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我佛慈悲
「呵呵,我湊個熱鬧,一萬。」
所有人都在猜第一個開出價格的人會是誰,敢在這個尷尬關頭說話的人必定是能獨擋一面的大俠了,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喊出價格的人會是陳平瑞這個眾所周知的大太監。
唐國卿沒有說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倒是左正陽朝著陳平瑞的方向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了。
他瘋了嗎。這是葉天的第一個想法,陳平瑞是干什麼的,他雖然不了解,但是也可以猜出一二,不然張斜陽那種殺氣騰騰的人跟在他的身邊,難道真的只是擺設。
所有的人都有跟葉天一樣的想法,這個陳平瑞在外面囂張也就算了,可這是官家的地方,要斗也是人家左正陽和唐國卿斗,你在這摻合什麼,嫌命短也不是這麼個玩兒法,誰都忌諱惹火上身,也懶得攪合進和官府的閑事里,遂對這副局面不少人都是面上無顏色,心里卻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
「陳先生出價一萬元。」拍賣師終于找到了岔開話題的檔口,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幅出自談笑的畫會被人開了這麼低的一個價格,實在是不合常理。
「我出五萬。」
「十萬。」
「十五萬。」
很快,湊熱鬧的人開始出現了,這些人都明白,自己不過是塊墊腳石罷了,真正的大頭在後頭呢,墊腳石也是個好東西,就這麼幾塊,你不搶別人就搶了。很快,價格一路飄紅,直接到了五十萬的高價。
五十萬是左正陽出的,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一個市委書記,就只應該有這麼多錢。不用擔心,他老婆的畫作會有人買賬的。
「我出一百萬。」
一百萬,對于一些名家大作來說零頭都算不上,但是對于這樣一副拿來作秀的畫來說,的確是不低了。
談心一臉平靜,談家人的畫當然得有談家人收回,剛才的那一百萬就是談心叫的。左家,談家,一下子扯進來兩家,這下有熱鬧可看咯。
葉天不關心這個,反正自己的媳婦到手了,其他人再怎麼樣也無所謂,但是他再看這場上形勢的時候,卻看不到陳平瑞的影子了。
「素素,你看到陳平瑞了嗎?」
唐素搖搖頭,「可能是去廁所了吧。怎麼了?」
似是眩暈一般,葉天身體突然空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哦,沒什麼。」再看一眼張厚土,朝自己揮了揮手,指了指門的方向,示意自己出去,有話要說。葉天向下不經意地眨了兩下眼楮,隨後張厚土先走了出去。
「你有事,就先去吧,等一下,你安排人把我接過去就行。」
「我……住的地方很不好。」
「住賓館就成,房子以後再買,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肯定以後就是跟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葉天兩只手把唐素的一只手疊在中間,溫暖包裹住了她,「不要怕,一會兒我就回來。」
慈善拍賣還在繼續,各種勾心斗角的角逐還在進行,沒人會注意到兩個小人物的離場,也沒有興趣知道。
天河大酒店,十五層,男廁所里。
「怎麼回事?兩個人都不見了。」
「張斜陽是在听到一句話後離開的。」
「什麼話?」
「我們那桌上似乎坐著一個他的對頭,無意間說了句‘扒了林靜然的衣服,扔床上干出血為止’,過了一會兒,張斜陽悄無聲息地走了。雖然我不知道他走的具體原因,但是應該跟那句話有關。」
張厚土是軍隊中的精英兵王,葉天當然信得過他的判斷,但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靜然是誰?」
「不知道。」
「陳平瑞什麼時候走的?」
「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
電話?葉天撓著頭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終歸結底,自己還只是一個小保安,就像是那站在食物鏈最底層的草履蟲,什麼都不知道。
「葉天,這算不算是我們的失職?」張厚土有些臉紅,看來他早就想問這句話了,「你不是說,那個莫家的丫頭讓我們看著這個老家伙嗎?」
葉天擺擺手,「我瞎猜的,既然她把我們安排在那里肯定是有目的的,至少從目前來看,最有可疑的人就是他。我只是說的可疑,又沒有說一定就是他。放心,反正腿長我們身上,大不了跑了就是了。」
想到跑,葉天心里一陣悲涼,從回國之後就一直被人攆著走,真他女乃女乃的時運不濟啊!
洗了洗手,拍了拍臉頰,看著鏡子里的那個平頭,葉天齜牙咧嘴了半天,才送了口氣,「走吧,我媳婦兒還在里頭等我呢。」
張厚土似乎仍然擔心陳平瑞無緣無故走掉的事情,憨厚的表情里透出幾分擔憂,重新走到門口的時候,拉住了走在前面的葉天。
「嗯,怎麼了?」
「葉天,要不,給老爺子說一聲,實話跟你說,我還真沒听說過這個莫家,我怕……」
葉天皺著眉想了想,又擺了擺手,「不能再麻煩老爺子了。老張,你听我說,老胡都說過了,京津是我的福地,我在這里是龍行池淵,如魚得水。放心吧,肯定不會有事的。」
張厚土足足比葉天高出一個頭,但是在這個時候,那股安全感竟然完全是由矮一個頭的葉天身上發出來的。張厚土是如今華夏為數不多的真正打過仗的兵其中的尖刀兵,能讓他為之折服的人,只能是打過更多仗,手上染過更多血的人。
「嗯,明白了。」
「嘿嘿,放輕松,剛吃飽容易打嗝。」
緊張的氣氛往往總是會在葉天一句話或者一個字之後化為烏有,張厚土笑了笑,和葉天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沒事吧?」
輕輕在唐素的腿上拍了拍,葉天微笑著低頭說道,「放心,沒事。」
談笑的那幅畫已經被抬到了一百二十萬的價格,不出意外,這幅畫將會是今天晚上最貴重的一件拍賣品。
「談丫頭,你這副畫可真是不得了了,已經一百多萬了啊。」左正陽微笑著看著談笑,一臉的慈祥。
「還是沈阿姨的畫工精妙,不然,我的筆力也只是大家眼中的一抹笑談罷了。」
「這丫頭,越來越會說話了。」沈雪霈看著談笑微微笑了一下,聲音不濃不淡,普普通通的關切後輩的語氣。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火候差不多到了,雖然這里有不少的有錢人,但是這個時候,花錢的技巧就體現出來了,書記都發話了,價格差不多就行了,面子有了,錢就不重要了,而且對于黨風黨紀的要求必須嚴格,奢侈浪費的事情堅決杜絕,絕不姑息。
「一百二十萬一次,一百二十萬兩次,」拍賣師再仔細看了看台下的人,沒有人再說話,木槌落下,「一百二十萬三次!恭喜這位先生,沈夫人和談小姐的這副水泉山澗圖就歸您了,同時也感謝您為殘疾兒童奉獻出的力量和愛心。」
隨著一位大肚子的男人上台拿走那幅畫,台下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氣氛好不熱烈,沈雪霈看著那幅畫被拿了下去,幽幽一嘆,「一張宣紙,幾縷黑墨,不過幾塊錢的東西,放在這里就換成了一百二十萬,你說,是那幅畫賺了呢,還是他賺了呢?」
沈雪霈永遠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左正陽知道自己這個夫人喜歡听京劇,獨愛唐明皇那一出,京劇是個熬性子的興趣,靜不下心來就听不進去,沈雪霈唱了五年京劇,听了卻有五十年了,深水老潭的苦熬性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個人有個人的喜好,誰能說的清呢。」左正陽看著周圍鼓掌的人說道。
「什麼喜好,你還想糊弄我。弄這些樣式工程,我看還不如直接送點兒東西過去的好,這些錢一層一層發下去,不知道落到那些孩子身上還剩下幾個,興許一點兒也落不到。看這些菜,不過動了一兩口而已,即便是沒動,怕也是直接倒掉吧。」
「你要是不願意,我們打包回去。」
「嗯。正陽,這次的錢,你交代一下,該到什麼地方就讓它去什麼地方吧。」
左正陽苦笑著搖搖頭,「你呀你,總是對別人菩薩心腸,對我卻像閻羅王。你到底是不是我媳婦兒啊。」
「我佛慈悲,有善心總是好的。你就委屈一下吧。」
難得見沈雪霈一笑,左正陽的苦臉也變成了笑臉,點點頭,「那行,就听你的,誰讓我佛慈悲呢。小李。」
左正陽的秘書從旁邊走過來,俯子听左正陽在耳邊交代著什麼,秘書連連點頭,隨即轉身離開了現場。
「這次得讓你得罪不少人吧。」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沈雪霈眼楮里卻是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左正陽笑笑沒有說話,專心地看著繼續進行的拍賣,沈雪霈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個老頭子,這麼大年紀了,裝傻的功夫還是這麼幼稚。
慈善拍賣晚會正常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酒店已經給客人安排好了房間,當然是免費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沒有留下來,包括葉天和張厚土,還有唐素。
葉天拉著唐素的下手出了酒店的大門,張厚土跟在身後,唐國卿看著她坐上了葉天的奧迪車,什麼話都沒有說,在和眾人寒暄告別之後,坐上車消失在了黑夜當中。這個女兒,當真不要也罷!
風月湖邊那里是回不去的,自己還好說,但是有了唐素,總不能跟四個男人住在一起吧。
張厚土在前面開著車,後排坐著葉天和唐素,張厚土笑著問道,「弟妹,馬上就要回家了,有什麼感想沒有?」
雖然是女強人,可也畢竟是女的,踫到這種問題,唐素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幸虧車里沒有開燈,不然就要被人看見了。
「閉嘴,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油腔滑調了!」
葉天裝作「怒視」張厚土,心里卻直夸這孩子上道。
嘶!葉天倒吸了一口冷氣,扶在唐素腰上的手想趁機揩油,沒料到卻被她一眼給識破了,一個指甲印刻在了那里,生疼啊!
唐素秀氣的眉毛揚了起來,眼神里是遮不住的羞澀。
「葉天,後面那輛車是跟著我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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