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不溫不火的手段
真的是太不起眼了,都什麼年代了,剃個平頭玩兒彪悍啊,你以為你是東北的喬四還是上海灘的杜月笙,走出去不被人砍了才怪。
心里雖然這樣想,但面上還是笑意盈盈的,「久仰久仰,在下董成,以後還要請葉先生多多關照了。」
「董哥是前輩,生意上的事情還是要您多指點才是。」
兩個人心里各懷鬼胎,誰知道往後見了面會不會魚死網破。
「好了,都坐吧。小楠,你也坐。」
鄭欣茹一邊說著,一邊對旁邊的佣人吩咐道,「把剛才做的點心拿出來吧。」
原來是在做點心,怪不得。想到剛進門的時候看到鄭欣茹在忙,葉天還以為她在吃午飯。
佣人是個跟鄭欣茹年紀相仿的女人,樸素干淨,做事細心,這一點從她給每個人面前都擺放一張餐巾紙就可以看出來,連站在一旁的許卿陽都有。
「成子,听說你老家是江蘇的,嘗嘗我做的桂花糕怎麼樣。這位小哥,也來嘗嘗。」
站在董成身後的那個黑西服年輕人巋然不動,黑色墨鏡下是一雙狂傲的眼楮。
董成笑呵呵地拿起一塊桂花糕,「他就一個跟班,不用管他了。」
「呵呵呵,來,葉天,卿陽,都嘗嘗。」
毫無例外的,許卿陽正眼都沒瞧上一眼,木頭似的杵在那里,一動不動。這個人生來就不懂得什麼叫客氣,況且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很精致的小點心,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葉天很難相信這些比美食店味道都不差的點心會出自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闊太太之手。
「現在不是開桂花的季節,這些桂花粉也是從超市里買來的,所以味道方面自然是比不上傳統的原汁原味的桂花糕,江蘇萊陽的桂花糕是一大特產,自然是不能比的。成子,味道怎麼樣?」
鄭欣茹說話慢聲細語,如清泉溪流,涓涓而出,即便是這桂花糕再不堪入口,听到她這聲音,也讓人不忍責難。
董成吃完了一塊,似乎意猶未盡,舌忝了舌忝手指頭,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鄭老板說話謙虛了,我老家是江蘇的不假,但是我打小是在這皇城根下長大的,這桂花糕的味道也只是從我女乃女乃說起過,要我說,您做的這糕點手藝,嘖嘖,當真是屬這個的。」董成伸出一個大拇指比劃道,同時還不忘抹抹嘴上的油。
商人的嘴,好听也難听,有時候拐著彎罵你,臉上還是比見了親爹親娘都要高興的表情,鄭欣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也不是二十幾歲剛出校門的女學生,她見過的人中有成百上千個像董成這樣的,這一套開場白,她看的都膩了。
「成子,這次叫你來,就是想麻煩你幫個忙。」
葉天看到董成的眼楮瞬間微微眯了一下,低頭那紙巾的時候,整張臉都朝著下面,這是短暫的逃避心里,雖然馬上又換上了一副笑臉,但是這一切動作都已經被人看在了眼里。
「哈哈哈,鄭老板客氣了,咱們之間本來就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合作合作,本來就是互相幫助的嘛。」
董成看了看左右,葉天微笑地看著他,自然是看不上這個愣頭青的小子,遂又轉向了鄭欣茹,「鄭老板,不知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呢。只要是我董成能夠幫的上的,我一定出把力。瑞公公在的時候,也幫過我不少忙,現在他走了,我自然是要多多照顧的。」
「呵呵,有勞了。」
「哎,咱這關系,那都是這麼些年來實打實經營下來的,你這麼說話可就真的見外了。我不是那張斜陽,捅了簍子就跑路,什麼人啊那是!」
一句話,眾人之間的氣氛突然間就發生了變化,這變化來源于許卿陽,只有葉天才能明白張斜陽對他意味著什麼。董成沒看到許卿陽,只以為那陣不舒服的感覺是從葉天身上發出來的。
察覺到不對,董成干脆直奔話題了,反正今天來這里也是來佔便宜的。
「鄭老板,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問過盧小姐了,她也說不清楚,還是您直接告訴我吧。」
盧楠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發現鄭欣茹並沒有注意自己才放下心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任何的小動作都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
「成子,我听說,你最近跟天恆實業走的比較近?」
「啊,那個,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做生意嘛,這些必要的交流合作都是免不了的。」
「那你現在生意做的挺大的,北平城都進來了。」
「生意人就講究一個賺錢嘛,既然有的賺,肯定誰都不會白白把這個機會扔掉的。怎麼,鄭老板對這些生意有興趣?」
鄭欣茹笑著揮了揮手,「我對你們的那些生意可沒興趣,既然你問到了,那我就開門見上了。我就是想麻煩你跟那劉家人說一說,我們之間的事情該是一個怎麼樣的解決辦法。」
終于說出心里話了。董成盼望著張欣茹,不,最好是剩下的那兩個陳家娘們兒過來求自己,這個鄭欣茹到底是有些老了,他可不喜歡老女人。
理了理思緒,董成的面色開始變的有些滑條了,「這個嘛,鄭老板,您也清楚,陳劉兩家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說到底,終究也不過就是錢的事情,說破大天也就是誰掙得多誰掙得少的問題。可是到了現在,這就是人命的事情了。您還別嫌我說的不好听,這事處理不好,陳家在天河沒有活路,無論是明面上的生意還是暗地里見不得光的買賣,都得死!」
說到死的時候,盧楠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陳平瑞就這麼心髒猝死了,誰知道下一個心髒猝死的人是誰,鬧不好,很有可能就會是自己了。不行,陳家的這麼多財產,即使自己能拿到的不多,但是也有自己一份,這個鄭欣茹自己一只手把陳家拿了下來,肯定是想獨吞陳家的財產了。
場中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唯獨盧楠的心思全都撲在了錢上面。
看到鄭欣茹沒有說話,董成那點兒小心思全部暴露了出來,說話也越來越沒有分寸,從口袋掏出一只特供小熊貓,打火,點著,mei美地吸了一口,「鄭老板,俗話說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說別的,這次您把我叫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還真不敢來,這可是瑞公公的家,當初那個把我腦袋踩在馬桶里的男人的家,我怎麼敢來!可是後來,劉家人跟我說了,沒別的意思,只要您跟劉家低頭認錯,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成子,這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啊。」鄭欣茹不慌不忙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說道,姿勢優雅,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的成分。
「鄭老板,您也別嚇唬我,我知道您也是一方豪杰,擺到明面上,不必瑞公公的名聲差多少。但是今天的情況……」
「都說狗仗人勢,你這條狗,不知道是仗了誰的勢敢在這里撒野,討屎吃嗎?」
葉天接過話茬,看著董成說道。盧楠臉色一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這可是董成,拿死人肉喂狗的董成!
相比較盧楠,鄭欣茹則要好上許多,仍然坐在那里,看著這兩個人該如何繼續下去。
「好好好,有膽量。小弟弟,出來混的,可不只是靠一張嘴巴那麼簡單,放狠話誰都會,可是放過狠話的人,活下來的,還真沒有幾個。」
「我想試試。」
「好,我欣賞你。」
董成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由于體型的原因,並沒有想象中的威武,他朝後面勾小拇指的動作更加顯露其卑鄙。隨著他勾手的小動作,站在他身後的那個戴墨鏡的精悍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一股肅殺的氣息瞬間席卷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鄭欣茹才有些緊張,這個傳聞曾經當過中南海保鏢的人也只有張斜陽能夠對付,真要是踫上了他,只怕這虧是吃定了。鄭欣茹有些後悔任憑葉天在這里隨意插話了,到底還是年輕,血氣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迎著那墨鏡男子,許卿陽也上前一步,他的這一步並沒有停下來,邁出了第一部就走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一直走到了那人的對面,然後一拳揮出,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對面揮出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肩上。
兩拳的份量,瞬間見分曉。董成臉色慘白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保鏢被一拳打出了將近五米,若不是背後有牆壁擋著,估計還得飛更遠。從牆壁上滑下來的保鏢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面上的墨鏡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兩只充血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 嚓!」許卿陽看似隨意的一腳,卻硬生生地把那保鏢的手腕給踩碎了,然後又散步似的悠閑地走到另一邊,「 嚓!」一聲,同樣地把另一只手腕也踩碎了。不愧是硬漢,自始至終,那保鏢一聲不吭。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我廢的就是你的雙腿。」
冷冰冰地拋下這句話後,許卿陽拎起那人的後脖領子,隨手一丟,那人的軀體如垃圾一般被丟出了客廳的大門,落在了院子里,地上鋪的石板碎成了蜘蛛網。
不溫不火,宛如煲湯。
鋪平了衣服,許卿陽重新站在了葉天的身後,仍然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就是這樣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硬生生把董成逼了出去,氣急敗壞的他愣是沒敢再說一句話,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幾次,終于還是走出了陳家的大門。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同樣都是一拳,怎麼人家就沒事,自己的手下就成了一條死狗。怎麼會這樣的!怎麼可以這樣!!!還有那個叫葉天的家伙,到底懂不懂事,怎麼就任由自己的手下這麼沒規矩,難道就不知道低調才是牛逼的道理嗎?就不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後相見嗎?他到底是個傻子還是個愣子啊!
鄭欣茹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但是她看向葉天的眼神多了幾分信任,手腕強硬興許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如果連強硬的資本都沒有,那就什麼都沒了。有了葉天,他就多了一份談話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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