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瀟瀟可是很清楚的記得之前林宣已經承認了他知道這幾個人的事情的,為什麼又臨時反口不承認了呢?現在夜黎自己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更加顯得林宣之前的否認變得相當的可笑。
于是石瀟瀟斜著眼楮,挑著單個眉毛,用一種相當懷疑的眼神看著林宣,當然北宮璃和葛青聿也是這樣。
至于夜黎的話,幾個人都很默契的選擇了不回答。
不然呢?難道跟她說︰「嗯,是的,我們看到了陸戰和魯璋。」
要真是那樣說了,這三個人的麻煩事是想不管也不行了。可是現在他們還在趕時間,哪里有空管別人的閑事?而且還是可預見的,毫無好處的閑事。想來除了北宮璃看到夜黎受傷而于心不忍于外,另外三個人都巴不得感覺離得遠遠的,免得身不由己。
要知道陸戰和魯璋可都是問鼎期的修士,他們幾個綁一起也不是對手。
夜黎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喘了口氣,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用清冷的男聲說︰「要走就快點走吧,不然等會兒他倆回來你們就走不了了。」
這個時候,石瀟瀟終于忍無可忍的問出了她最大的疑惑︰「你為什麼一會兒男人的聲音一會兒女人的聲音?」
林宣听到石瀟瀟的問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要伸手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暗恨自己忘了石瀟瀟的好奇心。只能用眼神暗示葛青聿,等會兒若是夜黎發飆,趕緊帶著石瀟瀟走人,完全忽略了夜黎此時的身體狀況,只記得緊張了。
葛青聿成功的接收到了林宣的眼神,但是翻譯的過程中卻出現了一點錯誤。沒有正確的理解他的眼神,還以為林宣是在表示「這個問題我知道」,所以只是眨了眨,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過萬幸的是,林宣預料之中夜黎的暴起並沒有發生,他只是嘲諷的一笑,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人各有命而已。」
這不僅沒有給石瀟瀟解惑,反而讓她更奇怪了,還要再問,就被林宣制止了。
這一次林宣可是眼疾手快的。他可不能再讓石瀟瀟問出什麼讓人忌諱的問題了,不然等陸戰和魯璋抽出空來了。看到他們在夜黎的面前問東問西的,肯定會讓他們死的很難看。
石瀟瀟瞪大了眼楮憤怒的看著林宣,意思是︰你丫干嘛捂我的嘴,不讓我問也行啊,你得告訴我到底咋回事兒啊!你既不給我們說。也不讓我們問,你還有膽子捂我的嘴了?
石瀟瀟很生氣。眼楮里的怒火很盛,可惜林宣現在無暇顧及她的怒火,在制止了石瀟瀟的問題後,他一邊給另外兩個人使眼色,一邊對夜黎說︰「既然你沒事兒我們就走了,可不是我們見死不救啊!」
見北宮璃還想再說什麼,林宣騰出另外一只手來拉了她就往拖著走。不給她說話的余地。
夜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閉上了眼楮繼續躺在那里。但是他身上很明顯的散發出了一種頹敗的氣息,那是一種人傷心至極後,對人生毫無眷戀的情緒。
感受到這種情緒後,林宣的動作略微頓了一下。卻還是咬著牙走了。
葛青聿一直冷眼旁觀,雖然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但是他並不會拆穿林宣,也不會像北宮璃那麼好心,自然更不會像石瀟瀟那般對什麼都好奇,所以跟在林宣的後面也走了。
石瀟瀟恨恨地將林宣的手拉了下來,怒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現在可以說了吧?」
林宣順從得松開了手,卻並沒有說話,而是沉著臉,似乎在醞釀該如何措辭,又或者是在猶豫究竟應不應該說出來。
「他們是妖界的人吧。」遇事冷靜的人才最能抓住關鍵的地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可能。葛青聿一直都是冷靜冷漠的人,雖然偶爾也會有操舌和意氣用事的時候,但是多數情況下他還是會冷靜的分析現狀。
煉獄仙府究竟有多大石瀟瀟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會小。在黑土地上走了這麼久,還依然是那種深色的泥土,周圍不時能看到高大的樹木,樹葉在微風中嘩嘩作響,儼然一個微型世界。
林宣靠在旁邊的一棵樹上,深色晦暗不明。
幾個人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良久,他才緩緩道來︰「他們並不算是妖界的人,只不過他們在妖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似乎是剛出生,雖然心智開化,但是就算見過他們也不太記得了,還是後來從別人那里听來了。當時……」
原來無論陸戰還是魯璋,甚至是夜黎都不是妖界的人,陸戰是魔界陸家的人,魯璋是魔界魯家的人,而夜黎,則是幽冥界的人。這三人都是在六界封印一次較大的松動期時,也就是他們很小的時候,被派遣到妖界來的,目的是探听妖界的消息,並且混入妖界高層,為以後的事情做鋪墊的。
那時候妖界的人對他界的人沒有太深的防備,選賢舉能,只要有能力都會被任用。陸戰和魯璋雖然是他界的人,但是能力都不錯,潛力也很大,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委以重任了。
這兩個人一開始感情很好,畢竟都是來自魔界的,身上的擔子差不都,很有些心知肚明卻不言不語的意思。
只不過後來不知怎的,兩個人都迷戀上了一個人,還為那個人大打出手,以至于後來相互揭發,最後鬧得被驅逐至煉獄的地步。
而他們迷戀上的那個人,居然是當時那一任妖皇的義子,確切的說是義女,也就是夜黎。
夜黎是幽冥界一個很特殊的族群中的一員,全族不過千人,卻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特性,夜黎便是陰陽同體只身,最善媚術,幻術。
夜黎在無意間知道陸戰和魯璋的來歷後,就想要將他倆從妖界驅逐出去,這樣魔界就算是想要攻佔妖界,也不具備太大的威脅了。沒有人給遞消息,還能構成威脅嗎?
所以他使用各種手段引誘勾引,終于引得兩個人為了他大打出手,可是他自己的居心不良也被暴露了出來。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引得妖皇相當頭疼,一方面氣惱自己的手下這般不堪,一方面心痛自己的義子居然也在算計他,最後更是覺得自己統治妖界很失敗,一氣之下,就要將三個人全都驅逐到煉獄里面。
可是這三個人又不是完全臣服于妖皇的,怎麼可能听從?特別是陸戰和魯璋,這個時候就統一了戰線,一致對付妖皇。夜黎雖然沒有對妖皇出手,卻也沒有制止,在一邊袖手旁觀。
最後雖然妖皇還是將幾個人打敗並且扔到了煉獄,可是也給自己的身體埋下了隱疾。後來妖界內部還發生了動亂,心力交瘁下,飲恨辭世了。林宣當時雖然對這幾個人的事情沒多大的印象,卻對自己父親的逝世記憶深刻,所以對這三個人根本不會有好臉色。
訴說著往事的林宣身上有著不曾被人發現過的憂郁氣質,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年少的時候才最是心思敏感,亦悲亦哀的時候,往往一兩句不經意的話語就會被牢記在心里,然後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听完這些後,幾個人不由得就面面相覷,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一段過去,也難怪林宣會有之前那樣的反應了。
「我們幫你報仇吧!」石瀟瀟不想看著林宣繼續那般無助沮喪,也不想他就那段過去一直記在心里。治療傷痛的最好辦法的就是連根拔起,連同腐肉一起剜去,而不是遮遮掩掩的只顧著表面的風光。
北宮璃見石瀟瀟如此說,也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既然你跟他們有仇,那就去報仇啊,干嘛要躲著?」
林宣垂著眼眸,睫毛在掩臉下投下一片陰影,使得原本就俊俏的臉龐更加引人神往,他嘴唇微動,說出的話語卻猶如暗夜的鬼魅,飄忽不定︰「報仇嗎?為什麼要報仇?夜黎曾經救過我,她唯一的請求就是不要傷害那兩人的性命,我又待如何?」
「等等,夜黎什麼時候又救過你?我怎麼越听越糊涂了?」石瀟瀟雖然覺得這時候的林宣美得讓人心悸,卻不能讓她忽略那輕的近乎呢喃的話語中,隱藏的另一樁密事,不過她也不是那種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咱們趕路要緊,既然你不想節外生枝,我們也不會不尊重你的意見的。」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葛青聿淡漠的話語一下子就將石瀟瀟的美好願望給打破了︰「恐怕現在就是想躲開也躲不開了。」
不遠處,陸戰和魯璋一左一右的架著夜黎向著這個方向而來,就算是共同攙扶著夜黎,兩個人不再拳腳相向,卻還是不住口的互相謾罵,毫不吝嗇自己的口水。
林宣抬起頭看到那三個人往這邊而來,眼神有些迷茫,輕聲道︰「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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