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清水煮野雞
打架的一連串反應將很快發作,長則一天,短則兩三個小時,在這極其短暫的時間之內,葉天必須處理好一切該處理的事情,不然,麻煩就會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把你壓死。
抽完那根煙,葉天的情緒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身邊的那個叫古雪的小姑娘一邊跟他聊著天,一邊抱怨著這里的蚊子真多。不久,王強帶著一干人等從酒吧走出來了。
「天哥,收拾好了,張振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語氣恭敬,連同他身後的那十幾個人,一起恭敬地站在那里。
葉天蹲在馬路牙子上,吐掉嘴里那根已經燒到最後的煙**,站起身來,死命地在那尚有紅點的煙**上踩了踩,直到踩的稀巴爛,然後走到王強面前。
一腳,毫無征兆,結結實實地踢在了王強的肚子上,份量不錯,拿捏的恰到好處,王強臉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撐著地面,蜷縮著身子,像是一只烤紅的大蝦。
古雪吃驚地看著這個平頭的年輕人,他怎麼下的去手,這可是幫著他打架的兄弟啊!同古雪不同,那十幾個跟出來的保安看到這副情景,不論是處于真心還是做做樣子,所有的人都不禁往前沖了幾步,看樣子是要沖上來了。不管怎麼樣,即使葉天剛才表現的再厲害,說到底,他畢竟是個才來了沒幾天的外人,沒人會真正幫他。
王強痛苦地咬著牙,扭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葉天走過去,一把抓住了他頭發,王強不得不臉色痛苦地看著這個面色有些猙獰的人。
「小子,想陰我?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的把戲玩兒的不錯啊,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我記住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放心,別以為我就原諒你了,我葉天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最愛干的事情就是拆人的骨頭。你這兩條胳膊,今天就權當給你一個面子,給你留著,下次要是再給我來這套,除非一次性地把我弄死拉倒,不然,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忍者鑽心的疼痛,王強說道,「天哥,我知道錯了,這次是兄弟我不上道,瞎了狗眼了。再給兄弟一次機會吧。」
「你知不知道錯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心里若是不服,盡可以來找我麻煩,下套使絆子那套就免了,我不相信你肩膀上頂的這顆腦袋能比我的好使。說句不好听的話,我在跟人玩兒心眼子的時候,你褲襠里的那玩意兒毛都沒長出來呢。」
「天哥,我服,心服!」似是表決心一般,王強這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葉天松開他的頭發,從兜里模出一根煙,卻是沒有打火機,臉色有些尷尬,古雪很合事宜地上前點火,惹得眾人心里暗驚——這麼快就搞上手了!
「你也別跟我整這套,你服不服干我蛋事!以後這片場子,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有我在的地方,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喝湯,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會還你一丈,你在背後陰我一刀,我也不介意把你剁碎了喂狗,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得了便宜賣乖,吃了悶虧發狠,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回事。好了,話我已經說清楚了,趕緊滾蛋,以後這些小事就不要叫我了,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王強點頭,拍了拍身上的土,回頭一看,發現所有人看葉天的眼神都有了幾分崇拜的色彩。
「謝謝啊。」葉天晃了晃手里煙,是對古雪說的。
「真不像。」像是感慨,古雪砸吧著嘴說道。
「我臉上有花啊。」葉天笑著說道,這姑娘也不知道怎麼了,老是盯著自己看。
「你真不像是一個混黑社會的,開口閉口說‘謝謝’,如果華夏所有的人都像你這樣,和諧社會早就建成了。」
「怎麼著,你還想頒一個‘五好市民獎章’給我?拉倒吧,混子就是混子,你砍我我砍你,就是這麼回事,你怎麼就能保證我不是裝出來的呢?」葉天抽煙的表情很怪,拇指跟食指夾煙的動作,更是**絲樣兒十足。
古雪噗嗤一聲樂了,「你可真逗,別人都是往好的地方說自己,你可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壞人似的。」
葉天也笑了笑,來到懷州城這些日子,似乎只有現在才能暫時性地放開那些包袱,真正地開心一笑。
「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在把古雪送上出租車的時候,古雪搖下了車窗,探出頭來。
「怎麼了?」
「你腦袋上……為什麼沒有血,甚至連個傷口都沒有。」
葉天模了模剛剛被酒瓶子砸的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練過鐵頭功的。」
「臭貧!」古雪撇了撇嘴,「再見了。哎,你放心,我說道做到,你這酒吧肯定沒人再找麻煩的。」
不知是處于安慰還是敷衍,葉天笑著點點頭,「我信。」
出租車發動引擎,遠去了,直到看不見了那後車燈,葉天才轉身往回走,張開雙手搓了搓自己那張有些僵硬的臉龐,一步一步朝「夜色」酒吧走去,從這一晚開始,這間酒吧就烙上了葉天兩個字。
想著剛才的情景,葉天不禁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的口才也能這麼好,但同時他也納悶,怎麼在部隊的時候,自己的政治報告就老是不過關呢?苦笑著搖了搖頭,葉天走進了酒吧。
打架是酒吧的常事,所以被破壞的場地恢復起來也很快,葉天進來的時候,舞廳里的男男女女已經在盡情地扭動腰肢了。不時有人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留著平頭的小子,長的一般,但是臉上卻撕扯著一種塞外毒狼般的狂野,這種狂野不是圈養的都市人擁有的,只有在大漠長空里搏擊過的人才能擁有。
場子不大,但這是他的地盤。葉天像是領地頭狼一樣巡視著自己這片場地,他不想惹麻煩,但是如果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他不介意把它撕得粉碎。
「天哥,老板找你。」王強走了過來,說道。
「朱有志?」葉天對這個死胖子並沒有什麼好印象。
王強搖頭,耐心地跟他解釋道,「朱有志只是這里的經理而已,真正的大老板是另一個人,叫苟玄。天哥,這個人不簡單,做事老臉,狠辣,據說是殺過人的主兒,他說的話,只能信一半兒。而且,听說他還是個搞學問的,還是哪個大學的碩士。」
「在這個染缸泡著的,有哪個能是簡單的?」葉天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然後問道,「他在哪兒?」
王強指了指二樓的一個角落,有些昏暗,但是很安靜,「就是那兒,天哥,要不要我陪著你去?」
「多大點兒事。」
樓上樓下,不過一條盤旋樓梯的距離,上樓下樓的服務生不少,但是見了葉天都是先恭恭敬敬地叫聲「天哥」,有些大膽的女人,甚至會明目張膽地拋過來媚眼或是拉低胸前本來已經很低的那塊布。
見著大樹,所有的野花野草都想趁機往上爬。人也一樣。
苟,很少見的一個姓氏。
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葉天在這個不大的角落里看到是一個斯斯文文皮膚白淨的讀書人,看上去年紀大約有四十多歲,葉天很難想象,面前這個看上去更像是大學教書的人會是一個殺人犯。
「苟老……」葉天想說苟老板的,但是沒有說下去。
「很別扭是不是?沒辦法,誰讓我祖宗就是姓苟呢。叫我狗哥吧,難听是難听了點兒,不過好歹听著還爺們兒點兒。」很平易近人的語氣。
兩排沙發排列在一起,茶幾上是簡單的水果拼盤,零散地丟著一包煙,是中華。苟玄坐在那里,身旁是一個騷到骨子里的娘們兒,屬于那種讓人一看就像推倒在床上猛干十次的**。
清水煮野雞,絕配啊!
「坐吧,天哥。」苟玄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說道。
葉天笑了笑,「狗爺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小卒子,哪能讓您叫哥呢。」
爺,比哥高了幾輩。
苟玄沒有再說話,只是隔著中華煙朦朧的煙霧看著眼前這個留著平頭的年輕人,上下打量,包括他穿的衣服,皮鞋,打的領帶,褲腿上的褶皺,還有那縴細的手指,包括干淨的耳蝸,還有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指甲,打量完畢,苟玄不動聲色,仍然一口一口的品著嘴里的香煙,他抽的很慢,他在慢慢享受那高級煙絲化成煙霧從嘴巴開始一直到肺里的舒服。
葉天微笑著看這兩個人,苟玄身旁的那個騷女人一直在沖他拋著媚眼,不明顯,但是葉天能夠感受的到,他相信,這個叫苟玄的男人也能感受的到。
「好了,天哥,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以後場子里的事情還要多麻煩你了,哦,對了,你說的那些見不的光的生意就別做了,畢竟風險還是很大的。」在煙灰缸里掐滅了煙頭,苟玄起身,摟著身旁的女人下樓,葉天弓著身子,一直到這兩個人走出了酒吧門口才直起身子。
在二樓的另一個方位坐著的是朱有志,站在他身邊的則是王強。
此刻,王強眼楮里沒有一絲波動,不是震撼,是真的看不透,他心里想著這個家伙究竟是什麼來頭,怎麼給人的感覺如此詭異。
「你還記得馬超嗎?」
朱有志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王強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怎麼可能忘了。」
像是感慨,朱有志嘆道,「說不定,這家伙跟那個馬超是一樣的……不,他比那個馬超更狠。」
王強一愣,順著朱有志頗有些玩味的眼光看去,不禁笑了。
那個剃著平頭的男人,做賊一般,左右看了看,把桌子上苟玄留下的中華煙揣在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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