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竟沒有一絲辦法嗎?」殷三娘緊緊盯著韋醫監,聲音冷冽異常。
枉她多方計較,不惜傷身為餌引他來一見,卻沒想到自己真正所托非人。什麼殷府名譽,什麼自家前程,若真是為她殷三娘著想,昨日應下之前就該曉以利害,哪會今日才來殷情備至,說來不過是砌詞掩飾。
韋醫監被殷三娘盯得心中發毛,他不想重蹈先父舊路,明哲保身也就罷了,如今卻是……出賣姻親幼女,讓他情何以堪?韋醫監愧疚難當,又不便說出實情,只得低下頭收拾器皿用具,藥童的聲音在屋外猝然拔高︰「我說的哪里不對了,請脈二刻盡夠了了,為何還不讓我進去?」
「該叫你的時候自然就會叫你,主子不傳……」秋茗不甘示弱,聲音直要蓋過他去。
為了掩人耳目,韋醫監請脈時,秋茗就會把藥童支開,上次藥童被韋醫監打發去幾宮送藥沒有跟來,這次卻是跟的很緊,饒是秋茗機靈也被駁問的很是狼狽。
「秋茗。」
茗腳步輕盈的撩簾進來,臉上是如釋重負的輕松愉悅。
玉蓉和藥童前後腳到,一個無奈唏噓,一個憤懣不平。
殷三娘郁色殘留,低眉信手撫弄袖上流雲百福的花紋,感受指上傳來的微微刺痛,怏怏開口︰「得韋大人如此照拂,三娘銘刻于心,他日若有機緣,三娘定當報答一二。」
韋醫監閡上藥箱的手頓了片刻,回身吩咐藥童道︰「你先去染香居,點上安息香,讓霍七姑娘靜心凝神後方可用針。我稍後即來。」
藥童滴溜溜的眼不斷在二人之間轉動,賊辯道︰「奴才愚笨,恐缺了指教,燃的沒輕重反效果不佳,誤了您下針,奴才還是跟醫監一道去吧。」
「無妨。安息香粗細皆等,一支長短不過四指即可。殷三姑娘的病癥不可一蹴而愈,需長期保養調理,我還要為她寫兩張藥膳方子,也用不了多久的工夫。」
屋內三人狐疑的望過來,藥童而已,有必要解釋的那麼詳細嗎?
藥童暗叫不妙,訕笑著拎了藥箱,躬身退下。
這廂秋茗研磨,韋醫監鋪好了白淨三尺宣,微擰雙眉執筆凝思,竟是煞費苦心的模樣。
玉蓉不敢打擾,輕手輕腳為殷三娘撤去冷掉的茶,換上一碗熱熱的。饒是如此,瓷碗落案的聲音還是驚到了韋醫監,他的身形微顫,一滴濃墨暈糊了剛寫下的幾個字。韋醫監抽掉這張宣紙,團了團放在一旁,再下筆時反而快若流水,玉蓉卻是動也不敢再多動。
殷三娘的茶還未喝完,韋醫監已是直身擱筆,出奇的對秋茗微笑道︰「秋茗姑娘研磨的功夫竟比太後賞的小夏子更深,今日能寫得如此順手,秋茗姑娘助益匪淺啊。」
秋茗陡然得贊,心內歡喜,猶自持著福了福身謙虛幾句。
韋醫監對上殷三娘閃動的神色,殷殷囑咐︰「這方子雖平常,細做出來卻不易。姑娘自家斟酌,可用可不用,都無妨。姑娘之病只宜徐徐去之,萬不能心浮氣躁,失了前效。」
殷三娘緩緩起身,命秋茗把方子收了,自己對韋醫監正色頷首謝過,再不多言。
韋醫監並不拿怪,出了秋水居仰首層雲乍破後天際澹澹的碧青色,喟然一笑︰自家妹子說的實在不錯,身處宮闈,想全然超月兌紛爭之外是奢望,倒不如多留些後路以防萬一,這樣懂得聰慧內斂又入得各位貴主眼的姑娘,前程難明,怎能輕易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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