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晴,遠方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的走近,正在村口的小溪里抓著魚的幾個孩子看到來人之後,都跑上了岸︰「巫女大人,您回來了。」
「巫女大人,這次又去哪里除妖了!?」
「昴流哥哥,有沒有帶好吃的回來啊!」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圍著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直到昴流從背包里拿出一小袋點心分給眾人,才都笑嘻嘻的散開了。
這時村里的大人也三三兩兩的過來了,村長帶頭來到兩人身前,「翠子大人,這次您也辛苦了。對了,前天您說的水井我們已經弄好了,就在新修的祠堂邊上,井水可是非常甜哪。」
「非常感謝,村長大人;也謝謝各位幫忙。」翠子笑著向眾村民鞠躬,大家忙說著不敢不敢的又都散開了。
「這下好了,以後不用再到村頭的小溪去打水了。」翠子回過頭對昴流說到,卻發現對方一直望著那新修砌好的水井出神︰「昴流?怎麼了?水井有什麼不對嗎?」
「啊……不,只是覺得有些新鮮。」昴流收回了視線,慢慢的摘下斗笠,對翠子笑到。
他知道這口井,在一千年後,它已經干枯,而不少妖物都會通過這口井追著四魂之玉的氣息去到他那個時代;那麼他是不是也能通過他回到一千年之後?
「昴流……昴流!」翠子的聲音讓昴流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向翠子,對方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是不是太累了,快去休息吧。」
「啊,只是一下子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我來到這里都快兩年了,剛來的時候,這里只有有一間簡陋的小屋,現在不光住舍、祠堂,連這麼好的水井都有了。」昴流笑著說道。
「的確……已經快要滿兩年了,如果從我揀到你那天算起,都已經超過三年了……」翠子也開始回憶了起來︰「當初看到你那個樣子……真是把我嚇壞了……」
「那時候也是,現在也是,一直都給您添了許多麻煩。」昴流小聲的說道。
「怎麼會,我難得有個伴,這兩年有你陪著,開心很多呢。」翠子笑了笑,然後表情嚴肅了起來︰「昴流,你回京城去吧。」
「咦,為什麼這麼說?我果然給您添麻煩了嗎?」昴流驚訝了一下,怎麼好好的突然提起這件事來?而且他離開這里的話,要怎麼回到千年之後呢?
「我知道因為某些原因,你似乎很難長大……但普通的村民不知道,一兩年還好,可以說你長得慢了些,可以是時間長了,我怕他們會把你當成怪物……」翠子說著伸手從昴流的頭上順著他留長了的發向下撫去︰「頭發都留到這麼長了,可是你卻完全沒有長高呢。」
昴流看了下翠子抓起的那一縷頭發,的確,頭發都已經快要長到腰間了,可以是人卻一點也沒有長大。
「翠子姐姐,可以讓我先想想嗎?」昴流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
「嗯,在京城下一次送信來之前,你好好想一想吧。」翠子其實也有些舍不得,一起生活了兩年,她已經把這個長不大的孩子當成自己弟弟一般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帶的妖物越來越猖狂了,最近這兩次的除妖,已經讓她有了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如果昴流被牽連進來就不好了。
還是讓他早些回到京城去吧,至少那里高手雲集,而且安培大師他們也能更好的照顧昴流一二——
「……就是這樣,昴流你最近千萬不要回京。」一只黑色的烏鴉用秀元的聲音留下最後一句話,就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翠子和昴流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翠子終于開口說道︰「真是沒有想到……麻倉大人那樣的人物,竟然會突然生了心魔。」
國家首席大陰陽師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著普通百姓大開殺戒,除能了說他生了心魔,還能說什麼呢。
「這樣的話,我就不好現在回京了。」昴流也嘆息了一聲,其實他非常在意京中的情況,更何況還听到了代師傅受傷的消息。
但是陰陽寮發出了詔文︰為了防止逃出京城的麻倉葉王控制其他的陰陽師再次潛入京城,所有在外地的陰陽師短期內都不得隨意離開所在的郡縣,更是不準入京。
「那……下周你還是跟著我一起去北邊吧。」翠子揉著額頭,對昴流說道,其實最近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仿佛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總是有種坐立難安的焦躁感。
「嗯,還要麻煩您一段時間了。」昴流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我去打點水,水缸里的水快用完了。」
「那就麻煩你了,」翠子也挽起袖子︰「我去做飯,今天有新鮮的山筍,味道很好喔。」
……
「怎麼叫做一切都還好啊。」花開院秀元跪坐在阿畢的病床前,看著復述了一遍對昴流的交待和問候,已經飛遠的式,有些沒好氣的斜了對方一眼︰「都傷得下不了床了,還說沒事,代師傅都比你好些。」
躺著的男子苦笑了一下,「總歸是留下條小命……秀元,早些成婚吧……我至少已經有後,如果像代師傅那樣,因年輕時傷了根本而無法得到後代,你們花開院家要什麼辦?」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花開院的本家雖然只有我一個能看的,但分家可是人才濟濟,如果我真的沒有後代,就從分家挑選一個資質最好的孩子來繼承我的秀元之名好了。這樣還能讓分家的子孫保持進取之心。」秀元合上折扇,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終究還是不太好,」阿畢嘆了口氣,「你嫂子這一胎多半是個姑娘;我還想著將來能把女兒嫁給你兒子,和你做兒女親家呢。」
「真可惜啊,昴流為什麼不是位小姐呢,不然我一定在兩年前就向你求親了。」秀元說完馬上伸手按住阿畢︰「說笑,說笑而已,你不要這麼激動,對身體不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臭毛病!」阿畢生氣的拍開秀元的手,「如果你真敢對昴流做什麼,休怪我不顧這些年同窗的情誼!」
秀元隔著被子拍了拍阿畢︰「是,是,這麼些年,別人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嗎?不過和你玩笑一句而已……好啦,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說著站起身來,嘆了口氣︰「現在京城的陰陽師,死了一小半,剩下的還有一大半都傷得不能動彈……連代師傅都不得不帶著傷病的身子再次接管了陰陽寮;阿畢,你要快點好起來,我最近可是真的……累壞了……」
說完,也不等阿畢回話,花開院秀元就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阿畢,望著屋頂的橫梁,慢慢的閉上眼楮,耳邊還能听到秀元向他妻子辭別的聲音。
沒想到,麻倉葉王真的做出了這樣違背人|倫大義的事情……當初听到昴流說麻倉和騰蛇有沖突的時候,他還以為那只是千年之後的情況;只是有消息傳來,說最後看到麻倉向著南方離開了;不會那麼巧的和昴流他們遇上吧?
其實,除開昴流不說,他更擔心如果秀元和麻倉正面對上的時候,沒有人能干擾一下雙方的話……他怕秀元會步上麻倉葉王的後塵,也拋棄掉身為人的理性,而讓內心的野獸蘇醒過來……
必須快些好起來才行啊,不親自看著秀元,還真是不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