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現在還管什麼利用不利用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莊家有的是錢,這個莊雨荷不就是想要顧清歡滾蛋嗎?咱們讓她滾蛋就行了。你別忘了,只要顧清歡從這個城市徹底消失了,你才能夠跟梁家的少爺在一起。」
時惠愛高瞻遠矚的一番點撥,顧蓮蓮心里雖然還是有幾分不樂意,但是也實在是無話可說。這個世界上,她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連媽媽的話都不听了吧?
「媽,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憑什麼她有幾個錢就可以在這里耀武揚威的?不就是莊家一個大小姐嗎?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還有什麼值得炫耀的?」顧蓮蓮難以掩藏住心中的不滿,說起話來也酸梨酸溜的。
「你啊,還這麼天真?她現在是仗著自己的老子有幾個錢,但是你也有比她強的地方,比有大好的青春在,只要你能夠跟梁家少爺在一起,難道會比她差嗎?蓮蓮啊,不是媽媽說你,說話做事都要將眼光放長遠一些。」時惠愛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啊,就是吃了這個虧的。你說當初我要是目光長遠一些,怎麼可能會嫁給顧紹倫這個窩囊廢呢?我好歹也算是一枝花啊,蓮蓮啊,媽可是走錯了一條路,才害的你也跟著我吃苦。媽可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樣啊。」
時惠愛這番話說完,自己倒是覺得有幾分淒涼。就算這些年跟著顧紹倫沒有吃什麼苦,可她心底還是不甘心。若是那個時候自己沒有選擇這個又老又窮的男人,那麼現在自己說不定就是哪個高貴富商的太太。
每個女人似乎都有一個豪門夢,只是要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回憶當年的沖動還有遺憾,方能發出如此之多的感慨。
「媽,我知道了。你甭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肯定是要嫁給梁學長的,任何人都阻攔不了我。」顧蓮蓮的眼里顯出的神情讓人見了倒是覺得有些害怕。她那麼篤定,倒也讓時惠愛的心放了下來。
這天下午,顧清歡還蜷縮在*上神情冷淡。自那天的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五天了,她的腳傷好了一些,但仍舊不能下地走動。內心里是那麼的著急,可是面上,卻又不得不裝作十分的冷靜。
朗迪楓再也沒有出現在這里,連句問候都沒有。好在各大媒體沒有對這件事情爭相報道,她倒是落了個清靜。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顧清歡一點都不關注。她只是盼著時間能夠快點流逝,只是希望自己的腳傷能夠快點好起來,這樣,她就能夠早點從這座城市離開。
他將她從人群中解救,他將她送到這里。顧清歡沒有絲毫的感動,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汩汩的鮮血就那樣肆無忌憚的流淌著。路過的人都是視而不見,沒有人給予她關心,沒有人給予她問候。整個世界都是寒冷的。
整個世界都是寒冷的,而她除了蜷縮,除了躲到無處可躲之外,她還能夠做什麼。這些都是朗迪楓給予她的,他不是想要讓她離開嗎?不是害怕她會騷擾到他陽光明媚幸福美滿的生活嗎?
原本說過不再去恨那個男人,可實現在,她發現這些都只是一種自欺欺人而已。自從顧紹倫離開的那晚,自從那個孩子從娘胎里月兌離的那一刻,她就回不到過去了。她恨這個男人,比任何時候都要恨。
可偏偏是恨,她都不會表現出來。只是臉色變得清冷了些,心底的涼意一點點從眼里彌漫出來。她不會咆哮,不會哭泣,不會像祥林嫂一樣告訴周遭的每個人,自己的內心其實是痛的。她知道,就算是說出來,那都是無濟于事。既然如此,那何必還要說出口?
病房的門推開了,顧清歡沒有扭頭查看。這段時間,梁延緒來了幾次,都被她打發走了。周夜也來過兩次,不過是交代一下醫院的事情。她不關注那些東西,她只是希望整個世界都是她想要的安靜。
「看來待遇不錯啊,都住上vip套房了。這里的條件可不比顧家差,我看你是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吧?躺在這里裝病,還有專人伺候,這樣舒坦的日子,還真是讓人羨慕。」
顧蓮蓮一身火紅色雪紡長裙,不過才二十出頭,就畫上了艷麗的妝容。顧清歡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的香水味嗆住了,忍不住伸手擋在了鼻翼前。
「既然羨慕,那我應該讓你來住段時間的。說吧,來這里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顧清歡聲音冷冰冰的,她心里知道,顧蓮蓮到這里來不過是挑釁罷了。她沒必要跟這個女人浪費口舌。
「別介,我可沒你那個福氣。不過顧清歡,我還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跟l&d集團的朗迪楓有一腿。你膽子可真是不小啊。這些年看來你沒少撈到好處吧,顧家待你可不薄,你一個人吃香的喝辣的,把我們都放在一邊。」
顧蓮蓮話里酸溜溜的味道就已經冒出來了。顧清歡將視線挪移到窗外,她不願意搭理顧蓮蓮。這些年她為顧家做出的貢獻,她不想再跟任何人提。對于顧蓮蓮一貫的冷嘲熱諷,她已經習慣了。
「表子就是表子,我看你也沒什麼好下場。還以為你那個郎先生會把你娶進家門的。看來你還是落空了。怎麼樣?現在成了喪家犬了吧?」顧蓮蓮繼續冷嘲熱諷。
「不過,我可告訴你顧清歡,你跟朗迪楓是怎麼勾搭到一起的我不管,但是你絕對不可以跟梁學長有任何的關系。」她惡狠狠的樣子,雙眼鄙視著顧清歡。
「顧蓮蓮,不是我說你自不量力,這些事情你管得著嗎?我顧清歡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你要是覺得梁延緒是你能夠掌控的,那你現在就拿去吧。」顧清歡一臉的平靜。
這麼多年來,為了能夠讓顧家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為了能夠讓顧紹倫的晚年生活多一點樂趣。她和顧濛濛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讓著顧蓮蓮的。這個女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漸漸地就以為自己是主宰這世間的造物主了吧?
她心情原本就很糟糕,現在顧蓮蓮還跑來火上澆油,她定然是做不到像平日一樣逆來順受。一個人壓抑久了,許多情緒是需要有個地方來發泄的。顧清歡需要這樣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
「顧清歡,你可別怪我沒告訴你,你現在最好從這個地方滾出去,否則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好死。梁延緒是我的男人,只要被我顧蓮蓮看上了的,你顧清歡就是再喜歡也都必須給我讓步。」
顧蓮蓮顯然被氣壞了,她原本是要來奚落顧清歡的。看到這個女人現在狼狽之極,她應該來落井下石,好好的讓這個女人在泥潭里痛不欲生。可是她的目的沒有達到,她輕易的就被顧清歡激怒了。
「你放心就是了。我一定會離開這個地方的。你不想見到我,我也沒有想要見到你*。你要是沒什麼事情,還是離開吧。我現在要休息了。」顧清歡說著,就閉上了眼楮,做出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架勢。
她不想搭理顧蓮蓮,不想說出傷害的話,更不想听到這個人說出傷害自己的話語。她只是想要安靜。整個世界都是鬧騰的,她想要守住內心的這份寧靜。
「哼!你最好說話算數,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還在這個城市呆著,我今天說過的話,一定會付諸實踐的。顧清歡,你就等著瞧吧。」
顧蓮蓮說完,狠狠的望了顧清歡一眼。心底的不甘心和嫉妒都不能掩飾。憑什麼她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個女人總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她哪一點比這個女人差?
顧蓮蓮摔門離開,屋子里再次恢復了顧清歡想要的寧靜。陽光在窗外傾灑著,萬物也在她眼前生機勃勃,可是她的心里,卻如同三九天的寒冰,一點點都無法融化。
「表姐,我想要跟清歡求婚!」梁延緒賴在蘇柔的辦公室里不走開。只有在蘇柔的面前,他才像個孩子一樣說話直來直去。
蘇柔忙著手頭的事情,兩只眼楮在案宗上迅速的上下翻動。微蹙著眉頭,卻是一言不發。梁延緒已經在她的辦公室里膩歪了半天了,她想要出去辦點事情都不行。後來,她倒是索性坐下來,看看這段時間堆在案頭的卷宗。
「表姐,你好歹也說句話好不好?你是個女人,幫我出點主意好不好?我都快煩死了。」梁延緒一臉煩悶的表情。自從知道顧清歡背後的那個男人是朗迪楓之後,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心中的念想。
他跟顧清歡認識不久,了解不夠,可是他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就是喜歡這個女人,想要跟她在一起。門第身份那都不重要,別人的眼光那也不重要,他現在只是想要自己的努力能夠得到顧清歡的認可。
「你啊,還是哪里涼快去哪里吧,沒看到我這里有多亂嗎?」蘇柔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在梁家,她和梁延緒一直都是兩個不正常的人。梁延緒都已經二十四了,連初戀都還沒有開始過。而她已經過了二十六,也是連男朋友的影子都沒讓人見到。
「我知道你亂,你幫我出出主意,我立馬就從你眼前消失,這樣,你不亂,我不也不亂了嗎?」梁延緒看蘇柔終于開頭說話了,倒是一副痞子的架勢貼了上去。
他心里已經糾結了好久了,眼看著顧清歡受到這麼多的傷害,他心里一點都不好受。原本想直接告訴老爺子自己想娶顧清歡的,後來他倒是意識到這是個魯莽的行為。在梁家里,他跟蘇柔的關系最好,凡事也都先要跟蘇柔商量一番。
「好姐姐,人家知道就你對我最好了。這件事情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他肯定會打斷我的腿。」梁延緒一**在蘇柔的辦公桌上坐下,立馬就被蘇柔手里掄起的尺子給打下去了。
「知道就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胡鬧。你明知道舅舅是不可能同意的,你還要一意孤行。」蘇柔嘆了口氣,還想說點什麼,到底是忍住了。
知道顧清歡與朗迪楓的事情時,她也是頗為詫異。她沒有想到朗迪楓真的會跟顧清歡有這樣的關系,最初的詫異到心痛,再到釋然。她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好在那個女人不是莊雨荷,不是嗎?
她對朗迪楓的愛,向來都不是那麼自私的,她不過是想要看到他好好的。顧清歡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她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覺得朗迪楓跟顧清歡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
就算這種幸福,跟自己沒有關系,就算自己也只能是旁觀者別人的幸福,假裝很開心。但是這麼多年,她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習慣能夠改變很多東西,也能夠欺騙很多東西。
所以,當梁延緒說要向顧清歡求婚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想說。她只是保持沉默。那是顧清歡的選擇,她無權插手。她的心就算是掩藏的再深,終究是有些不平靜的。
但她不想讓旁人看穿自己的心思,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間接的很受傷。所以即便是在梁延緒這麼親昵的人面前,她也是掩飾的不露馬腳。
「可這是我的事情啊,跟他們有什麼關系?我喜歡清歡,我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就是喜歡她,我想要跟她結婚,給她一個家,讓她過的開開心心的。」梁延緒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也許還不能明白成立一個家庭要意味著什麼,可他知道自己心里喜歡的東西是什麼。他也知道顧清歡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可那些並不是很重要。他可以放棄世俗的眼光,他只要那個女人願意給他一點機會,那麼,他都會用一生來呵護這個女人。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可沒辦法幫你。」蘇柔還是這副態度,梁延緒終于發現,一向支持自己的表姐,這次是采取了中立的態度。他找不到援助的力量了,只能搖著腦袋一臉失望的離開。
「蘇柔,我告訴你,你這次不幫我,我很生氣,下次你要是有事要我幫你在姑媽那給你說好話,我也不幫你。哼!」他就如同小孩子生氣一樣,狠狠的瞪了蘇柔一眼,然後氣鼓鼓的離開了。
蘇柔搖了搖腦袋,深深的嘆了口氣。那些事情,原本就不該她插手,她何必還要自討沒趣。這麼多年,她越來越理性,有時候理性到她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梁延緒要跟顧清歡求婚,這便是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得了。他還年輕氣盛,第一次遭遇到愛情,又是這麼的不如意,心中多是有些不甘心。因此更願意付出。所以,當他決定了要跟顧清歡求婚,而又在蘇柔那里得不到幫助的時候,他只能夠按照自己的那番邏輯來辦事。
手捧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他打扮的一身花哨的出現在醫院的大門口。鮮少穿上西裝的男人,身形原本就挺拔高大,這副上好的衣架子,立馬就器宇軒昂。
衣兜里,是枚獨一無二的鑽戒,他想要親自將那枚鑽戒套弄在顧清歡的無名指上,從此兩個人能夠步入到幸福的生活中。捧著那麼嬌艷欲滴的玫瑰從醫院的大門口走進去,接受那些陌生人的目光,他並不覺得有些難堪,心里反而有幾分榮耀。
如果他能夠挽著顧清歡的手從這里離開,那麼他現在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意義的。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功不是要在事業上有多大的出息,而是能有一個和諧溫馨的家庭。
心底的激動一點點的攀升,他覺得自己比拿到大學通知書那一刻還要開心。這麼多年,只有這樣一個女人能夠打開他的心扉。他覺得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讓這個女人出現在他的身旁。不管以前都遭遇到了什麼,今後的人生,他都要牽住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輕快的腳步在顧清歡的病房前停了下來,梁延緒有些緊張,他伸手在頭發上模了兩把,確定頭發是一絲不苟的,而後他敲了敲門,但並沒有听到里面傳來任何聲響。
「清歡!」他一把推開房門,*鋪空空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再病房里。梁延緒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他那麼慌張,連手里的花束都忘了放下。
「醫生,這個房間的病人呢?」梁延緒一把拉過走廊里路過的醫生,聲音都有些微的顫抖。他知道顧清歡的腳傷已經好了很多,這段時間她不想見到他,所以他每次都只是給特護打個電話詢問下情況,今天他著急著求婚的事情,便沒有打電話過來。
「今天上午離開了……」
听到這句話,梁延緒的心就亂了。她說過她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所以當他來探望她的時候,顧清歡一次次無情的將他拒絕。
她說,「梁延緒,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何必要將我放進你的心里。你忘了我吧,我不愛你,也不值得你愛,你還會遇到更適合你的女人。」
她說的那麼決絕,他一直以為,顧清歡不過是心里忘不掉以前的傷害,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他答應要給她時間的,他以為只要給她時間,顧清歡就能夠把過去淡忘,重新接受他。
可是,他錯了。他根本就不了解顧清歡的性格。那個看上去柔弱的女人,內心是如此的強大。她不哭不鬧,好像所有的事情發生都跟她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是她把這一切都藏在心里。
手里的花束頹然落在地上,他伸手一把拽掉脖子上的領帶。還是晚來了一步,他做什麼都是晚來了一步。所以,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錯過。
顧清歡,你知道的,我真的很愛你。我知道你在逃避什麼,我知道你害怕的是什麼,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給予你想要的保護,可以一輩子都守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我不會傷害你,不會拋棄你。
他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整個人失望透頂。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氣想要呵護的愛情,可是愛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他突然覺得好笑,他梁延緒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這世間那麼多的女人他不喜歡,偏偏就喜歡上了顧清歡?
就在五個小時之前,顧清歡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她的東西原本就不多,不過是一個行李箱而已。從她住進這間病房的那天開始,那個行李箱也跟著過來了。她簡單的幾件換洗衣服都在里面。
顧濛濛應該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她也沒有跟顧濛濛聯系,手里上有幾個都是顧濛濛打過來的未接來電,她看了一眼,後來索性關了機。
在醫院里躺了快十天了,她的腳傷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心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平伏下來。很多東西,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就讓她過去吧。
如果有些事情讓你不開心,那麼就忘掉吧,如果有些人讓你不開心,那麼就放棄吧。她在心里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這些都是她不能把控的事情,那麼何必還要在心底迂回百轉呢?她已經決定了要走出朗迪楓的那片陰霾的天空,就不想繼續在這里耗費光陰。
她是該走了,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只會讓她自己更加的痛苦。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外面已經風平浪靜。娛樂版上,再也看不到朗迪楓的身影,而她也只是一陣風罷了,來得快,去的也快。
她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何必還要計較太多的東西?改變不了的那就接受吧,接受不了的那就逃避吧。她不是那麼堅強的人,不是一個人可以扛起這麼沉重的過去。她還年輕,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需要一種全新的生活。
她要離開這里,沒有跟任何人告別。腳上還有些疼痛,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她拎著行李箱,就像是當初一樣,一個人孤單的背影,裝飾著陌生人的風景。
她沒有乘坐飛機,因為這一次根本就不知道去處在哪里。她拎著行李從醫院里出來,在路邊招了一輛的士。
「去火車站。」
她面情清冷,只是目光卻留戀一樣盯著窗外,這里的高樓大廈,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經承載著她無數的幻想。她以為自己會在這個城市落葉生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中這個她深愛的城市。
但是這一次,她要從這里走出去,指不定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回來。心中萬般不舍,可這都阻攔不了她離開這里的決心。
火車站是她很少去的地方,長這麼大,她出遠門的機會不是很多,每次也都是飛機直來直去,對于火車站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景象,顧清歡倒是嚇了一跳。
但是決定了要離開,她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看著那些拎著大包小包,一臉困倦,可眼底卻飽含希望的眼眸,顧清歡知道,過去已經關上了門,未來正向她敞開懷抱。
「麻煩幫我訂一張現在就能出發的火車,越遠越好。」她站在窗口,一臉熱切的說道。那頭詫異而機械化的表情過後,一張屬于她的火車票就到手了。
「朗迪楓,你這個混蛋,是你把清歡逼走的是不是?」一臉憤怒的梁延緒,一臉不甘心的梁延緒,一臉痛苦的梁延緒,毫無男人風範的出現在朗迪楓的面前。他推開那扇高大莊嚴的總裁辦公室大門,不顧周夜的阻攔,就是要找朗迪楓理論。
朗迪楓從電腦屏幕上抬起眼眸,詫異的看了梁延緒一眼。眼前的男人一身打扮正式,但是身上有濃郁的怒火。他只是斜睨著眼瞟著梁延緒,卻並不說話。
「怎麼?梁少爺這是鬧的哪一出?不開心了來這里撒野嗎?」朗迪楓扯動嘴唇,一臉不屑的冷笑道。
「顧清歡現在走了,你高興了吧?朗迪楓,你傷害她也就算了,你怎麼還能夠做出這樣落井下石的事情來?」梁延緒此時在氣頭上,說話的聲音更是比平時大了好幾個分貝。
朗迪楓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他是料到顧清歡一定要離開的。事情發生之後,他沒有再出現在顧清歡的面前,那對兩個人都不好。何況,那個女人在他這里不過是枚棋子罷了。
「這件事情跟我沒關系,梁少爺不會每次找不到心愛的女人就來我這里鬧事吧。你要是喜歡她,現在去找就是了。」朗迪楓背靠著座椅,雙手搭在桌面上,冷酷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離開了。他是有些高興的。看到梁延緒暴跳如雷的樣子,顯然顧清歡是遵從了那個三年約定。那麼她一定是沒有接受這個男人。所以,這一絲輕快,讓他還能夠做到冷靜自如。
「好,朗迪楓,你等著瞧。要是清歡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跟你沒完。」梁延緒如同孩子撒潑一樣,將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完畢之後,這才甩開大門離開。
周夜一直站在門口,剛才梁延緒進來,他想要通報已經來不及,而且也是無法攔住梁延緒闖進來的那股勁。只是听聞顧清歡離開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朗迪楓,面前的總裁不露絲毫表情。他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等待著朗迪楓的發作。
如果他沒有猜錯,朗迪楓一定會問問顧清歡的消息,至少得知道顧清歡到底是去了哪里吧?但是朗迪楓只是埋下頭,繼續將目光投射到電腦屏幕上,他一言不發,周夜最終也沒有得到任何命令。
待周夜離開,朗迪楓轉動老板椅,面對著高大的落地窗,一臉的肅然。他是一直都希望那個女人離開的,可是就算是她離開,他也希望還能夠知道顧清歡的消息,可是這一次,這個女人做的真是絕情,竟然一言不發就走了。
他在心里責罵著她的愚蠢,就算這三年他們之間沒有絲毫的感情,但是他都希望顧清歡往後的人生能夠輕松一點。他給她安排在美國就讀的學校,希望她能夠憑借一技之長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
他知道顧清歡想要從事法律,知道她心底崇拜蘇柔,他這次幫她選定的導師,就是蘇柔曾經的老師。他默默的做了這些事情,以為這個倔強的女人會懂的,可她不過就是一頭蠢驢罷了。
後來,他又開始說服自己,既然沒有人知道顧清歡去了哪里,那也算是一個好事情。她心底對他的恨,一點都不會少。那麼給予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讓她好好想一想,也最好能夠想清楚以後的人生。
晚間忙完工作已經很晚了,原本答應跟莊雨荷一起吃飯的,他找了個借口在公司里多呆了兩個小時沒有去赴約。周夜能夠看出來,朗迪楓的心情並不算很好。
「郎總,要不要打听一下顧小姐的小落?」周夜一邊開車,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外面霓虹閃爍,這樣瑰麗的夜色著實讓人心曠神怡,可車里的氛圍,卻甚是凝重。
朗迪楓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已經糾結過了。他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他是個男人,是個已經把愛情放下了的男人,他不能因為一個顧清歡就毀了大好前程。
「不用,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現在去莊家。」他微閉上眼眸,做出一副不想搭理整個世界的桀驁不馴的表情。
「您不是已經告訴莊小姐今晚不過去了嗎?」周夜還是多嘴一句,但是朗迪楓就像是沒有听見一樣。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調轉車頭,沿著主干道就朝莊家駛去。
莊雨荷很快就得到了顧清歡離開的消息,晚間朗迪楓爽約的事情她心中頗為不爽,這是代表著朗迪楓因為顧清歡的離開有些放不下嗎?可是,當她看到朗迪楓的車子駛進莊家大院的時候,她臉上的笑立馬就氤氳開來。
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走不遠,就算是飛蛾撲火,就算是自不量力,也不過是落下一個眾人茶余飯後的笑柄罷了。
顧清歡,你以為趁虛而入就能夠走進一個男人的心里嗎?你以為就憑你沒錢沒地位的灰姑娘就能夠挽著王子離開嗎?就算是你穿得上水晶鞋,你也要記住,過了十二點,屬于你的舞會就徹底的結束了。
莊雨荷一臉冷笑的站在窗口看著朗迪楓從車門里探出頭來。這是她此生用盡心力去深愛的男人,就算是錯過了一程,就算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能像從前那樣純潔,她也不會輕易的放手,讓這個優秀的男人成為別的女人的囊中之物。
「楓,你怎麼來呢?」莊雨荷立馬一副小女兒情狀,眼底都是驚喜,穿著拖鞋一路小跑著朝朗迪楓而來,她挽著他的胳膊,笑靨如花
時間總是能夠改變許多東西,容顏會衰老,心境會平和。只不過是三年而已,對于顧清歡來說,卻仿佛漫長的如同一個世紀。起初那顆還波瀾起伏的心,經過時間的洗滌,已經漸次的停歇了下來。
這三年來,她沒有與任何人聯系過,不再使用手機,加上網絡又不通,她仿佛與整個世界都隔離了一樣。原來,真的想要斬斷過去不是不可能,只要她願意,她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三年後,她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地方笑的舒心,鎮上唯一一條公路通往縣城,她每月搭乘髒兮兮的班車只去一次,簡單的置辦一點生活必需品,生活極度簡單。
現在,她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顧清歡了,她放棄了大好的前程,在這個美麗的小鎮上成了一名支教老師。每天跟孩子打交道,她覺得這顆心特別的寧靜。
告別了紛紛擾擾,那些陳年往事就如同只是一個夢而已。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跟朗迪楓之間到底有多麼深刻的糾纏了,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狼狽的離開。她在這里過的很好,開心或者不開心,都有那麼稚女敕而鮮活的小精靈陪伴著她。
偶爾的時候,她也會坐在操場邊的石凳子上眺望遠方,呈現在她眼前的是那條蜿蜒曲折的公路。來的時候她一個人跌跌撞撞,沒有人會想到,她竟然在這個地方一呆就是三年。
這里的風光真是好,映山紅在山坡上肆無忌憚的綻放。清晨能夠听到鳥鳴,她有時候還會帶著孩子們到山頭去寫生。她此時看到的一切,都讓她有無限感動的時候。
上帝已經是公平的吧,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定然會為你打開另外一扇窗。顧清歡曾經那麼苦痛過,可最後,她找到了心靈的皈依。她沒有多大的奢望,她喜歡這個地方,喜歡跟孩子們在一起。
這一天陽光明媚,初夏時節風景最美。一眼望去青山蒼翠,綠樹成蔭,點綴其間的是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她帶著一群孩子上山寫生,想要用畫筆用眼楮去捕捉這些美麗的瞬間。孩子們畫畫的樣子特別的認真,她就在一旁看遠處的風景,偶爾也想想自己的心事。
「喂,老鄉,這是木子山嗎?」听慣了當地的方言,顧清歡突然听到一句標準的普通話時,倒是頗為詫異。她剛才正望著遠處出神,並沒有注意到山路下面來了一個背包客。
男人一身戶外裝扮,大大的背包在背上背著,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在臉頰上滾落,黝黑的皮膚泛出健康的顏色,他裂開嘴沖顧清歡說話,牙齒顆粒分明潔白無瑕。
顧清歡瞟了他一眼,卻只是清冷的眼神。
「嗯,是啊。」顧清歡是這個地方唯一說普通話的人,她很想能夠融入當地的環境,也曾嘗試著學一學方言,可最終還是放棄了。不過是邯鄲學步罷了。
那男人听聞這一句,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一臉詫異的繼續盯著顧清歡。他微微養仰著腦袋,仿佛要看清楚不遠處的那個白衣女子一樣。
她不像他在這里遇到的當地女子,哪怕只是穿著粗布衣服,也無法掩藏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神韻。他*luo的眼神毫無遮掩的盯著顧清歡,不離開也不再說話。
這樣的背包客,顧清歡見得多了也不覺稀奇,貴州一帶的風景聞名遐邇,這些城里的人累了困了倦了,背個包包就來這里尋找精神的慰藉。她很理解,但是卻一直都與這些人保持著距離。
「還有什麼事情嗎?」顧清歡原本就挪動了視線,可是男人熾熱的眼眸一直盯著她看,顧清歡倒是有些詫異了。她扭頭,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
「你是外地來的吧?到這里支教嗎?」那男子說著,倒是快步朝前,幾分鐘就到了顧清歡的跟前,他也不搭理顧清歡臉上的不悅,一**就坐在地上,離顧清歡有一米的距離。
顧清歡沒有說話,她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孩子們,孩子都很認真,聚精會神的舞弄手中的畫筆。她不想搭理這個陌生的男人,盡管他有一張看上去並不討厭的臉。
「對了,我叫蘇渙,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男人有好的伸出了右手,顧清歡看了一眼,丟下一個白眼就起身朝小孩子們走去了。
她不願意搭理任何陌生男人,無論他們是友善還是好奇。她只是想要保持心靈的寧靜做好自己的事情。她沒有給蘇渙靠近的機會,轉身就到了另外一邊。
「喂,我問你話呢,你啞巴啦?」蘇渙有些惱怒,他是友善的想要跟這個女教師多交流一會兒。一個人來這個地方旅游,听到的都是乍呼呼的地方語言,他多半是听不懂的。好不容易踫到一個能說普通話的人,他還有好多問題想要請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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