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教所的清晨,是被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劃破的——
又出事了!
經過佔色兩天的治療,本來情緒已經逐漸好轉的李小晨,突然瘋了。
當然,「瘋了」這個詞兒,是學生們私下底說的。
如果他不是瘋了,又怎麼會那樣做呢?
這事兒,說來也奇怪,少教所因為鬧耗子,有個管教逮了只貓來養。前些日子那只貓生了一窩貓嵬子。毛絨絨的小家伙兒喵喵著,特別會討人喜歡,小孩子們都喜歡得不行,沒事兒就會抱來逗弄逗弄。李小晨也是一樣。
可今兒早上,最先起床的一句同學,卻在男生宿舍洗漱的水槽子里發現了一只小貓嵬兒的尸體。它被人給活生生地撕扯得月兌了皮,身上咬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樣子猙獰、血腥,又恐怖。而旁邊不遠處,抱著頭蹲在那里的李小晨,縮成了一團,一直在瑟瑟發抖。
等他抬起頭時,目光赤紅,一張嘴上,全是貓血和貓毛。
天吶!
那只可憐的小貓嵬子,竟然是他給活生生咬死的。
佔色早上剛到少教所,就听說了這件事兒。
心里‘咯 ’一下,她也嚇了一大跳。
她記得昨天下班臨走之前還去看過李小晨,他臉色很正常,雖然樣子還有點兒神叨,可明顯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為什麼就經過了一晚上,他身上竟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難不成,他又見鬼了?
走到心理診療室的時候,推開緊閉的房門,佔色心里有些發沉。
李小晨已經被管教帶過來,在里面等著她了。
見到她進來,管教給她交代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就離開了。
佔色沒有急著問,先李小晨倒了一杯水,才慢吞吞地坐在了他的面前,默默地觀察起了他來。
李小晨個頭不大,人有點偏瘦。現在蜷縮在椅子里的樣子,看上去就更是憔悴得不成樣子。不得不說,人的精神打擊對人的外貌影響力是巨大的,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他就像經歷了一場生死輪回般,目光煥散無光,像一個沒神的行尸走肉。
率先打破寂靜的,正是李小晨。
「佔老師……你幫幫我吧,我該怎麼辦?」
佔色抿著唇,盯著他,眉頭蹙成一團。在她的印象里,李小晨不算一個听話的好學生,平時性子就毛躁,愛惹事兒。活潑好動,每次打架生事總有他,在課堂上四處亂竄、高聲喧嘩、調戲女同學也有他。可就這樣的一個學生,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清了清嗓子,她盡量讓語氣平和。
「李小晨,你給老師說說,你為什麼要殺死小貓?」
李小晨肩膀一抖,木訥訥地看著她。
「不,佔老師,他不是小貓,他是段明……他要殺我……我自衛……」
一句話,李小晨說得雙目圓瞪,氣喘吁吁,仿佛又重新經歷了當時的場景一樣。
在他尖利的語氣里,佔色汗毛豎了一下。
一個正常人在受到外在威脅的情況之下,本身就具有攻擊性和破壞力。李小晨的情況,明顯像是遭遇了某種極大的心理壓力,導致感知、思維、情感、意志行為等多方面出現障礙,並激發了他潛在的攻擊性。可是,如果他殺害小貓的動機,是把小貓當成了段明,這可不可以解釋上次他的「見鬼事件」,也一樣屬于他個人的幻覺?
被害妄想癥,絕對偏執型精神分裂癥狀!
看上去,應該就是這樣了。
可佔色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透著某一種古怪。
盯著李小晨不太清醒的臉,她測試性問了一句。
「李小晨,有一個比你還小的女孩子,她微笑著向你走過來。一手拿著水果刀,一手拿著隻果,你覺得他是準備干什麼?」
李小晨臉色一變,脖子縮了縮,嚇得直搖頭。
「她要殺我!她一定是要殺我……就像段明一樣……要殺我……」
佔色輕輕敲擊著桌子,讓它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來,並且提醒他。
「李小晨,段明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再出現的。」
「死了?對,對,他已經死了……可是……我為什麼還是會看見他呢?」
「那是你沒有休息好,出現了幻覺!」
「幻覺?我該怎麼辦?佔老師,我一閉上眼楮,就覺得段明在喊我,他說要拉我去墊背……」
佔色面色凝重,看著李小晨一雙驚懼的眼楮,她陷入了奇怪的漩渦。那天「見鬼」的時候,他還只是害怕與驚厥,精神上沒有任何問題,經過她兩天來的調節,昨兒明明就已經好轉了,下午還正常上了課,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出現了這樣的狀態?
想了想,她吁了一口氣,柔聲問。
「李小晨,你昨天見過什麼特別的人嗎?」
李小晨搖了搖頭,「我就見到了你。你最特別……」
「……」
不等佔色回答,李小晨又陷入了自言自語中。
「佔老師……段明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他是陳勝殺的。」佔色肯定地望著他的眼楮,「與你無關,你不要有壓力。」
「嗚嗚……」小聲兒嗚咽一下,李小晨眼圈更紅了,「我知道不是我殺的……可是,我的腦子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說……段明他就是我殺的……我擺月兌不了這個心病。那聲音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在我的耳邊喊……」
「李小晨,你願意相信我嗎?」佔色頓了頓,微笑著又告訴他,「有一種東西叫做心魔。你是段明的朋友,你一直對他死前,你開的那句玩笑耿耿于懷。你覺得太有巧合性了,所以產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幻覺。實事上,你的想法都不存在,你現在閉上眼楮,按我說的想一想,對抗你的心魔,堅強一點,嗯?」
「好……好……我閉上眼楮……不存在……不存在……」
李小晨嘴里吶吶著,全身放松地躺到心理診療室的椅子上,一直念念有詞兒。
佔色語氣平靜,對他進行著心里疏導,「你來了少教所里,管教,老師和同學們都很關心你,沒有人要害你,你與段明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他不會計較你開的那句玩意的……」
「都很關心我……段明……段明……」
李小晨無意識地念叨著,身體突然又篩糠般地抖了起來,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從面頰上滑落下來,聲音高亢而急切,像在對著什麼人吶喊一般。
「段明,不要拉我墊背!」
「段明,不要拉我墊背!」
「段明!」
「段明!」
「段明!」
「啊……段明我錯了……我再也不開玩笑,說你‘短命’了!」
李小晨喊著,嘴唇蒼白著,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個的肩膀,又騰地睜開了血紅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佔色。
「佔老師,你幫幫我,你快點幫幫我,我一直看見他,他就在我面前,他要殺我……」
一直觀察著李小晨的情況,佔色見他每次提到段明的名字,會特別地容易激動。等說到段明要殺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突然就著了魔一樣,不停拿自個的腦袋去撞面前的桌子,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好像他撞桌子是為了不傷害面前的她,又像受不了腦子里躥上來的魔念,神情激動,臉色大變,汗水淋灕。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佔色就站起了身去想摁住他。
可她一個人的力道太小,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對付一個15歲的大男孩兒。
沒有辦法,她很快就喊了外面的管教干部進來。
在管教干部的鉗制里,李小晨一雙眼楮瞪得像銅鈴兒,一直看著佔色。
「佔老師……救救我……你救救我……他要殺我……要殺我……」
反反復復地念叨著這幾句話,李小晨的樣子比剛才又猙獰了百倍不止。
為了怕他傷害到自己,管教找了條繩子把他給綁在了椅子上,又按佔色地囑咐給他服用了小劑量的鎮定劑,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樣子,他的意識才慢慢地清醒了過來,奇怪地看著心理診療室,整個人好像虛月兌了一般。
「佔老師,我怎麼了?」
這件事兒,處處透著玄機。
佔色本身就有點兒偵探的興趣,而且有著心理學者的敏感心思,所以心里久久不平靜。
在一個本來簡單的少教所里,一次又一次發生了這麼多不太簡單的事情,本身就透著點兒古怪。更何況,若說段明還與衛錯扯得上關系,那麼李小晨啥也沒有,更沒有仇人,誰要害他呢?!
晚上回到家里,一個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她還是沒有琢磨出來心里那點詭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不對勁!
出現一個心理不正常的學生不奇怪。可一個好端端的學生,突然就精神分裂了,那絕對奇怪。
尋思了半點兒,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不管是衛錯的失蹤,還是李小晨見鬼和殺貓,都有一個共性——下著大雨。
下大雨有什麼作用?
從邏輯上來說,非常大的一個用途,就是可以由天來毀滅某些犯罪痕跡。
一個可能會患‘被害妄想癥’的人,一般來說,在性格都有主觀、敏感、內向、多疑、自尊心強、自我中心、好幻想的共同特點。而李小晨的性格,並不符合上述情況,他也不像一個有心理障礙的人。而且段明死亡已經快三個月了,到了這會兒,他才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幻覺,太過奇怪。
除非,有人誘導!
一念至此,她的心里,無端端產生了一種恐懼。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恐懼,情緒來得特別奇怪,有一種被人盯上了的感覺。甚至于,她突然有一種錯覺,那個人要對付的根本就不是李小晨,也不是任何別的人……而是她佔色自己。
可是,她除了是權少皇的老婆身份特殊一點,身上又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別人窺視的呢?
想不通……
各種,想不透徹。
「咚咚咚!」
優雅有節奏的三道敲門兒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門外,傳來小十三清脆的童聲兒,「額娘,快開門兒。」
佔色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半。
這會兒權少皇還沒有回家來,而小十三剛剛是已經被她哄睡下了的。怎麼小屁孩兒又爬起來了?
沒有遲疑,她套好衣服下床,剛過去拉開房門,小十三就跟條泥鰍似的,‘赤溜’一下滑了進去,不待與她打招呼,三步並著兩步跳上了床,掀開被子往里鑽,咕噥著說。
「額娘,我今天晚上要在這兒睡。」
佔色站在門邊兒,愣了愣,又好笑地關上了門過去。
鑽進被窩里,她摟了摟小屁孩兒的身子,寵愛地撞了下她的頭。
「十三,為什麼要跟額娘一起睡?」
十三小鼻尖紅紅的,吸了吸,嘟著嘴,就拿一雙小手過來抱她。
「額娘,十三剛才做了一個噩夢,不敢一個人睡了。」
做噩夢?
這麼小點兒的孩子,還做噩夢了!
佔色不知道他說得是真還是假,也不知道這個小滑頭是不是為了過來睡故意那麼說的。
不過,她沒有追究,而是配合地問了一聲。
「十三做什麼夢了,給額娘說來听听。額娘可是會解夢哦。」
會解夢?!
小十三‘噌’地睜大了眼楮,骨漉漉直轉,「額娘,你真厲害,什麼都會。」
有了小十三抱在懷里,佔色剛才忐忑不安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
「呵呵,當然了,要是額娘不厲害,怎麼能做十三的額娘呢?快說給額娘听听。」
「我……」十三撓了撓頭,小眉頭皺成了一團,小模樣就跟個小大人似的,說話有邏輯,條理清晰,「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我要與你比賽,看誰跑得更快。然後我就拼命的跑啊跑啊,突然,前面就出來一個大坑……我收不住就掉了下去,一直往下掉,一直掉,我就拼命的喊,額娘,救我……可我又喊不出來……嚇壞我了……」
佔色身子側著,半摟著他,目光閃了閃,笑了出來。
「呵呵,這個夢呀,是證明咱們家十三在長身體了喲。從高處摔下去,或者夢見被拌倒了,都是因為你的骨骼在生長,或者肌肉突然抽搐了。反映在夢里,就會摔了……」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十三噘著的小嘴兒松開了。
「原來這樣的啊,那十三明天繼續摔,繼續長……」
嘴角再次抽了的,佔色被他逗笑了,使勁兒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那在十三的夢里,額娘和十三,誰跑得比較快?」
十三咯咯笑著,得意地昂著小腦袋,「當然是十三跑得快……額娘,咱們睡覺,繼續比下去……」
「好呀!」
佔色隨口笑著應了。
話音未落,她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打了一個激靈。
比下去……
她是一個學犯罪心理學的,幾個案件似乎都與心理有關系。
難不成,那個人不僅是沖著她來的,還是沖著她的專業來的?存心想要挑釁她的能力?與她玩犯罪心理測試?
或者說,對方在「調戲」她的過程中,找到了某一種能夠慰藉他心理的樂趣?
拉著被角的手,突然抖了抖,她被自個兒的想法嚇住了。
一時間,渾身冰冷。
有那麼變態的人麼?拿別人的生命來開玩笑?
「額娘,你怎麼了?」十三多機靈的孩子,就那麼一下,他就清楚地察覺到了佔色的異樣。
佔色模了模他的小臉兒,面頰上的肌肉緩了緩,又伸手去拍著他的後背安撫。
「額娘沒事兒,十三乖乖地睡。」
「就在這睡!」
「嗯,就在這睡。」
「一會兒父皇回來,會不會攆我呀。」十三女乃聲女乃氣的樣子,特別的乖巧。
佔色輕聲發笑,「不會的,父皇怎麼舍得攆你?」
悶頭悶腦的笑了幾聲兒,小十三樂呵得不行,小腦袋靠過來就鑽進了她的懷里。
「額娘,你對十三真好。你不要害怕什麼,十三和父皇都會一直保護你的。」
害怕?
被十三這麼一說,佔色愣住了。
她剛才的情緒反應,有那麼明顯麼?
「小兔嵬子,他怎麼又鑽這兒來了?」
權少皇回來的時候,小十三已經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一進門兒,看著被子里的小家伙兒,男人的目光幾乎立馬就凝結了,冷得可以凍死一頭豬,擺明了又被兒子搶了位置,心里不太舒坦。
佔色橫他一眼,心里好笑。
這幸虧還是他的親生兒子,要是別人的兒子,那不得活生生掐死?
大概感受到了危險,十三不舒服地動了動小身體。
佔色拍著他,豎著指頭沖權少皇‘噓’了一聲兒,然後掖好十三的被子,乖乖下床來服侍男人月兌了衣服去洗漱。衛浴間里,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又特別膩歪地靠在他身上,向他討乖。
「小家伙兒剛才做惡夢了,就讓他在這兒睡吧。床那麼大,又礙不著你。小孩子心理脆弱,心思敏感。有的時候,他們會特別需要父母的關愛,要是拒絕了,會有心理陰影的。」
這麼嚴重?
權四爺緊抿的薄唇,松開了。
低下頭,他狠狠親了她一口,才沉著嗓子哼哼。
「他呀,快被你寵壞了!」
佔色輕笑著,一只手環著他的腰,一只手搭在他胸前,「我兒子,我不寵誰寵?」
權少皇唇角噙著笑意,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目光卻柔和了許多。
「四哥……」佔色抬頭,與他對視幾秒,剛才又甜又膩歪的笑容,就收了回去。眉頭擰著,一只小手兒不停在他的身上縻挲著,目光凝固著,緩緩出口,「有一件事兒,我前天本來就想告訴你的。可你這兩天忙著,我也就沒有顧得上。」
她嚴肅的樣子,讓權少皇的狐狸眼眯了眯。
「發生什麼事了?」
「前天,我們所里鬧鬼了……」
吸了吸鼻子,佔色很快就將李小晨‘見鬼’的事情,還有他今天的奇怪反應給權少皇說了一遍。
可她說完了,卻見男人視線冷冷的,陰沉沉盯著牆壁上的某處,好半天兒都沒有吭聲。
佔色奇怪了,「怎麼了?四哥。」
權少皇一張俊朗的面孔凝結咩,長臂微微一收,將小女人抱在懷里裹住,下巴不輕不重地磨蹭在她的發頂上,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嘆息。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事實上,那天查到衛錯與段明的事情後,鐵手就派人到少教所又查探了一番。
可是結果,一無所獲。
段明死亡之後,他留下來的所有東西,該查的,該翻的,該找的,都已經被警方和zmi機關的人給翻找過了。沒有衛錯說的地圖,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沒有隱瞞,他將這件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佔色,才又緊緊環著她的腰,任由她小手在身上柔搓著,聲音有些低沉。
「佔小ど,你怎麼看?」
要說剛才佔色還抱有一絲希望,認為只是李小晨自己心理障礙產生了幻覺,那麼到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件事不這麼單純了。李小晨發病是從鬧鬼開始的,他早不幻覺,晚不幻覺,偏偏那天晚上就幻覺了?
眯了眯眼楮,她抬頭,望著男人稜角分明的臉。
「四哥,那不是鬼,肯定是人。據我推斷,他們誘導過段明,讓在衛錯的身上套取317院的結構地圖。不過,因為陳勝的事兒,突然死了段明,地圖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到手,或者不知道段明有沒有成功。直到後來,他們催眠了衛錯,才知道衛錯有地圖交給了段明。所以,那天晚上,李小晨見到的人,肯定就是到少教所里偷拿那個地圖的。」
「那,為什麼那人會說段明說過的話?」
「段明與衛錯早戀,或許他與李小晨開過的玩笑,告訴過衛錯,而衛錯在被催眠時,都說了!不過有一點兒,我可以肯定,他們相當的熟悉少教所……熟悉地形,熟悉人物,熟悉的程度或許不比我們少。」
權少皇眸色沉沉,突地抬起她的下巴,一雙狐狸眼眯了眯,呼吸驟緊。
「佔小ど,你不來zmi,真可惜了人才。」
「呵。權四爺給了我這麼高的評價,那麼意思是,你也是這麼認為的?」佔色眨巴著漂亮的大眼楮,故意從上到下的打量著男人。本來只為戲謔他一下,可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到下方,就無奈地觀賞到了一副美男浴中的壯實景象,那處昂揚著實有點挑戰女人的視覺。
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她心尖尖蕩了蕩,狠狠擰他。
「在說正事兒呢,你怎麼又流氓了?」
「正常,爺說正事,他要抬頭,有啥辦法?」
「……扯淡吧!難道還不受你控制?」
「佔小ど,他只受你控制,誰讓你是爺的小心肝兒!」
我靠!
一句小心肝兒,讓佔色的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
老實說,她覺得這個男人越來越惡趣味兒了,要多麻肉的詞兒,他就能用多麻肉的詞兒。
只不過,心里話一萬話,她卻沒有一句話能反駁。因為,她還來不及說話,舌頭就被大灰狼給叼去了,無奈地隨受著他密密麻麻的吻,一點點咽下他清冽的氣息。她所有的偵探心思,悉數被男人給裹入了浴望的輪回道上。
心尖一陣陣揪著發顫,唇和舌不停交織。
她很快就不行了。
男人手段太高,很快就把她的情緒逼到了一個無法自控的領域。
可,她正嚶嚶著把腿纏過去,男人卻低低喘著氣兒松開了她,還使勁兒捋了一把她的頭發。
「佔小ど,不管什麼事,你只管放手做。其他的問題,都交給我……」
不得不說,男人這話,很醉人。
再堅強有本事的女人,心里也需要有一個牢靠的依托。就是俗稱的安全感。
權少皇這樣的承諾,無異于給她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那句話里的意思,不管她做什麼,撒丫子上就行,四爺他總會在她後面替她查缺補漏。
心甜了,佔色真心又被感動了。雙手狠狠抱著他,她小貓似的往他懷里蹭。
「四哥,你……別對我這麼好。人可都是貪心的……你不知道呀?」
「嗯?寶貝,給哥說說,你有多貪?」邊說邊吻,邊咬邊吮,兩個人錯頸著氣喘不已。不過短短的時間,男人一雙狹長深幽的眼眸里,銳利的目光就褪去了,換上了一種帶著情浴的赤色,高大的身軀凌厲和柔情並重,整個人綻放出了一種別樣的神采來。那語氣里,對女人無條件的寵溺與憐愛,讓佔色的心髒怦怦直跳著。
非常的快樂、非常的激動、非常非常的滿足……
如同夢囈一般,她回吻著他,在彼此的唇上低喃。
「很貪,很貪……要很多……」
「唔,那爺都給你……看你有多大的胃口。」低低的聲音,沙啞又感性地從男人壓抑的喉嚨口傳了出來,像是對女人的安撫,又像在講一段動人的情話。而他一雙似乎帶著魔力的手,不停在她身上撩魂搭魄,或輕,或重,與唇與舌來回交替使用,一下又一下憐惜著她,將她的神經撩到極點,再由她婉轉的呻呤聲里飄蕩過來。
「四哥──」
在被他疼愛得眼淚都快滲出的時候,她低喃著喊了他的名字,還沒有說出話來,嘴唇就再一次被男人給惡狠狠地堵住了,在他瘋了一般地吮動里,他腰身一沉便狠狠往前送了進去。
兩兩相交,她呤哦出聲,他長喘著氣,仰著古銅色的脖子,結實的喉結陣陣滑動。
「佔小ど,不是貪麼?多吃點!」
「嗯……」
一句輕哼,她的聲音像小貓兒,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饜足,雙臂纏上了他的脖子。
「下次進來,你能不能提前打聲兒招呼?」
男人低下看她,表情十分的爽利,可說出來的話卻咬牙切齒。
「你管老子!老子的東西,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我呸……不要臉,怎麼時候成了你的東西了……」
「吃下去了……」
「嗯……」
翌日,鐵手過生日。
zmi機關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權少皇發了任務——手哥生日,人人參與。除了不用隨禮之外,吃喝玩樂全都滿請了,生日party搞得熱鬧又隆重。對于zmi機關的人來說,今兒算得上一個皆大歡喜的好日子了。
除了在崗位上不能來參加生日party的以外,其他的人,都聚在了帝宮。
作為京都市有名的銷金窩,帝宮無疑是又上檔次又能讓人盡性的地方。
而且,這個地方,消息很靈通,他們在這里玩,satan組織不超過十分鐘就會知道。
一場生日party,兩處都在琢磨。
當然,鐵手這樣的大事兒,少不了艾倫的份兒。當佔色從少教所直接過來的時候,艾倫小姐早就已經到位了,正和已經混得極熟的追命玩得樂呵著。
看著zmi機關有這麼多人聚在帝宮,佔色心里嚇了一跳。
權少皇在搞什麼鬼?
牽了牽嘴角,她側臉望向孫青。
「干嘛,今兒你們機關全體放假啊?」
「喂喂喂,佔小妞兒,你來了?快來快來快來……」不等孫青開口,艾倫已經把她拉走了。
艾倫本來就是一個極其喜歡湊熱鬧的姑娘,行為夸張又荒唐,逮到她摁在沙發里就是一陣揉捏,完了就告訴她自己的杰作。不得不說,這個姑娘的性子,真的好,追了鐵手這麼久都沒有效果,也絲毫不見她退縮,反有有越強越勇的那麼點兒意思。
她說,今兒過來,她給鐵手準備了一個十幾層的大蛋糕。
只不過,大蛋糕上寫的不是生日快樂,而是艾倫小姐別出新栽的一句話。
「鐵手,今晚請你收了我……」
這……
佔色默了!
一般的姑娘,再大的膽兒,也沒有人敢直接這麼說的。
可這位缺心眼兒的,真心沒有半絲慫樣兒,英勇的樣子像極了花木蘭。不過,她還真就憑了這絲英勇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已經在鐵手的周圍有了許多佩服她的粉絲。這些粉絲,一直在為她追求鐵手的道路上添磚加瓦,同時也她順風順水。
晚上這一餐飯是重點戲。
整個帝宮九重,都被包了下來,一幫子人聚在一塊兒,吃吃喝喝,那是歡聲笑語不斷。
有追命在的地方,就永遠不會冷場。有艾倫在的地方,就永遠不會沒有話題。有無情在的地方,就不會缺少漂亮姑娘,有鐵手在的地方,就永遠不會缺少沉默。有權少皇和佔色在的地方,就永遠不會沒有膩歪……
總而言之,男人們推杯換盞,女人們搖旗吶喊。大家都愉快地喝了點酒,一直鬧到晚上十點多還沒有散場。
熱鬧還在繼續——
不知道幾杯黃湯下肚,艾倫有點兒飄了。
從權少皇的旁邊把佔小ど拉到了一邊兒,她喝得有點大舌頭的樣子,特別的喜感。
「佔小妞兒……你看見鐵手,他今晚上有看我麼?」
佔色看著艾倫的樣子,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于是,很委婉,「好像有……吧……」
「靠,佔小妞兒,你回答得真不專業!」艾倫醉眼兒斜瞄著她,雙頰通紅,似醉非醉地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特別有爺們兒風範地說︰「你啊,就甭給哥們兒留面子了……沒有……一眼都沒有,不對!半眼都沒有……」
額!
佔色都替她心碎了一地,她似乎卻沒有什麼感覺。又嘀咕著扯了扯她,小聲問。
「佔小妞兒,你見到孫青的男人了麼?」
「見到了。」佔色皺眉。
「你覺著怎麼樣?」艾倫又八卦了上來。
佔色瞄了一眼何易哲與孫青坐的位置,飛快地攬著她坐下來,「挺好的。怎麼了?」
「不怎麼地……你不覺得麼……那姓何的,配不上孫青。」
噗!
佔色又想笑又想氣,丫自個兒都沒捋順溜兒,喝醉了酒還有心情去八卦別人?
拍著她的後背,佔色翻了個白眼兒,「得了,這談戀愛的事兒,就講究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哎!」
艾倫重重一下,就倒在她的身上。
「就像鐵手……他就不愛我。我到底要做蘿卜呢……還是做白菜呢?」
佔色挑了挑眉頭,拍著她的後背,無言以對。
而艾倫不知道是傷感,還是需要傾訴,不管佔色說不說話,她一個人就口若懸河地繼續著她的蘿卜經和白菜理論,表情特別憂傷沉重,「佔小妞兒,傷啊!爺快傷不起了!你說我這十八般武藝都快要用盡了,死皮賴臉,厚顏無恥,胡攪蠻纏……臉比城牆還要厚,他為什麼就沒點想法呢?」
佔色繼續︰「……」
「不對,不對!」艾倫掙扎又著坐穩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我發現問題不是那麼嘀純粹啊,佔小妞兒。按正常邏輯來說,艾爺我雖然造型獨特了一點,不閉月也不羞花,可也美得很有藝術性,對吧?只要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女人死纏爛打了一兩個月,都會給點兒反應的。所以,這其中有奧秘……一定有奧秘……」
「……」佔色拍著她,繼續無奈。
微眯著一雙醉眼,艾倫突地翻了一下白眼。
「哎,這道理太深奧了,你不容易搞懂。佔小妞兒,我給你說點簡單點得了。」
佔色心頭的一口鮮血,差點兒噴出來,「我智商很正常,艾倫小姐。」
艾倫盯著她,直搖頭︰「那我考考你,你心里已經有了四哥,對吧?那假如,現在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優秀男人來追求你,也像我這樣的死纏爛打,你會有什麼感覺?」
「沒感覺!」佔色實話實說。
艾倫一听,痛心疾首地吼︰「太對了,這個道理深切的表明了一個問題——鐵手他心里有人了!」
「有人了?」
佔色被她驚了驚,瞄了瞄在那邊兒埋頭喝悶酒的手哥,小心抽氣。
「不能吧?我沒見過他與女人打過交道啊……」
艾倫撇著一張嘴,歪了又歪,更加地痛心了。
「正因為如此,才可怕啊。你想想……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我怎麼戰斗下去?」
脊背都是汗水,佔色被這妞兒的理論搞得智商非常地捉急。
既然她喝酒了,那她還是給她上一句清醒理智的話好了。
「艾倫!感情的事兒,強求不得,你也別太激進了。實在不行,咱就撤,好男人多得很。」
「不要,我不要!」艾倫打著酒嗝,雙手可憐巴巴的抱著她,「我就要鐵手,除了鐵手,我誰也不要。」
佔色嘆著,淚千行。
老實說,她被艾倫的精神,給震撼了。
然而,不管她說什麼,艾倫直接無視。對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個晚上,一看眾人的架式,就是誠心要不醉不歸的了。一餐飯吃到十一點,一大幫人子人都沒有回家去的打算,直接又轉戰了帝宮九層的豪華ktv包廂,開始了他們美麗歌喉的極度展示。有些在搶麥霸唱歌,有些人在喝酒劃拳,有些人在桌子上玩兒牌,整個包間里聲聲喧鬧,熱鬧得天都震驚了。
太詭異了!
佔色覺得這不像權少皇的管理風格。
這到底是鬧的哪一出?
一個角落里,追命不知道怎麼的又和冷血扛上了,高聲嚷嚷著今天晚上絕對不會放過他,兩個人一杯接一杯地躲在邊上斗酒兼吵架。孫青和男朋友兩個人深情款款在那兒做麥霸搞情歌對唱。
而艾倫是個女漢子,直接混到了男人堆兒里去打牌。
一張桌子,一共四方。
無情帶了一個漂亮的小妞兒,坐了一方。
權四爺今夜賭性甚濃,抱著佔色坐在大腿上,又坐了一方。
悶著腦袋一聲不吭的壽星佬鐵手同志,獨坐了一方。
頂著煙燻裝,梳著鸚鵡頭的艾倫小姐,眯著色迷迷的眼楮,坐在了鐵手旁邊那一方。
這個牌局子,是權四爺攛掇的。佔色覺得他的用心很明顯——為了撮合艾倫和鐵手。
牌局剛剛才開始,艾倫大概知道了四哥的用心良苦,搔了搔鸚鵡頭,愉快地眨巴著眼楮表了態。
「四哥,各位,大家都是哥們兒,賭錢太傷感情了。不如咱們玩兒點特別的,找找樂子?」
權少皇一雙狐狸眼淺眯,性感的唇角微翹著,玩味十足地盯著她。
「說來听听。」
艾倫色迷迷的目光再次掠過鐵手,舌忝了舌忝紅通通的唇,一副膩歪的笑意。
「今兒來參加生日party的都是成年人了,咱得找點兒成年人的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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