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榮和司徒明月一愣,隨即面面相覷,他們想不通宋大文怎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來。
略一遲疑,李子榮滿臉誠懇道︰「請文叔賜教!」
「咳……」宋大文推了推眼鏡,並不急著說,而是從桌子底下模出了一包煙,給李子榮散了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吸了兩口才笑道︰「刑事拘留和逮捕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刑事拘留是對于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所采取的臨時剝奪其人身自由的強制方法,期限短,要求有一定的證據,從法理上講,還允許出現錯誤,發現不當拘留的應立即釋放,有要求的並予以賠償。
刑拘的嫌疑人大多都會被批準逮捕,當然,也有事實不清予以釋放或取保的。
刑事拘留後,在法定期限內由檢察機關做出是否逮捕的決定。
至于逮捕,則是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實施妨礙刑事訴訟,逃避偵查、起訴、審判或者發生社會危險性,而依法暫時剝奪其人身自由的一種強制措施。
逮捕是刑事訴訟強制措施中最嚴厲的一種。
它的期限較長,要求有證據證明犯罪事實,一般被批捕後,基本上都會走到起訴、審判階段。用通俗的話講,一旦逮捕,就意味著將來要上法庭了。」
李子榮被他的一對專業名詞給弄得腦子暈乎乎的,倒是一邊的司徒明月听明白了,眼楮微微一亮道︰「我知道文叔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警方可以因為懷疑某個人從事過或者即將從事犯罪活動,就可以即時對某人采取刑拘措施;而逮捕,則表示已經證據確鑿,經過了檢察院審核後批準執行的一種強制措施。」
宋大文贊許的點了點頭笑道︰「小姑娘理解的很透徹嘛!」
經過司徒明月一說,李子榮也大致明白了什麼意思。
宋大文繼續道︰「當然,從刑拘轉為逮捕,很多時候僅僅只是一個手續的問題罷了!」
李子榮急道︰「現在最關鍵的是,警方手里握?
?司徒小姐的錄音啊!」
宋大文笑了笑,道︰「我正要說到這個問題,事實上,早些年,錄音並不能作為直接證據用于刑事訴訟的,不過,如今法律已經出台明文規定,錄音是可以當做證據的。」
李子榮和司徒明月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宋大文繼續道︰「私自錄音成為有效證據,須同時具備三個條件︰第一,當事人出示的錄音證據未被剪接、剪輯或者偽造,前後連接緊密,內容未被篡改,具有客觀真實性和連貫性。
第二,錄音證據的取得必須符合法律規定。如果錄音證據的持有者采用了侵犯他人的**或者違反法律禁止性的規定,比如在其工作處所或者住所以竊听方式取得的錄音資料,就屬于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取得的證據,不能作為訴訟證據使用。
第三,對方未提出反駁或反駁理由不成立。法院在把錄音證據作為判案依據時,還要對錄音證據是否有疑點進行審查。如果對方當事人對錄音資料表示質疑,並提出足夠的證據加以反駁,那麼該錄音證據便失去證明力。」
李子榮和司徒明月不管听沒听懂,都努力的去記憶和分析他說的每個字眼。
「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是,私自錄音畢竟不是視頻,它存在很大的欺詐性,雖然現在警方已經有很尖端的音頻鑒定儀器,但是——」
說到這里,宋大文徒然提高了聲調,李子榮和司徒明月雙雙一震,連忙豎起耳朵。
「私自錄音的鑒定還包括了當事人所處的環境和精神狀況,比如,是不是存在被脅迫、被催眠等強制性手段,甚至還包括了當事人的情緒,是不是存在被人有目的性的誤導,斷章取義等等等。」
宋大文說完,暫時住了嘴,雙目泛著炯炯神光透過鏡片看著兩人。
李子榮略一沉吟,慎重道︰「文叔的意思是說,如果檢察院或 或者法院判定司徒小姐在被動錄音的時候,存在著被警方誤導或者有目的性的刺激她本人情緒的可能性,那麼這個錄音並不能作為有效證據了?」
「孺子可教!」宋大文欣然點頭,抽了最後一口,把煙頭捻息後道︰「不過,就算這份錄音能夠被通過審核,光靠這份錄音用于判定這麼大的刑事訴訟,那顯然是不夠的,還要配合相關的佐證才行,其中,最重要的佐證有幾方面,第一,就是嫌疑人的口供;第二,就是目擊者的指證;第三,現場死者和凶器。」
「我們先排除一下,現場的死者和凶器這方面,大概是無法構成威脅的了,如果警方真的在這方面掌握了線索的話,也沒必要拖到現在了。」宋大文道。
李子榮點了點頭,月兌口而出道︰「那麼,就只剩浮生的口供和司徒小姐的指證了,可惜的是,我們無法向浮生傳達任何信息,現在警方肯定是不允許我們見他的,就怕警方用錄音去詐他……」
「呵呵……」宋大文笑了笑,把眼鏡摘了下來抹了一下鏡片又戴上,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道︰「小李啊,你知道我跟浮生為什麼這麼談的來嗎?」
「額……不知道!」李子榮如實道。
「因為我很欣賞浮生這小子,這小子不但身手好,而且做事謹慎,冷靜,進退有度,最重要的是,這小子跟我很談的來,我還曾經問過他是不是政法大學畢業的,他在律法方面的知識很淵博,有時候我都去跟他請教,哪怕就是業內一些著名的案例,他也常有獨到的見解,怎麼樣,看不出來吧?」宋大文笑眯眯的問道。
李子榮目光疾閃,瞬間想通了宋大文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驚喜的一拍大腿道︰「你別說,我還真沒看出來他居然隱藏的這麼深!」
宋大文贊許的點了點頭,隨即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道︰「好了,我還以為多大點事,我要去我的飯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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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榮連忙把自己帶的茶葉遞過去。
宋大文看了一眼︰「呦,特級西湖龍井,好東西啊!」
「呵呵,也是別人送我的,落在我這樣的俗人手里,簡直是暴殄天物,就順手給文叔你帶來了!」李子榮笑道。
「既然你這麼有心,我就不客氣的笑納了啊!」宋大文道。
「必須的,這次來的匆忙,下次我再讓朋友給你搜點君山銀針過來!」
「好好好……那我先多謝了!」
宋大文關了門,跟著兩人一路寒暄到一樓,才分道揚鑣。
上了車後,司徒明月依然有點搞不清情況,忍不住問道︰「榮哥,就這樣走了嗎?那個文叔好像都沒教我們怎麼做啊?」
李子榮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司徒小姐,文叔已經教了,浮生那里是不會出問題的,現在關鍵就看你的了。」
「哦,那我該怎麼辦?」
司徒明月傻傻的望著他。
李子榮略一沉吟,隨即對她面授機宜,只听了幾句,司徒明月的眼楮便亮了起來。
原本她就是冰雪聰明的人,只是關心則亂,此刻一經點撥,頓時心靈通透,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好了,你記住我說的,現在你先回去,可能用不了多久,警方就會找你的,記住,一定要沉住氣。」李子榮嚴肅道。
「嗯!」司徒明月用力點頭,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
隨即,兩人也分道揚鑣,李子榮回東岸,司徒明月回酒店。
剛坐上計程車,便接到了郝雯靖的電話︰「喂,明月,你跑哪里去了,我到了酒店沒看到你?」
「哦,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
陳浮生被果斷的關進了審訊室里,有點可惜的是,第二個雞腿飯才吃了一半。
在距離他不到百米之外的重案組會議室里,一個臨時的會議即將開始,與會者包括楊建國在內的所有夜班輪值和加班的干警,嗯,總的來說,就是剛才都在現場的人。
歐陽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昨天呢,我發現疑犯陳浮生跟目擊證人司徒明月有串供的可能,便找了個借口請陳浮生吃飯,想辦法把他們兩人分開,吃了飯之後,我看時間還早,為了繼續拖延,所以我們去了水晶宮。
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們在水晶宮居然遇上了司徒明月,不過,幸運的是,司徒明月果然中計,兩人之間因此而產生了嫌疑,加上司徒明月的一個女性朋友在一邊幫倒忙,兩人當場就吵了起來。」
如果郝雯靖听到她這句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歐陽靖目光掃過滿臉「嚴肅」的眾同事,繼續道︰「然後呢,我為了擴大戰果,就假裝喝醉了,讓陳浮生送我回家,他前前後後在我家里呆了不到三分鐘,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岳松發下意識的點頭道︰「如此看來,陳浮生還算個正人君子!」
說完後,發覺有點不對勁,抬起頭來,發現眾人都用怪異的表情看著他,歐陽靖一雙美眸微微眯了起來,殺氣逼人,心頭一凜,連忙干笑道︰「不過,歐陽姐這麼做,也實在太危險了!」
說完,朝一邊的資深干警曾旭擠了擠眼,曾旭連忙附和︰「對對對,下次歐陽可記得不要犯這種錯誤啊!」
歐陽靖淡然道︰「放心,當時我的手上一直握著配槍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知道為何,听到這句話時,大家腦海里出現的是一只賣萌的小白兔張牙舞爪沖向狼窩的情形。
楊建國終于出聲道︰「咳……其實,小靖啊,這個問題,于公于私,你都不需要向我們解釋,你的人品和紀律我們都是信得過的,大家說,對吧?」
眾人紛紛點頭連聲說對。
歐陽靖繃著個臉道︰「頭,你誤會了,這里面只有公事,沒有半點私情!」
「咳咳……對對對,我說錯了,我說錯了,口誤,口誤!」
楊建國揪著個包子臉連聲道歉,暗自卻已經憋到了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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