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敲碎狗牙
有錢就是爺,沒錢就是孫子。
話糙理不糙。
拿酒瓶子砸人的闊少叫黃興,但是真正的金主是後面的那個打圓場的白西裝少爺,張振。狐朋對狗友,一語中的。
張振對身邊的這些所謂朋友,看不上,他覺得他們太糙,暴發戶的氣息太濃厚,盡管他本身也是一個暴發戶,但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有著理想主義氣質的優質暴發戶。他感謝自己的老媽能夠在有生之年改嫁給了山西的一位煤老板,盡管不是親生的種,但是這個後爹倒是也大方,不僅在他錢包里塞滿了各種銀行卡,而且給了他一份不小的產業,有時候,張振做夢都會樂醒,自己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才能在這一世踫到個這麼好爹。
懷州城的房地產並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隨隨便便流動資金幾個億的產業,張振也不傻,從去年初來到這里,就迅速結交了一批酒桌上的朋友,都是房地長行業的公子哥們,腦子沒多少,但是好在這個圈子里不會被排除在外了。張振的口味沒有那麼俗,這也是他看上這個學生妹妹的原因,清秀可人,那份氣質足以把那些濃妝艷抹的招牌雞甩出八十條大街。只可惜,被身邊的幾個人給弄壞了味道。
張振有自己的頭腦,男人嘛,不就是褲襠里的那兩個蛋蛋,可是他不想做一個被荷爾蒙驅使的發情畜生,他要做一個讓清純女人變成蕩婦的床上大爺。
「兄弟,你也別覺著多委屈,哥們兒就是到這里來找樂子的,這位姑娘,我看上了,你真要是出手,你管不起,即使你管的了現在,十分鐘後我也會讓你從這橫著出去。」張振看了看葉天身後的那二十幾個彪悍的保安,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頓時,他身後站起來十幾票人。
頓時,酒吧的氣氛開始變了,兩伙子人對峙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周圍喝酒的客人,有膽子小的,匆匆忙忙走出了酒吧,膽子大的,站在外圍或者跑到二樓趴著欄桿繼續看。
這應該算是今天晚上最大的**了,兩伙人的對峙,無可睥睨的氣勢,除了還在繼續閃爍的燈光,現場變的極其安靜。
張振看了看周圍,他很滿意現在的氛圍,事實上,他要的就是現在這場景,一種可以征服那個學生妹的英雄形象,張振清楚的很,這種女生清高的不得了,不使點兒法子,光靠錢是不行的。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兩伙對峙中的人所吸引,而排在前頭的張振和葉天自然也就是焦點,很明顯,相比較之下,張振才是那個志得意滿的大英雄。
抹了一把糊住眼楮的紅色粘稠液體,葉天看著眼前這個白色西裝的男人笑了笑,很慘白的笑容,紅色簾幕下白森森的牙齒像是惡魔一般。
「笑你媽了個逼……」話音未落,黃興剛剛舉起的酒瓶卻在自己的頭頂上爆裂開來。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張振也沒有反應過來,怎麼黃興會拿酒瓶砸自己的腦袋呢?
「 嚓!」一聲,毛骨悚然,這一聲,在這安靜的大廳里,很是清脆,繼而,順著那響聲看去……張振看到了,黃興也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黃興那只拿著半截酒瓶子的手腕硬生生被人折斷,露出滴著血的骨頭茬子,而那個掰斷手腕的人還在那里左右擰著那只手掌,如玩具一般。
「啊!!!」嚎啕大叫,鬼哭狼嚎。
兩個黑色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現在葉天面前,一把犀利的白光閃過,葉天收手。
是三稜軍刺。
「給我打……打……打死他……他……」越說越無力,到最後,似是整個人都沒氣息了一般,黃興躺在張振的身上,一只手扶著那只斷腕的胳膊,逐漸癱軟了下去。張振急忙叫身後兩個小弟給送去了醫院。
「過分了吧?」左右各一個,龐大的身軀結結實實擋在了葉天的前面。
黑西裝,黑皮鞋,戴著黑色墨鏡,強壯的身板,厚實的體格,剛毅如刀削的臉龐,著實給人一股巨大的壓力。
軍人,這就是那兩個特種兵。
「大晚上戴墨鏡,不怕走路撞樹上!」葉天身高不算矮,將近一米八,但是跟這兩個人說話還要稍微抬著頭。
「走路看道說話看人,年輕人,下次出手要記得手下留情。」一副教訓的口吻,很顯然,他們沒有把眼前這個裝大尾巴鷹的毛頭小子放在眼里。
「滾蛋!別在這給當兵的丟人現眼了!」
兩人同時一愣,隨即沉下臉來,其中一人,身子側轉,腰盤一弓,一掌劈了過來,由下到上,全身蓄力,匯集到一掌打出。典型的少林格斗技法。
特種兵屬于實戰兵種,近身格斗的機會並不多,有槍誰還會用拳頭,因此,部隊中,特別是特種部隊,所謂的近身格斗沒有太多的花架子,上來就是一招制敵,而這些招法,有不少是從少林的散打技法中凝練出來的。葉天看到這一掌直接就是招呼在自己的脖頸上了,真要打住了,整個喉嚨都得被打爛,最起碼窒息死亡是沒跑的。
葉天左手閃電般擋在了半空上,兩人的小臂在半空中擊打在了一起。
這家伙什麼人,怎麼這麼大力量!黑衣人心里一驚,手臂卻是傳來陣陣麻木的感覺,對于自己的力量,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在部隊里,每天早上三百個俯臥撐,一百五十個引體向上是每個特戰隊員每天的開胃菜,也就是因為這個,他的胳膊上的肌肉發展的異常變態,徒手打斷碗口粗的木頭樁子都不在話下,普通人接他一掌,胳膊早就粉碎性骨折了,可是這個人怎麼一點兒事沒有。不好!
隨著葉天手腕一翻,黑衣人的手腕被死死地扣住了,心里大叫不好,發力想撤,不過卻為時已晚,葉天右手化掌,半空中劃過一道新月,掌刀落下之處,正是那黑衣人的手肘處。
「 嚓!」一聲,骨頭折斷的聲音。
又是骨頭折斷的聲音!
沒有方才的熱烈呼喊,這次的酒吧里安靜極了,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這根已經折成九十度的胳膊,除了部分的筋脈還有些相連,整個肘關節都已經被打的稀爛。
葉天看著這個咬牙沒有叫出聲的特種兵,冷然一笑,「到底是當過兵的,跟我玩兒硬骨頭是不?」
一陣涼風襲來,直撲面門,是拳風,是另一個人打出的拳頭。
這次沒有用手,閃電之間,葉天撒開那人的胳膊,腰盤一閃,右腳順勢一踢,鐵拳對上腳心,「咚!」一聲悶響過後,「蹭蹭蹭」,葉天退後三步,猛地一跺腳,一記千斤墜穩住了身體,那黑衣人一步未撤,嘴角卻是多了一絲血絲,隨即單膝著地,看著地板不再說話。
「退幾步,不丟人,何必為難自己呢。」
兩個曾經在城東區單挑十四個惡漢的特種兵,十分鐘的時間,敗在一個小小的保安經理手中。
狗牙被敲碎了。
「上,在這里找茬子,不想活了!」
牆頭草,一吹就倒。
猛然間,王強打頭,二十多號子保安拿著木棍、桌子椅子等家伙就沖了過去,瞬間,驚叫聲,玻璃碎裂聲,打罵聲,還有那二樓的叫好助威聲,混成一片,好不熱鬧,酒吧里的dj看著這場景,生怕不夠熱鬧似的,打開了音響,放著最暴力的音樂,滾動的躁動因子活躍著神經末梢最深處的那個細胞。不停搖擺的燈光下,活月兌月兌一副人間地獄的模樣。
葉天站在後面,正在拿衛生紙擦拭臉上的污物,衛生紙是那個穿白t恤的學生妹遞過來,正在忽閃著一雙大眼楮好奇地看著他,葉天忽然覺得她有些眼熟,細一想,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只是淡淡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擦了擦袖子上的紅酒,這身西服還是從自己工資里扣的錢呢,弄壞了,扣掉的工資可是不退的。
大頭被敲掉了,剩下的小嘍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打到最後,卻是不見了那個張振的身影。
生意還得做,打架是人們助興最好的調料,收拾戰場不是葉天的活,看著滿地的狼藉,葉天揉了揉太陽穴,走出了門,他知道,這架是打了,但是更頭疼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剛從酒吧里面走出來,迎面吹來一陣涼風,葉天舒了一口氣,走到馬路旁邊,左右看了看,蹲在了馬路牙子上。
從兜里模出一根煙,還是以前在「水上人間」的時候順的,煙嘴上有圍著一道金線,叼在嘴里,再模兜里,無論如何也模不到那打火機,估計是剛才打架的時候弄掉了吧,正想著要把煙裝回煙盒里,一聲脆響,一束紫色的火苗出現在眼前。
是那個穿白t恤的姑娘。
「謝謝啊。」葉天伸著腦袋湊了過去,點著了煙,「你一個學生,怎麼跑這來了?」
葉天點著了煙就再沒有看她,低著頭看著腳下,時不時撥拉撥拉地上的土塊,扔到下水道里面去。
「你很特別。」半天,這個眨巴著大眼楮的好看姑娘說了這四個字。
葉天呵呵笑了兩聲,抬頭看了看前方,又低下了頭,「不就是打個架嗎,能有什麼特別的,你是不是想說我特別傻或者特別狠之類的啊?或者,特別帥也行啊。」
這是玩笑話。那小姑娘听了也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反正,我就是覺得你很特別。」
「拉倒吧,」葉天又吸了一口嘴里的煙,吐了吐嘴里的煙葉沫子,說道,「我還特別呢,過了今天,最遲明天,就得有一大幫子人找上門來,人家是大少爺貴公子,我就是一個會點兒三腳貓功夫的小保安,除了這一百來斤的肉架子,什麼都沒有,剛剛打了人家,不被人砍死就不錯了,所以,應該是特別慘才對。」
白t恤姑娘看著這個人,心里充滿了好奇,他不明白這個留著平頭的瘦削青年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具體是什麼人,她說不上來,但是她覺得他做的沒錯,既然沒有做錯事,就不應該受到懲罰。
「葉天,你放心,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會找你麻煩。」
十分篤定的語氣。
沒有人能夠看的見低頭的葉天什麼表情,他的嘴角浮上那抹特有的標志性的笑容。
那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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