果你的表現博得了檢察院和法院的一致認可和同情,給你判個緩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說到頭,最大的得益者還是你本人!
我倒是不急,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你自己,慢慢考慮吧!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叫我!」
歐陽靖說完,收拾好東西,施施然的離開了問詢室……
……
青山、綠水、小溪潺潺。
花前、月下、美人如玉。
「好涼快哦,你也下來啊!」
赤著雙足侵泡在浠水中的林幼萱回眸一笑,朝岸邊的陳浮生招手道。
從餐廳出來後,林幼萱不想立即回去,又不想逛街,生怕真的被人認出來,所以讓陳浮生帶著她漫無目的的兜,一直兜來了郊區這個未知地方。
在如今的城市里,還能找到如此清秀的山水,委實難得,林幼萱忍不住月兌了高跟鞋蹦了進去。
腳丫子踩在柔軟的細沙上,清涼的溪水就如同情人的雙手般淌過腳背,渾身的毛孔瞬間都打開了。
陳浮生笑道︰「快點上來,小心著涼了!」
「我不!」林幼萱撅著小嘴撒嬌道,隨即嫣然一笑︰「我的身體可沒那麼弱,你也下來好不,快點!」
陳浮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干脆的將鞋襪月兌了,走進溪水中,果然很清涼,明月當頭,晚風輕拂,突然有種進入空靈的感覺。
「你看,月亮好大,好圓,好漂亮!」
林幼萱欣喜的指著天空道,如同看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
「是啊,中秋佳節馬上就要到了!」
陳浮生輕笑道,語氣略微有點感慨。
因為這次即將到來的中秋節,對于他來說似乎有著特殊意義,因為這還是他十多年來真正跟家人一起過的中秋節。
林幼萱當然無法理解他的這種感慨,卻覺得心里很愉悅,扭頭看了一眼他那陶醉的樣子,調皮的捧起一捧溪水朝他臉上灑去,作勢逃開,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她已經好久沒那麼開心了,那是一種真正遠離塵囂、煩惱,拋下一切世俗,無拘無束的開心。
雖然在她的本質上還是一個沒有受到絲毫污染的女孩子,但是那加諸在她身上的耀眼光環,卻附帶了許多旁人無法理解、無法體會的壓力和痛苦,所以更多的時候,她情願一個人靜靜的躲在家里,用自己的獨特視角去解讀這個世界。
江海之行,短短的幾天讓她從鬼門關走了幾個來回,直到今天還沒有崩潰,由此可見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下面隱藏著的是一顆何等堅毅的心靈。
當然,最大原因是因為有陳浮生的存在。
每次在最危急的關頭,都是這個男人擋在了她的面前,用匪夷所思的身手硬生生的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在她的某一首成名的經典歌曲中,曾經將情人描繪成上天賜予給她的守護天使,但是對于一位從來沒有過戀愛經驗的人來說,那僅僅只是一種無病申吟,在她的內心里,是否認有守護天使的存在的。
如今,她有點相信了。
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在某個時間因為某個人做的某件事而不經意的愛上某個人。
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很凶猛,卻很真實。
清冷的溪水落在臉上,陳浮生忍不住搖頭失笑,林幼萱得意的朝他做了個鬼臉,再次躬身欲捧溪水再潑。
陳浮生卻突然臉色大變,厲聲喝道︰「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