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兩個聯系人
張斜陽把自己的手機交給葉天的時候說過,手里里面的聯系人都是信得過的,讓他放心。當葉天打開手機的時候才發現,里面的聯系人名單里就只有兩個號碼,這也就是說,這個張斜陽所謂的可以信賴的人,其實也就是兩個人而已。
「你這家伙,活該跑路!」
葉天氣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偌大的陳家,兩個人怎麼夠用,自己這邊,除了張厚土之外,其余兩個人,一個是有病在身的老人,一個是專門研究邪門歪道的江湖老油子,根本就指望不上,即便是調來了這兩個人,也只有三個人堪堪能用,而且這還是最好的打算,萬一那兩位爺是難伺候的主兒,說不定撂挑子就不干了呢。
生氣歸生氣,電話該打還是要打的。
電話撥通之後,葉天沒有說話,他在等著電話那邊說話,不過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跟他有一樣的想法,也是不急不躁地等著這邊先開口。僵持了大概有十秒鐘,電話那頭終于有人說話了。
「敵人還是朋友?」
葉天頓了頓,說道,「朋友。」
「你在哪里。我們過去找你。」
如此干脆的回答讓葉天始料未及,同時也大概明白了張斜陽說的可以信賴的人是什麼意思。
只有那些二話不說就能把命交在你手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能夠值得信賴的人。
葉天上午打的電話,中午就有人來了。
張大牛,許卿陽,兩個無論是代表含義還是簡單的字跡比劃都截然相反的名字,就這麼以離奇和戲劇性地方式出現在了葉天的面前。
「吃……吃了嗎?」籠罩在張大牛高大身軀的陰影里,葉天咽了咽口水,吃力地問道。
看到葉天身後跟出來的唐素,張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打擾你們吃午飯了啊,不好意思。」
看著他們身上蒙著厚厚的塵土,唐素有些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剛剛忙完地里的農活趕過來的。忙不迭地側身閃開,留出了空檔,「快,趕緊進來,還沒吃飯吧,趕緊進來坐下。葉天,趕緊招呼你朋友進來,我去把剩下的飯菜再熱熱,喝不喝酒……」
「不用了。」
正在熱情招待客人的女主人听到客人一聲冷淡的回應,臉上有些小尷尬,正在擺放碗筷的手也慢慢僵硬了下來。
「嘿嘿嘿,卿陽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這一身塵土,不合適。」張大牛在一旁打著圓場,理由雖然站不住腳,甚至勉強的很,但是勝在那副比張厚土還要厚實的笑容。
唐素笑了笑,生意場上,再奸詐油滑的人她也看見過,這種場面,簡直比家常便飯還要家常。「葉天,你先陪陪你朋友吧。」
葉天朝她感激地點點頭,關上了房門。按照他的想法,他其實是想把唐素送回到唐家的,即便不能回唐家,送到天河市或者就近在北平城里找一處房子住下也比在這荒郊野嶺的懷柔好上一些。現在是多事之秋,要不了幾天,這個圈子里的人哦就都會知道,陳家現在做主的人不是那個張斜陽,而是一個叫葉天的人,到了那個時候,唐素再想走的話就晚了。在這些人眼里,市委書記的女兒,還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到最後,還是唐素的一句話打消了葉天的所有念頭,「葉天,不在你的身邊,就算我在皇城里也像是一個沒有根的人。」
三個人走的不遠,大約五十米的路程,湖邊的一處小樹林,里面有健身器材,其實也就是幾個簡單的器械而已。葉天坐在一個蹺蹺板的一端,張大牛和許卿陽分別找地方坐下了。鐵塔般的張大牛坐在葉天的對面,瞬間把葉天抬了上去。
這家伙能趕得上張厚土了。
葉天看了看左右,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跳下來坐在仰臥起坐的器械上。
「他出了什麼事?」
不愧是朋友,連說話的語氣都這麼一致。如果不是那身灰塵遍布的衣服,許卿陽和那個白衣蝴蝶刀的影子幾乎就要重合了。
張大牛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你別跟他計較,他說話就這樣,冷冰冰的。」
葉天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大個子繼續說道,「我們兩個的命都是張斜陽救的,按照江湖規矩,我們這條命已經是他的了。既然他能讓你聯系上我們,那我們的命就是你的了。不要覺得奇怪,我們雖然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跑路的,但是最起碼的江湖道義我們還是知道的。你需要我們做什麼,盡管吩咐,能辦成,那最好。辦不成,我們也沒臉當白衣蝴蝶刀的朋友了。卿陽,你也不要問那麼多了,人家也是有難處的,剛才你也看到了,這位兄弟也是拖家帶口,估計也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依照張斜陽那人的性子,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吭一聲,估計這次是真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和事。」
許卿陽木然地坐在那里,沒說說話也沒有表情,呆呆地看著葉天看了半晌,然後才開口說道,「除了張斜陽,我這條命誰都不給。」
葉天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遞了過去,「抽一根?」
「謝謝。我不抽煙。」
再問張大牛,也是朝葉天擺了擺手,「我受不了這味道,算了。」
見兩個人都不抽,葉天也把嘴里的那顆煙塞了回去。
「我這人沒什麼值得說的,就算是張斜陽,我們也只是泛泛之交,過了過手,之後他就把手機給了我,說今後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盡管找你們就是了。如果還有緩和余地或者其他途徑的話,說實話,我是肯定不會找你們的。有人跟我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但是我做不到。因為她是boss級別的人物,走錯一步或幾步,大不了毀了重新來過,我不行,我就是一個有目的然後處心積慮去實現的小人物,跟我對抗的有很多人,甚至是一個龐大的機構,我不能錯,一步也不行,任何有風險的事情,我必須斟酌再三,因為我沒有犯錯之後重新來過的資本,而我現在能做的,除了一點兒一點兒小心翼翼地布局之外,沒有任何指望。毫不懷疑地用人方法,不適合我,我也不會用。」
許卿陽和張大牛看著這個蹲在地上悶頭叼著煙的男人,心里的那絲顧慮少了一些,但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這個人很簡單,擺平眼前的事,然後鋪墊以後的事,目的性很強,換句話說,鑽營心很重,也就是常說的心機。二位的命都是自己的,誰都拿不走,我更沒有資格,這個攤子是張斜陽交給我的,這里有他主子留下來的東西,他做了他做的,剩下的事情,也需要有人去打理干淨。」
風雨湖邊靜悄悄的,沒人打擾這三個男人,只有時不時從林間穿過的清風會窺探這里的一二。
許卿陽看了看張大牛,後者只是聳了聳肩,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你不把張斜陽扯出來,我是肯定會走的。但既然我欠他的,那我就在這里還給他。大牛,你呢?」
「咱倆什麼時候分開過。」
成了。
按照鄭欣茹的吩咐,盧楠把話帶給了董成,而董成的回答也相當瀟灑,能跟瑞公公的正房妻子談話,三生榮幸,地點就定在風月別墅就可以了。
兩個人是下午來的,鄭欣茹接到了盧楠的消息,遂就在家里等著他們。葉天和許卿陽在下午一點左右的時候趕到,剛巧是鄭欣茹吃過了午飯,正在和佣人一起收拾桌子。
「你來的可真不巧。」鄭欣茹把手里的盤子交給佣人,洗了洗手,走到了客廳里。
葉天笑笑,「沒事,我們也剛吃過不久。鄭姐,這是許卿陽,我的朋友。」
鄭欣茹端坐在沙發上,微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道,「坐。」
許卿陽換了一身衣服,是唐素給葉天買好的黑色西服,這樣一打扮,整個人瞬間英姿勃發,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孤冷氣息太過嚴重,稍微包裝一下,就是少男少女心中的優質偶像。
許卿陽木然地站在一旁,沒有坐下來,「我習慣站著」。
葉天悻悻然,偷瞄了一眼鄭欣茹,發現她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表情,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許卿陽,好名字。‘卿’是臣,‘陽’是主,進退皆可,做人亦應當如此。」
一陣無聲。
葉天心里暗暗搖頭,這個家伙連人家夸他都不做聲,就不知道謙虛一下嗎,哪怕說個謝謝也好啊。
看到他的反應,鄭欣茹並沒有多少反感,有實力的人應該有一些自己的脾氣,這是應該的。
同葉天不一樣,許卿陽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這將近三十年的時間里,如果不是因為張斜陽救過自己的命,他大可以游蕩江湖盡情放縱,但是他不能,只因為他要還這份情,換做醫學術語,這或許就是強迫癥的表現吧。他留下來,不是為了葉天,更不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為的是張斜陽,那個早已經跑路的人。
三個人坐了沒一會兒,盧楠和董成也來了。
典型的奸商。
董成是個大胖子,腦袋上留著大背頭,頭發整齊地梳到了腦袋後面,不知道噴了多少發膠,油光 亮,簡直亮瞎人的眼楮。
「鄭老板,久仰久仰。」一進門,董成就迫不及待地走過來跟鄭欣茹握手,後者無奈起身,做了做樣子。
「這位是……」跟主人握完手,董成看到坐在一旁的葉天,笑著問道。
「你好,我……」
「他是葉天,平瑞的事情,你跟他說就好了。」
董成心里的算盤迅速打響。
我草,狗日的張斜陽跑了,陳家就拎出來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破爛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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