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比試,眾世家女再沒有前幾日搶爭風芒的態勢,都是靜靜地坐在會場上,恭候著皇太女的到臨。
只是這一次,又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之外,司徒延再次同皇太女一起出現。
眾世家女向皇太女和晉文侯行過禮後,便回到座位上坐好,靜等宣令女官口述今日比試之規則。不曾想,那女官竟只宣路遙上前晉見皇太女。
路遙便將琵琶往身旁一放,移步上台去晉見皇太女。
皇太女面前放有一張桌,桌上擺放著一張琴。路遙上前施一禮。司徒延含笑額首。皇太女卻說道︰「秦大小姐,今日是禮樂比試,你可知否?」
「臣女知道,」路遙抬眉,平靜地說道。
「那好,」皇太女手指桌上那張琴,「這是我今日要用的古琴,你看看如何?」
「是!」路遙移步上前。
這張琴為梧桐木制,鹿角灰胎外髹朱斑漆,流水斷紋。龍池為圓形,鳳沼為橢圓形,龍池上端刻行草書「大聖遺音」四字,龍池兩側刻有「巨壑迎秋,寒江印月。萬籟悠悠,孤桐颯裂」十六字,填以金漆。金徽、玉軫、玉足,額頭圓潤飽滿,項肩過渡圓潤自然,有金童頭、仙人肩、玉女腰「三絕」之譽。下月復內收,線條起伏轉折流暢,體態修長優美,又不失豐滿渾厚,給人以端莊穩重、雍容典雅之美感,是所謂的「豐肌秀骨」的典型,具有極強的藝術美感。琴體的圓弧度與頭至肩、肩至腰、腰至尾的比值近似于黃金比倒。這是一種「技進乎道」的境界。路遙感覺單單欣賞如此比例的琴體,便是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所以,她是連呼「好琴」。
「請問秦大小姐,今日你所用的樂器為何物?」皇太女見此,便問路遙。
「我這就拿來!」路遙說罷,便轉身下台拿來那珍寶琵琶。
看了路遙懷抱的珍寶琵琶,司徒延的眉微微一揚。皇太女也是連連點頭,說︰「果然也是寶物。」
「侯爺,」這次,皇太女是在跟司徒延說話。「前幾日的比試,單靠此女,就讓你大秦連勝兩場。今日,我想去掉繁瑣。就我與此女進行一對一的禮樂比試,一場決勝負,如何?」
司徒延沒有料到皇太女會如此一手。他微微思索,然後抬眼望向懷抱琵琶的路遙。一時間,他又恍惚看到了那翱翔于天際的嬌小倩影。于是,他含笑道︰「也罷,就依殿下所言。」
「秦大小姐,」皇太女便再對路遙道。「才剛我跟晉文侯的言語,你可听明白?」
「明白,」路遙恭身回道。
「可有異議?」皇太女略略挑眉。
「無有異議!」路遙依然恭敬回之。
無論身份還是地位,皇太女都遠在路遙之上。因此,這場比試便由皇太女先撫琴彈奏。只是在皇太女撫琴時,一旁還站立著一位女官。看來,要以歌韻入琴曲。
皇太女彈奏的是千年古曲《陽關三疊》。該古曲以一基本的曲調將原詩「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交無故人」反復詠唱三遍,故稱「三疊」。
第一段「遄行,遄行」的八度大跳,及其後「歷苦辛」連續反復的呈述音調,琴聲以稍有力度的滑音、顫音,與歌韻圓潤通透的聲腔相復合,使得琴歌蒼涼有力、跌宕起伏,富于激情,訴說了背井離鄉的路途之遙,行役之苦,體現了送別勸告「宜自珍」時的滿月復擔憂與牽掛。
第二段「依依顧戀不忍離,淚滴沾巾」,琴聲與歌韻的低沉嗚咽、百轉千回,貼切地描述了依依惜別的不舍與」思君十二時辰「的留戀,並為琴歌之後情緒的起伏跌宕做了很好的鋪墊。
第三段音域繼續擴展,節奏更為緊湊,速度明顯加快。「載馳駰,何日言旋軒轔,能酌幾多巡」的拉伸與延展,使得琴聲大刀闊斧地重壓揉弦,歌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琴聲與歌韻在最大幅度上得以融和,對詩詞內容表達和音樂情緒渲染產生了強大的推動力,順利到達作品的**。之後,「此處無聲勝有聲」的稍歇停頓之後,琴歌漸作舒緩,在中強力度上回復原速,再現下半闋部分的主題旋律,琴聲與歌韻又一次以其豐富逼真的表情變化,重申了不忍別離又不得不離的繾綣難舍、柔腸寸斷之情。
尾聲部分,「噫!」伴隨一聲悲涼無奈的嘆息,琴歌的尾聲漸慢、漸弱。最後以商音重復作為結束音,做了全曲調式的歸結。琴聲用靜謐縹緲的泛音奏出,歌韻淒愴、曠遠而悠長。琴歌在裊裊余音中,好似描繪出一幅陽關古道上,故人西辭,長袖飄飄,注目凝望的靜態告別場景;又宛若帶著濃濃的離愁別緒,進入迷朦的幻境一般,共攜「相思入夢」,在無盡的牽掛與依戀中,期待「鴻雁來賓」。
歌停,曲畢,聆听的人們還是沉浸在一種如臨其境、如感其情的真切意蘊之中。但眾人回過味來,頓時贊嘆聲此起彼伏。
如此高超的琴藝,令路遙既欽佩又慨嘆。她的月復誹語為︰做這皇太女,實在是辛苦。
「殿下彈奏此曲,」大秦皇宮領樂之人听了皇太女的《陽關三疊》後,贊不絕口。「其神韻難以言表。讓臣等感覺此音只應天上有,落入凡塵為憾事。」
「身為儲君,」大秦的一位頭發須白的老臣,也是連連點頭稱贊。「如此精通禮樂,古今少有。看來,子悠又將擁有一位明君了。」
「殿下才藝出眾,當為大秦世家女的楷模,」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臣子,更是月兌口說出了這般的言辭來。
司徒延一听,面色一僵。幾位老臣更是將惱怒的神色投向那位年輕的臣子。
「哦,」皇太女一听,也是一怔。但她很快就圓過場來。「諸位過獎了!與我母皇相比,我這點東西實在是抬不上桌面。」
皇太女演奏完畢,便該路遙了。侍眾人的贊賞與議論結束,就有人端上一方椅給路遙。路遙坐下來後,就懷抱琴琶彈奏起來。
琵琶響起,四周靜。
今天有點忙,早上10點半才更,望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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