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生以黃紋金紙作畫,無桌板等支撐之物,又不能像祭丹書鐵那般將金紙祭起。////便令小雨和王小風分別扯住金紙兩端,在空中抻平。
小雨對丹青生是本能的听從,王小風雖然不太理解現在畫哪門子畫,但也是順從的展開紙張。
黃紋金紙看似質地如紙,韌性強度卻不弱于生鐵金鑽。小雨和王小風將紙扯的繃直,也無半點撕裂跡象。
丹青生再次祭起三品文印,雲霧組成的山峰異象再度聳立頭頂。一條河流在四周流淌,形成一個圓圈,將丹青生,小雨,王小風,以及一眾流民護在其中。不過與之前相比,這行雲流水的異象明顯要黯淡許多。尤其是山峰上,好似多出許多裂痕。
隨後,丹青生端起硯台,直接以手指拈出些許液體,屈指彈到了金紙之上。
「嗡……」
紙上多出幾滴墨跡,一團柔光隨之散開。
隨即,丹青生抬手一抹,一片似雲似霧的墨塊浮現。同時,又是光輝閃爍。
潑墨畫法!
小雨、王小風和一眾流民,雖然心中不解這種技法,但受到異象吸引,還是瞪大了眼楮。
……
丘本旺這個層次,難以識得黃紋金紙。可丹青生作畫的動作異象,卻看的真切。
「這豎子想做什麼?」丘本旺看出丹青生在畫畫,但有些想不通。
畫作的話,六品的浩氣沖霄才有傷敵功效。之前就算出得文運,也難傷人分毫。不過丘本旺同樣也清楚,畫作出得文運有多難。丹青生剛開始畫畫就呈現異象,明顯有問題。
丘本旺眉頭輕皺,隱隱有不妙的感覺。再度書寫戰詞,口中對賈懷山道︰「懷山兄,還請你的手下繼續以戰詞攻擊,他的文寶撐不住第二次!」
文印有自帶文運之力,雖然不需借外借力,但也意味著要消耗自身的力量。受一次攻擊,就要消耗一分。方才所受攻擊,已經將文印儲存的文印之力消耗了大半。在得不到恢復的情況下,很難再承受先前那樣的傷害。////
丘本旺繼續緩慢書寫戰詞,賈家的幾個文道高手則在賈懷山的指揮下,繼續以戰詞攻擊。
異象頻頻,光華閃爍,一道道攻擊毫不留情的轟在三品文印產生的異象上。
轟隆聲響,山峰晃動,河水搖晃。丹青生的三品文印,眼看就要被破掉。
而這個時候,丹青生的畫作,已經完成近半。
潑墨畫法,應手隨意,腳蹴手抹,最足發畫中氣韻,畫起來速度極快。
此時金紙上,依稀出現了許多形象各異的人,或站或匍,散在大地之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個都是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呈現痛苦之色。再加上潑墨的夸張畫法,使得神色更是入木三分。
隨著眾生像畫完,一股奇異的大風突然憑空而起。
風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柔。可就是這股輕柔的風,輕易穿過所有的戰詞異象,吹拂著丘本旺等人的身體。
風吹在身上的第一反應,是很舒服,就像沐浴一樣。但同時,也帶著一股莫名的悲苦。讓人被吹到後,說不出的不適,甚至心里,都生出一種異樣的哀傷。
丘本旺書寫戰詞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大驚。
如沐春風,四品文運!!這丹青生,究竟再畫什麼東西?!
丘本旺顧不得許多,加快書寫速度。
「豎子受死!」
丘本旺戰詞書寫完畢,一聲大吼,龐大的文運之力,向丹青生猛然傾瀉而去。對其身後的一眾平民百姓,是絲毫沒有顧忌。
轟隆隆!!!!!
大山崩塌,河水斷流,三品文印的異象,瞬間一空。
文印,被破!
幾乎與此同時,丹青生手掌在金紙上閃電般的點抹而過,眾生像的頭頂,畫出了許多凌空飛舞的樹葉,好似被狂風卷起一般。
畫出之後,金紙外也升起一股狂風,徑直頂住了丘本旺的戰詞。
緊跟著,丹青生手指又是連點帶抹,在眾生像的腳下,大地深處,畫出了許多詭異的軀體面孔。
地獄惡鬼。
陣陣陰風掀起,期間似有鬼眼利爪探現,哭嚎之聲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丘本旺戰詞淡去,步伐不禁退了數步,心中萌生退意。
不對勁,這丹青生忒古怪。
丘本旺下意識的看向賈懷山,卻發現賈懷山已經抹頭逃跑。
賈懷山雖然自負一些,也有指手畫腳的毛病。但是,他也有不錯的頭腦。眼見這般詭異,賈懷山第一反應就是躲開再說。
丘本旺暗罵了一聲狡猾,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
雖然他不覺得丹青生能畫出六品以上的畫作,但若是被**之作困住,也是麻煩。
但是,這個時候他們再想走,已經晚了。
丹青生手指繼續在畫面上舞動,一副詭異卻有氣勢磅礡的畫作漸漸成形。
半部分,烏雲密布,狂風呼嘯,饑民垂死哀嚎,路邊盡是死尸枯骨。下半部分,幽冥地獄,群鬼伺機而動,貪婪的瞪眼望著上方,似乎等待著什麼佳肴……
畫作之外,風聲漸大,一圈圈詭異的光暈蕩漾開來,連帶四周的景物也發生變化。漸漸的,竟然變成了畫中模樣……
賈懷山正往前跑,突然出現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嫗,顫抖著伸著手,張著嘴,似乎想賈懷山討要食物。
「窮鬼,滾開!」賈懷山一把將老嫗推開。
可一轉眼,又是更多的饑民出現。扯住賈懷山的衣服,保住賈懷山的大腿。
「該死的窮鬼,都給我滾開……」賈懷山又驚又怒,連推帶打,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沖出。
跑出去沒幾步,地面突然探出一只鬼手,抓住了賈懷山的腳脖子。
隨著賈懷山的驚叫,一個大鬼從地下探出半個身子,將其抱住,連聲怪笑。
賈懷山臉色雪白,大聲呼救。可轉過身,卻看不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四面聚集過來的饑民,已經從地下不斷爬出的惡鬼……
丘本旺所遭遇的情況,與賈懷山一般無二。
饑民出現之後,丘本旺直接踢開。待遇見大群的饑民,丘本旺更是放手大殺。可等大鬼出現,丘本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不對,這不是現實,是幻境!
丘本旺經驗豐富,面對大鬼,丘本旺非但沒有反抗,反而盤膝坐下,閉上雙目,靜心凝氣。
在幻境之中,越是掙扎,被陷入的就越深。
過了一會,丘本旺感覺身上越來越癢癢,忍不住又睜開眼楮。
這一睜眼,丘本旺也不由得驚叫出聲。
四周圍著無數的餓鬼,那些被他殺死的饑民,也帶著斷裂的皮肉,露著白花花的骨骼,緊緊的圍在他的周圍。那些餓鬼,那些饑民,正在……
啃食他!
他身上的肉,已經消失大半,露出血淋灕的骨頭。一個小鬼,甚至還貪婪的伸著舌頭,舌忝舐上面的血絲。
任憑丘本旺再如何努力去想這只是幻境,也再難以忍受,奮力掙扎起來。
這一掙扎,頓時感到了一陣陣劇痛,痛徹心扉。
難道,這不是幻境,而是真的現實?
剛剛這麼一想,疼痛越發劇烈起來。
「不要,不要,你們放開我……」
丘本旺的心膽,失守!
望著躺在地上哀嚎的丘本旺、賈懷山,以及一眾對著空氣手刨腳蹬府軍,丹青生緩緩吐了一口氣。
「丹某心中所悟,作《無間煉獄圖》。爾等可在此圖之中,細細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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