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很亂很急的奔跑聲,以很快的速度向青葉的房間趕過來。這是一向閑置的屋子,青葉很少住在這人,這里的所處的位置一樣很是偏僻,周圍都沒有其他的屋子,現在周圍響起了腳步聲,那麼一定就是來找主人的。
門口的大門被大力砰砰的敲起,雜役粗粗的手臂在結實的門板上拍打著。大聲焦急的喚著青葉大人,口中吐出來的句子糊里糊涂,亂七八糟,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意思。
小七支細長的身子,支起腦袋,側著認真地听了幾句。沒有明白那雜役小廝到底是什麼意思,口中像是含了口水似的,說個什麼事情都沒頭沒尾。
小七好不容易听清楚了幾個關鍵詞。
前面的那位女客人、又活了過來,還變成了一個仙子模樣,不知怎麼回事眨眼又躺到了地上,在地面上打滾….然後就是莊主的什麼命令。
小七趕緊回過頭,前面來的什麼女客人是不是就是指救了主人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有死,那是不是說它還會有龍彩草?它可以給爹爹哥哥姐姐妹妹它們都捎點回去?小七這樣想著想著,突然間高興起來。
門板還在巴拉巴拉的響,就要被拍碎了。門外面傳來了小廝疑惑的聲音,「青葉大人不在麼?為什麼敲了這麼久沒有人應?」
旁邊一個聲音更加尖銳的聲音隨後就回答道︰「不可能,青葉大人自從進到里面去就沒有出來,一定在里面。莊主大人命令的急,情況很是急迫,你也看到那地方的情況了,要是青葉大人不能夠及時趕到,我們都會吃不可兜著走!」
之前的小廝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手中敲打門板更加的猛烈起來,把門板上棕褐色的油漆都快給敲月兌殼了。呼喚的聲音也更加大聲起來。聲音都可以把不遠處花園里面的一叢大紅色纏枝牡丹的花瓣給震落下來。
「青葉大人,青葉大人,青葉大人!」
小七听得出外面聲音的急迫,也是著急的回頭看了看依舊還是縮在黑暗的床底角落的主人,已經染髒的看不見布眼的青色衣袍,地面上腦袋的位置一片濕潤的痕跡,過上一段時間就有一滴滾燙的液體從上面滴落下來。
小七想起了那液體滴到身上的滋味,渾身的血液都情不自禁的燃燒,好像被整座火山之上灼熱的不停翻滾的火山液體而包圍。小七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會這麼炙熱,它覺得此時的主人和平時的一點都不一樣,似乎把自己深深地封閉到了一個它完全不了解的地方。一個它可能永生永世也觸模不到的感情或者世界。
主人不要自己了麼?主人不要它了嗎?
不要!
小七嗷叫一聲一頭撲了上去,使勁地往青葉主人的懷里面拱了過去。心里面很是難過。它喜歡主人,主人善良地從它的死敵手上救了它,主人還溫柔地給它擦拭身體,治療它的傷口,主人絕對不是那些喜歡嚼舌頭的雜役小廝們口里說的是個禍害,是個惡魔,主人是個好人,好人!
主人一定又像是在那個燒著了的屋子里面一樣,又把神智給封印到了身體深處了!
一定要想辦法趕緊把主人給喚醒過來!
小七的圓腦袋使勁地打著旋的往里面擠。懷里面被主人擋的太結實了,塞不進去。小七抬起了腦袋,背上的雙翼使勁地嗡嗡拍打了起來,快速地高高的飛了起來,沒有爪子,就用身體撞上了主人的腦袋。不停地拍打著主人的垂落在空氣之中的頭發。
收起了劇毒的毒腺,只用兩粒牙齒磨著。用盡了它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要讓主人從神智封鎖中喚醒過來。曲西又活了,又要死了,主人那麼厲害,只要主人及時趕過去一定會來的及救她的。
一定會的。
小七一下下的用身體踫撞著主人的腦袋。用牙齒磨擦著主人的額頭,不敢要的深了,它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撞了多少次了。只是覺得渾身都疼的要命,像是要散了架子一般。它咬著牙還是堅持不懈地撞著。
主人主人,你一定要趕緊蘇醒過來啊,要不然你一定會更加後悔的!
青葉已經僵硬了的身體逐漸開始恢復著他的機能的時候,隱隱感覺到了腦袋上傳過來的疼感,就好象有一把精鐵鑄就的錘子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對著自己的腦袋使勁地一下一下子的砸了下來。
是誰?是誰又在試圖在他神智封閉的時候喚醒自己,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是需要他的?所有的只不過是畏懼著他手中的力量而已,在他面前百般奉承,讒言獻媚。在背後哪個又不是說他是親手殺了自己母親的凶手,他們說他一出手就吃了自己的母親,他們說他還親手殺了他的父親,他的哥哥也是因為阻攔他行凶被他給血腥地撕爛了!
他就是個手上滿沾著鮮血的惡魔,他就是個從地獄里面爬上來的怪物,他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是他的母親把他給帶了過來,她孕育了他,他卻吃了她!
他緩慢地伸出雙手,撫上了額頭,一把抓住了大力地撞上了他手上的小七,一把給帶到了面前。看著已經兩只眼楮冒著蚊香一樣圈圈的小七,他的唇角肉眼不見的彎了彎一個弧度。
「小七,你餓了麼?餓了就自己飛出去找吃的吧。去廚房的路你是認識的,注意千萬不要再撞上其他的雜役小廝了,他們怕你。」只有在面對小七這個一心向著自己,還不會說話的可愛小蛇,他的話才會漸漸多了起來。
小七暈暈乎乎地差點直接就飛上了極樂世界,此時听到主人恢復了正常還溫柔地對著自己說話,小七很是開心地扇動起了背上的翅膀,很是知道輕重緩急地從床鋪底下飛了出去,飛了一段距離就往回拼命地搖頭晃腦示意著主人跟上去。
青葉低著腦袋,披散著一頭濃密黑亮順滑的頭發從床鋪底下鑽了出來,站起來的一瞬間看見了衣服之上被火燒焦的一片片焦黑色的布料,衣擺之上已經被燒掉了大半。
他想去了那個小貓女,那個隱藏了面孔的二重身。他早就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身上的氣息雖然被遮掩的很少清粗,但是只要是個巫妖,睜大了眼楮仔細觀察就都能感覺出來,揭穿她的偽裝。
但是他沒有揭穿她,他知道她就是最近把這座本來就不沉寂的妖城攪得波瀾壯闊的二重身。他也知道妖城的三足鼎立的勢力,安若莊、白狼莊、幻影莊的三位莊主都在找她。白狂更是在他面前提過一次,詢問他有沒有辦法可以把她給找出來。白狂說二重身一定還在妖城之內,沒有三位莊主任何一位的批準。她是絕對出不了城的。
他輕笑了一聲,嗤笑地從鼻子里面哼了一聲,二重身就在他面前晃悠了那麼久,白狂愣是沒有發現。
二重身——曲西。
青葉想起了伸開雙臂擋住他落下的藥鏟的曲西。眯了眯眼楮,感覺到眼楮周圍有些濕潤。大概是受了潮氣,水要從眼楮里面出來了吧。
曲西把他從火海之中送了出來,她沒有能夠出得來。
她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
小七的異常打斷了他的思考,也打破了空氣中的沉寂。他終于听到了門外面傳來的聲音。
他嘩啦一聲打開了門,門外的小廝依舊慣性地敲下了手臂,臨門一腳,感覺到手上觸感不對。受了驚嚇,冷汗冒了一聲,顫顫巍巍地看向了門內板著臉的青葉大人。
「青….青葉大人安好,小…小的給大人請安。」
「什麼事!」青葉哼了一聲,冷聲喝道。
兩位跪了一地的雜役小廝這才想起了莊主大人的吩咐,剛剛被青葉大人的一聲冷哼嚇破了膽。竟然忘了莊主大人緊急的吩咐。
兩個雜役小廝手忙腳亂,七嘴八舌地胡亂指手畫腳地亂說了一通,雞同鴨講。終于是在青葉又一冷哼之中嚇的滿頭冒汗的說了個清楚。把在前面看到的事情場景,看到的海中踏著波浪而來的仙子形容的淋灕盡致。更是添油加醋地說了不少自己的猜想,亂七八糟。
兩位小廝模了一把腦袋之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抬頭偷看青葉大人的臉色。卻是撲了個空,門內哪里還有青葉大人的影子,只看到平時一直與大人形影不離的那條七彩小蛇。搖搖晃晃地從門里面飛了出來。
雜役小廝懼怕地縮緊了脖子,生怕這個被莊子里面其他小廝說過的世上最毒的東西踫上一下,看到那條七彩小蛇慢騰騰地跟了上去,速度之慢就好像它渾身的骨頭斷了一般。
懶洋洋的,什麼精神都沒有。
飛過他們的時候,似乎是偏頭掃了他們一眼。
就這麼一眼,他們嚇的連汗都沒有出過一滴。
哼,主人果然說的對。這些小廝們的膽子都是老鼠的,不禁嚇的很,它小七爺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們嚇的尿褲子了!小七撇了一眼小廝,不屑的扭過頭去。
銀色月亮之下的曲西,沒有了動靜,死氣沉沉地趴在了地上,滿頭蔚藍色的長長順滑發絲披散到了渾身各處,裹住了不少被火燒焦以後露出來的散發著白色潤澤熒光的皮膚,似乎是一點都沒有被火燒過的跡象,渾身上下也就只有衣服被燒壞了的痕跡。
蔚藍色的發絲被淤泥個糊了個結實,成縷成縷的結到了一起,雖然是髒亂不堪的形象,但是周身仿佛被一層藍色的光暈貼身籠罩著,在月華之下,更加漂亮地不能夠用言語來表達。
優雅的韻味從她的身上的每一次角落無聲無息得飄散出來,即便是她的身上被沾染了污跡,也好像星空夜色之下,碧藍水潭之上搖曳著婀娜優雅身姿的八瓣蓮花,本身就是美的代言詞。
曇夜幽深的眸子不知道閃過什麼樣的神色,他一步步地向曲西走去。
白狂身形一閃,一下子就出現到了曇夜的面前,結實地擋住了他的去路,不讓他再靠近曲西一步。他身說的狼血也迅速地在他的身後圍成了一個包圍圈,牢牢地把曲西給護在了中間,其間的縫隙連一只蚊子都飛不進去,更不用提曇夜這麼偉岸修長的身形了。
白狂終于是恢復了平常的習慣,唇角邊的笑容又是掛了回來。聲音淡淡地傳了過來,「抱歉,曇莊主,你不能過去,曲西的狀態現在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的。你剛剛也看到了,她在排斥我們的靠近,連花子玉都沒有能夠靠近,你還想過去麼?」
白狂白玉般的臉在月華的照耀下更加的瑩潤起來,微微一笑就可以把與他相視的魂魄給深深地吸引下去,再也說不出什麼反抗的話來。可惜曇夜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主,只見曇葉甩了甩寬大的衣袖,冷哼了一聲。
「她排斥的是你們,可不是我!」冷冷地聲音在安靜地月光之下竟然顯得很是震耳發聵,像是深夜敲起來巨大的響鐘,在寂靜的深夜之下傳播的很遠,一圈一圈,傳遞著飛躍像到了更遠之處。
白狂嗤笑了一聲,「花子玉的例子擺在眼前,你有他和她相處的時間多麼?你在她未來到妖城之前認識她們?我若是了解的不錯的話,你也只是和她見過一面而已,憑什麼在這里大放厥詞,說大話倒是厲害的緊。你就不怕牛皮給吹破了,使了通天的法力也補不了嗎?!」
曇夜冷哼一聲,再也不發一言,身形一動,手上動作一起,兩股狂風高速地就旋轉了開來,狂怒的龍卷風就好像兩條餓的只剩下骨頭一般的惡龍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呼嘯地帶著風聲席卷了上來,正對著白狂瘦弱的身體而來。
曇夜為了早些接觸曲西竟然是二話不說,直接就動了手,空中的兩卷風龍直直地咬向了對面的狼血以及臉色還是很蒼白的白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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