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旬靜侯府有多大,路遙只有一個很籠統的概念。直至徐氏帶著她們乘坐小轎子來到老太太居住的房屋,這個概念才徹底理性化。
「長姐,這侯府好大喲!」硬要跟路遙擠坐一台轎子的路幽,一路上說的最多便是這句話。
「是啊,」路遙也借著那那薄薄的垂簾觀看著路兩旁的樓閣與庭院。她那位過逝的曾祖父,娶妻不多,只有一妻二妾,但兒子卻頗多。除開正妻生下的兩子外,另外兩個小妾一共生下了六子。而且除開路遙的祖父這房子息稀少外,其他幾房都是子孫綿延。路遙曾听母親訴苦過,光那位嫡親的叔祖父就有五個嫡子,還沒有算上庶子。人多了,因為父母俱在,不能分家。旬靜侯府只得年年向外擴建,庭院是越來越多,侯府的規模也就越來越大。
「小妹,等會兒去見老太太,不要多說話,」路遙小心囑咐著路幽。「他們說你好,你不要喜。他們說你不好,你也不要惱。權當沒有听見!」
「嗯,」路幽顯然听了進去。
轎子停了下來。走出轎子,路遙看到徐氏正在向大太太行禮。顯然,大太太先到了,正在等候著她們。
這兒的人真多,路遙帶著兩個妹妹在母親的指引下,認識了不少祖輩和父輩的親眷。只是越往里走,親緣關系越近,直至她看到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太太臥在軟榻上。
這位老太太頭上的釵飾不多,額前那瓖有拇指大的紅色寶石的額帶,顯示著她出身華貴。對于徐氏母女的到來,她不太重視,淡淡地客套了幾番,命人給路遙姐妹三人送些見面禮外,便不再多說什麼,逗弄著在榻上玩耍的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
一屋子里的人就都這麼站著,看著那老太太逗孫,機靈的人兒時不時湊上幾句逗逗笑。
很快,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婦匆匆走進來,跟老太太耳語了幾句。老太太便點點頭,對大太太等人說︰「家里人太多,哭堂時也就不必都去。屋里這些未婚配的小姑娘們,容不得被外面一些髒東西朦了眼。她們就不必去了。其他人就由你們領著去吧!」
「是!」大太太等人領命離去。徐氏無奈地望了路遙姐妹一眼,然後跟著其他人離開。
屋里的人去了一大半,頓時變得寬敞下來。
「來人,」老太太示意抱走身邊的兩個孩童,然後再吩咐道。「姑娘們站著累了,端椅子過來讓她們坐坐。」
路遙姐妹三人這才有了位子坐下。路遙抬頭瞄了一瞄。此時,呆在這老太太房里的姑娘不多,其中幾位衣著裝扮,都極為相似,相貌卻不盡相同。猜想這幾位應該是二房那些有些身份的叔叔的女兒。瞧她們對老太太乖巧,老太太也對她們非常親熱,想來是自幼就撫養在老太太身旁的。如此看來,不僅那位去世的老侯爺偏心,就是這位老太太的心也偏了。
「你們誰是遙兒?」老太太這邊終于朝路遙姐妹開口詢問了。
路遙起身上前,對著老太太行了一禮,道︰「路遙請老太太的安!」
「上前來!」老太太眯著眼。
路遙又靠近了幾步。那老太太竟然戴起了老花鏡,把路遙當成花兒一般細細觀賞起來。過了半響,她才放下老花鏡,問起旁邊侍女打扮的中年婦人︰「霄月,你看看她像誰?」
那霄月這才抬眼瞧了路遙幾眼,然後垂下眉,討好地對老太太說︰「像大少女乃女乃的地方不多,那雙眼楮倒像大少爺……不過,老太太,還是跟你有幾分像!」
「嗯,」老太太點點頭,手撫路遙的手,「是有些像我。」
「那恭喜老太太,孫女輩中總算有與你相像之人,」中年婦人巧舌如簧。
「不錯,我此生最大遺憾,便是無女,」老太太顯然很受用。「孫女輩中,像我之人還真的只有這個。」
路遙低著頭,懶得听她們閑聊。只是在听到老太太說「跟你母親說,你姐妹幾個以後就養在我房中」的話時,才不得不抬起頭來,想著如何拒絕。
也就在這時,一個侍女腳步有些凌亂地進來了。
「老太太,大老爺暈倒在靈堂!」她急聲說道。
「啊!」听了這話,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老太太更是從榻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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