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賈縣的神仙居早早賓客滿座,清一色的文人士子。////有人準備了詩詞,也有人純粹是來看個熱鬧。丹青生憫農三詩朗朗上口,流傳甚廣。在夏一乾身死的背景下,士子們都很期待丹青生會做怎樣的詩詞。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奔著詩詞來的。
一個穿著寬大儒生袍的士子,就顯得很不合群。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上去非常粗獷,端起酒碗大口大口的飲酒,附近士子都近而遠之。可若是注意觀察,就會發現這士子光作喝酒的動作,實際上並沒有把酒喝進嘴里。倒酒的時候,酒水也都灑在外面。
……
過了一段時間,萬眾矚目之下,丹青生與賈懷仁姍姍而來,小雨跟著丹青生身側。
「呦,來的人不少啊……」賈懷仁看到廳堂內這麼多人,是喜不自勝。人來的越多,他越高興。
「見過二少爺……」
有一大半士子都起身,向賈懷仁拱手行禮。
這里終歸是賈縣,不管士子們心里怎麼想,表面上都是要給足面子。
「二哥,好久不見啊。」
一名士子顯得有些不同,笑呵呵的迎了出來,顯得與賈懷仁很是近乎。
見到那人,賈懷仁也是哈哈大笑︰「楊老弟,沒想到你也來了啊。」
被賈懷仁稱為楊老弟的士子二十五六歲,很是清瘦。與賈懷仁寒暄兩句之後,將目光轉向丹青生︰「這位想必就是丹公子了吧,久仰大名,在下楊謙,乃是燕南府學士子。」
丹青生中規中矩的還禮︰「見過楊兄。」
楊謙意味深長的瞅了丹青生一眼,側身讓出道路。
丹青生決定楊謙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跟賈懷仁走到里面的主桌落座。
隱在角落處的粗獷士子見了,眼楮微微眯了一下。
竟然是楊謙,看來今天這文會,丹青生會有麻煩了。
……
楊謙,燕南楊家之人。從輩分上來講,應該算是楊進的堂兄弟,楊陵的佷子。
……
隨著賈懷仁的到來,文會正式開始,一番推杯換盞之後,便開始輪番吟詩作對。因為有府學士子參與,倒也偶有文運詩詞出現。動輒便是一片光輝閃耀,眾人也會相應的給予喝彩之聲。隨著楊謙的一首二品詩詞,熱烈的氣氛達到一個**。
「一首拙作,讓諸位見笑了。」楊謙笑容滿面,矜持的對喝彩的士子一一行禮。
在燕南府學之中,他實力也就是中游,雖然文道修為已達二品,卻不代表一定能作出二品詩詞。今天這首詩,已經算是他難得的佳作。
士子們一邊不吝贊譽之詞,一邊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落到丹青生身上。
今天這場文會,有一半人都是為丹青生來的。憫農三詩膾炙人口,現在已經出了二品文運詩詞,丹青生也該出手了吧。
一名士子忍不住叫道︰「丹兄看了許久,也不該再藏著了吧。」
這句話就好像在平靜的湖水里丟下一顆石頭,頓時激起一片漣漪。
「對啊對啊,如今二品詩詞已出,丹兄不出,楊兄可就要寂寞了。」
「丹兄才情無雙,我等期待良久……」
在士子們的起哄聲中,丹青生站起身子,楊謙的臉色則漸漸黑了下去。
「二哥!」丹青生正想開口,楊謙突然喊了賈懷仁一聲,搶白道︰「每次文會都是吟詩作對,未免太過無趣。這一次,咱們換個花樣如何?」
賈懷仁不通筆墨,詩詞要是不出異象,根本看不出好壞,听那些詩詞也確實無聊。當即問道︰「換什麼花樣?」
楊謙瞅了一眼丹青生,笑道︰「丹兄的憫農詩可見詩情,破了那醉芙蓉的二登樓亦見棋藝。琴棋書畫,已佔其二,丹兄今日不妨展露下另外兩樣如何?」
丹青生搖頭︰「音律我可不甚擅長。」
「那就畫作。」楊謙就勢道︰「丹兄名中含丹青二字,想必應該深諳此道。」
丹青生怪怪的瞅了楊謙一眼,其余士子的表情也玩味起來。
角落的粗獷士子也是暗自偷笑,幸災樂禍的瞪著丹青生。
楊謙文道修為普通,可在畫道上卻頗有研究。在燕南府學,他卻是唯一畫出過文運畫作的士子。
你說我的畫不好,且看你在楊謙面前怎麼收場。風光了那麼多次,這次摔個跟頭也未必是壞事。哼哼……
粗獷士子似乎很是幸災樂禍,再次端起酒碗的時候不小心真的喝了一大口,嗆的連連咳嗽。
…………
「丹兄,莫要推月兌噢。」
楊謙繼續咄咄相逼,甚至著人取來筆墨朱砂等物,展開了紙張。
……
楊謙沒和丹青生見過,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對丹青生的恨意。
楊陵受老劉牽連,被拘拿入獄,至今還未放出。楊家其他人雖然未被盡數緝拿,但日子也不太好過。楊謙為了自保,想借賈家的招牌庇護,這才來到賈縣,參加賈懷仁的文會。要不是丹青生,他又怎會來攀附賈懷仁這個二世祖。
雖然他也不能把丹青生怎麼樣,但最起碼得出一口惡氣。
之所以等到現在才發難,是怕丹青生真的作出二品詩詞,把他給壓下去。畢竟三首憫農詩再那擺著,沒人會懷疑丹青生的詩詞才華。
現在以書畫相逼迫,一是想著以長攻短,另外一個,也是吃準丹青生那迎難而上的名頭,逼丹青生退縮出丑。
其實就算丹青生真的退縮,說一句我不會畫畫,也無傷大雅。只是楊謙現在是純粹的小人心性,哪怕丹青生走路踮一下腳,他都得說丹青生踩了狗屎,興奮的大肆宣揚一下。
……
面對楊謙的咄咄相逼,丹青生沒有一點不適,只覺得陣陣古怪。
他忽悠賈懷仁舉辦文會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那幅畫造勢。文會開始後之所以一直不吭聲,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不想顯得太過刻意。可沒想到,楊謙竟然這麼配合的把話題挑了起來。
別說丹青生,就連小雨都感覺到奇怪,忍不住在後面小聲問道︰「公子,這人該不會是蕭逸安排的托兒吧。」
丹青生聞言無語,瞅了一眼桌上的紙筆,對楊謙確認道︰「楊兄,你的意思,是想讓在下畫一幅畫?」
「以文會友,大家切磋。」楊謙顯得很是隨性︰「畫不在好壞,主要是大家想看看丹兄的妙筆。畢竟丹兄以‘丹青’為名,總不會不會畫吧……」
楊謙咄咄相逼,可在丹青生看來,卻等同上趕著遞菜碟。
「現畫倒不必了,在下剛好有一幅現成的。」丹青生回身從小雨手中接過畫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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