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的風輕輕的吹著,大開的窗戶被吹得 啪作響,不停的晃著,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天氣已經泛暖,然而,卻依舊帶著一絲涼意。
屋外,一條長長的石子路,兩邊種滿了各種高聳的樹木,佇立著,樹枝上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碧綠的枝椏,看上去清新自然,讓人的心情也不由的變得萬分的舒暢。
大廳內,秦源突然坐直了身子,一雙眼楮滿是狡黠的神色,定定的看著軒轅冽,嘴角劃過一抹譏笑︰「不知侯爺是否記得,我大刑律法中有這樣的一條︰外姓王侯不得干政?」
軒轅冽一怔,繼而冷冷一笑,想要用大型律法來壓他嗎?看來,這個秦源也不是沒有腦子的笨蛋嘛!
「秦大人真是好記性!」軒轅冽拍了拍手,含笑的眸子突然射出森寒的冷光,仿若凌厲的匕首,「只是,不知道秦大人是否記得,我大刑律法中還有這樣的一條︰殺人者,不赦,得而株之?」
秦源眸中的笑意一頓,突然冷冷的看著軒轅冽,那雙光的眸子中一道道狠戾閃過,似乎想要瞬間便把軒轅冽千刀萬剮了一般︰「微臣不知侯爺所言何意!」
「秦大人如此聰明,定然明白的,何必讓本侯多費唇舌。有些事情點破了,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好處,秦大人覺得呢?」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桌上的茶杯,卻是再不去觸踫那杯中的液體。
「侯爺謬贊,只是,下官愚鈍,實在不知侯爺此言是何意!」秦源依舊死鴨子嘴硬的辯駁著,眸中似有怒火已經在不停的醞釀著。
「哈~」凌菱夸張的打了個哈欠,眸子微微眯起,掃了一眼秦源的模樣,轉而看向軒轅冽說道︰「冽,人家好困。你們要談到什麼時候啊?」
如今這樣談下去,只怕最後也沒有什麼收獲。倒不如
軒轅冽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他們手上沒有證據,再多說也套不出什麼來。听到凌菱撒嬌似的嬌媚聲,頓時心中一喜,轉頭看向她,滿眼的寵溺和笑意︰「好!不談了,我們先回去吧。狗子估計也餓了,你是答應回去陪他玩的!」
軒轅冽冷冷的笑著,「狗子」兩個字卻是故意壓低了聲調,顯得神神秘秘的,卻是足以傳進秦源的耳中。
秦源一愣,面上瞬間蒼白一片,嘴唇不停的打顫,似乎有什麼精神支柱一下子倒塌了一般,讓他差一點便要癱倒在地上。
軒轅冽並不理會秦源的異常,拉過凌菱的小手,告了聲辭,便自顧的朝門外走去,嘴角揚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
凌菱亦是輕輕一笑,抬頭看了軒轅冽一眼,握在他手心中的小手掐了掐,成功的看見了軒轅冽的笑意垮了下來,繼而滿臉的焦黑。
看著軒轅冽的模樣,凌菱心情突然變得萬分的暢快,竟是低低的笑出了聲來。
秦源卻依舊呆呆的愣在原地,不明白剛剛那兩個人在自己面前那樣隱秘的說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是哪里出了岔子嗎?
想著,秦源緩緩轉身,目送著在陽光下,全身蘊滿光暈的兩人,不覺看得有些入神。然而,很快,他的眸中卻閃過道道寒芒,仿佛以射出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向著那兩人的身上不停的砍去,直至血肉模糊也不罷手。
出了邑守府門,凌菱眸中閃過一抹嘲諷,繼而拉著軒轅冽便輕輕的向著某個方向而去。那是他們進入薩達邑所走的道路,今日,他們要再走一次,為了那些憐的孩子,為了那些無家歸的亡魂!
夜色漸漸來臨,無家歸的孤魂在空蕩的曠野上,一聲一聲的哭泣著,不知是為了什麼。今日的月光透圓明亮,似乎比以往的每一個十五夜都要圓上幾分,卻仿佛不知道從哪里沾了血腥氣,看上去詭異萬分。暗影中,勤勞的玉兔精持之以恆的舂著米,似乎從來不知道勞累是什麼。
一陣寒風吹過,樹影搖晃間,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服飾的人躡手躡腳的從邑守府後門溜了出去,沒有留下一絲響動,一切的動作那是那麼的流暢自然,似乎早已練習了無數次一般。
門外一匹通體黑亮的馬兒,正靜靜的等待著主人的到來,偶爾低頭看看剛剛從低下冒出來的新草,新奇的跟它打著招呼。
黑衣人一竄,便已經騎在了馬背上,拉起馬韁,馬鞭微揚,一聲「駕」,身下的馬兒疾步狂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月色中。
黑暗中的迷失森林,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越的陰森恐怖。樹葉的沙沙聲,仿若鬼哭狼嚎一般,讓人听得直起雞皮疙瘩。
「秦大人,別來無恙啊!」突然,一道含笑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仿若葬身此地的女鬼,終于等來了想見許久的人。
黑衣人一怔,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四處看去,那張在月光下顯得萬分蒼白的臉,竟是秦源!
然而,不論他如何的眼尖,如何的耳利,卻是始終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去。
剛走兩步,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他高大的身軀竟是一下子便跌倒地上,臉上柔軟而冰冷的觸感讓他一怔疑惑。待到借著月色看清楚後,他竟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一般,尖聲高叫了起來。身體更是一下子彈了起來,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那是一個孩子蒼白的臉,眼楮圓圓的睜著,似乎有著太多的不甘。小嘴微微上揚,似乎是在嘲笑著他的懦弱無能。
「哈哈哈~你害怕了嗎?」緩緩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竟是變得有些尖銳了。那聲音中充滿著幸災禍和濃濃的恨意。
秦源身子一陣顫抖,出口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連不成完美的句子︰「你你你是是誰?」
不過簡短的三個字,卻是配合著牙齒打顫的咯 聲,說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
「哈哈哈~」又是一陣尖銳的笑聲傳來,微風呼嘯而過,冰涼的觸感從秦源敞開的脖頸中吹了進去,蔓延全身,讓他不住的顫抖,幾乎便要站不穩了。
「你你你到底是誰?」秦源定了定心神,突然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向前邁進一步,憤憤的怒吼著,眼楮再次四處打量著,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我是誰,秦大人難道不知道嗎?」一聲反問,仿佛有著淡淡的氣息在耳邊輕呼著,秦源突地轉過頭去,身邊卻是空無一人,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神戒備著。
「我我怎麼能知道你是誰?」秦源雖然依舊恐懼著,說出的話卻是漸漸連接成句。聲音依舊顫抖,卻是不停的做著深呼吸。
他是朝廷命官,熟讀詩書,怎麼能信這怪力亂神之說?定是有人在背後捉弄他,想要達到自己不告人的目的!冷靜,冷靜,不能害怕,否則,一切便都功虧一簣了!
他不停的調整著呼吸,心中暗暗的為自己打著氣,希望借此以平復些心神,即便依舊害怕,卻至少要有身為一名邑守的尊嚴!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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