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喜又回澳門了,他說讓幸運安心,等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幸運只能點頭,現在的他,沒有工作,只能一天天的心理治療中心和宿舍兩地的跑。宿舍雖小,但是一個人住,依然覺得空蕩蕩的。
幸運問他的主治醫師︰「我以先回家一段時間嗎?這里的環境讓我心慌。」
那個五十來歲的大姐微笑著說道︰「要是兩天前你說這話,我還會同意,但是,現在不行。」
幸運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那大姐說︰「因為這兩天的你的情況又反復了,本來有所好轉的病情,這兩天又嚴重了。所以,你不能終止治療。」
幸運躺在躺椅上,又被漸漸的催眠。
為他主治的醫生,是治療戰爭綜合癥的專家,很多從戰場退下來的戰士,軍官都會存在這樣的,那樣的心理疾病。
這在前五年,部隊上還沒有這種治療,後來有調查員現,八十年代那場中越戰爭上退下來的很多軍人,都在心理存在很大的問題,他大數人後半生都生活在不安,恐懼和矛盾當中。甚至出現了很多人在這種心理壓力下,自殘,自殺或者成為了變態的殘殺別人的凶手。
報道出來以後,國家才重視起了,戰後的心理疏導和建設。
幸運的心理問題是比較嚴重的,而且,醫生對于他病情的反復有很多的疑惑。為什麼?為什麼前一天在交流的過程還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心情上的放松。
只一夜過去,他的心理緊張和恐慌狀態怎麼就又加重了呢?
心理疾病最難得出的就是結果,因為結果有很多種,很多面。
對幸運連續做了三天的催眠,沒有什麼太多的進展。
幸運的精神狀態依然不好,他還是想回家,想回去休息。
邢海來了北京,他接到了宮喜打給他的電話,告訴他幸運現在的狀況,兩個的意見是一樣的,不能讓邢爸,邢媽知道,省得他們擔心。
但是放幸運一個人在那個小宿舍,白天晚上的就他自己在一個小空間里憋著,宮喜不放心。
所以宮喜聯系了邢海,雖然他知道邢海不待見自己,但是,為了幸運,他什麼都不在乎。
果然,邢海一接電話听是他,差點就電話直接撂了。宮喜好說歹說,邢海才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
弟弟病成這樣?!邢海一下子慌了神,什麼事也不同宮喜計較了。跟單位請了假就連夜做坐火車來了北京。
邢海看著幸運無精打采進去那個明亮寬敞的屋子,又無精打采的出來,就知道沒什麼效果。
他讓幸運坐在門外等他一下,自己進去找了那個醫生。
「大夫,」
「叫醫師。」今天穿了粉色套裝的女人,微微的沖邢海笑了笑。
「噢,醫師。」
「我想帶我弟弟回家住幾天,我家里人也特別想他,他自己也特別想家。您看您能給開個證明嗎?」
邢海從兜掏錢,小心翼翼,偷偷模模的遞了過去。
女醫師的臉一下子由微笑變成了驚奇,「這?你這是干什麼?」
「我,我就是……您看,給……」
「胡鬧!」修養很好的醫師被氣的不知道該說邢海點什麼好。
「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好,要積極的配合治療才以,而且這是什麼行為?嗯?這是行賄!」
「啊,沒有,沒有∼」邢海慌了神,連快把錢裝了起來,尷尬的漲紅了臉,不知手腳該往哪里放了。
「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怎麼能這麼干呢?……」
邢海不知道被批評了多久,才被放了出來。
斗敗了的公雞似的,頭和尾都耷拉了下來。
幸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哥哥怎麼進去了一會,出來變成這樣了?
剛一問,「哥,怎麼……」
「沒事,別問了。先回去吧。」
「噢,對了,我也沒來過北京,你帶我四處逛逛吧。」那女醫師說,要多帶著幸運散心,心情舒暢,對他的治療有幫助。
七天,幸運帶著邢海,溜溜的北京城轉了一圈。各大小景點,胡同,茶樓,酒坊,商店都逛了遍。
幸運偷偷的跟宮喜打電話說︰「我的天呀!比咱們上學時候,軍訓都累呀!」
宮喜在那面咯咯的。
「你還幸災禍?!等你回來吧,你帶我哥溜吧,他還要十三陵,八達嶺,荒山野寺的玩一圈呢。」
宮喜笑個不停,說︰「行,等我回去,我帶你們倆溜。」
幸運連連搖頭,「你饒了我吧,這輩子,我都不旅游了。」
宮喜真的很快就回來了,氣的他的主管暴跳如雷︰「你這就是自毀前途!你知不知道,這個案子如果跟到最後,你還會再得到一個一等功,官升三級不說,以後你的仕途也就有了功勞薄了!」
宮喜知道,這個腦袋剃的 亮的上司是為他好。是,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幸運更重要呢?事業?前途?平步青雲?
不,都不重要。他就算是平民小百姓一個,只要跟幸運一起生活,那就是最開心快的事情。
宮喜回來說︰「哥,幸運說你看十三陵,那明天咱們去吧。」
邢海剛喝到嘴的一口啤酒,差點嗆出來。
收拾了桌子,在院子里乘涼時邢海在偷偷的跟宮喜說了︰「是那女醫師說的,讓帶著幸運去散散心,這些天都要累死我了,我這兩腿,再走就得拄拐了。現在你也回來了,你不是說你愛幸運嗎?這回輪到你了,明天你們倆去十三陵吧,我在家歇歇。」
宮喜這才弄明白,原來是為了醫師的一句。
宮喜說,他辭職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幸運的病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那醫師又覺得奇怪了,怎麼又說好就好了呢?
幸運請了一個月的假,回老家,邢海說,那讓宮喜陪著你一起回來吧,我單位假期有限,我先回去了。
走之前,宮喜請邢海去全聚德吃烤鴨。
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丁玲,跟丁玲一起的,更讓倆個人吃驚,竟然是,明朗。
四個人,八只眼楮對在一塊,表情各自不同。
丁玲驚喜的上前捶了宮喜一拳,跟幸運則是一個擁抱。明朗站在丁玲身後,一雙眼楮只盯著幸運看,痛到絕望的眼神,讓幸運不知該怎麼辦。
宮喜跟明朗招呼︰「踫上了,一起唄?」
丁玲一下子苦了臉︰「今天不行,他爸爸還我爸爸,爺爺他們一會都來。我倆是來佔地的。」
「噢,這是會親家?」宮喜的話,讓明朗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只狠狠的噎了一下,喉節滑動的都很艱難似的。
幸運依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丁玲和明朗,這一對,太讓他意外了。
「行了,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們的包房到了,我們上去了。」前門這的老全聚德,一天到晚的總是這樣,客滿如潮,天天排號。
三個人就先上了樓。
宮喜偷眼看幸運,臉色有些不自然,難過?悲傷?不舍?……
宮喜心里不是滋味。
心里更是恨自己錯過的那三年,讓另一個人,走進了幸運的心。
立秋都過了,北京還是那麼的熱,干燥的空氣里充滿了塵氣和尾氣,灰色的建築倒是顯著古色,但是看起來,還是很讓人壓抑。
一家又一家的古董鋪子,小的跟鴿子籠似的,出了這家,進了那家。
幸運說︰「要不還是買兩對金鐲子吧。」上次宮喜帶回去的是金鎖,幸運是第一次回去,總不能空著手,宮喜要說給小佷子帶點好玩意,也能傳下去的玩意。
幸運卻被這琳瑯滿目的東西,晃的眼花,早就不耐煩了。
宮喜執意的搖頭︰「不行,脖子上帶著金鎖,手上,腳上,帶著金鐲子,弄的個土財主家的金女圭女圭似的,不好。」
幸運瞪他︰「你說我土。」
「啊?哈哈」宮喜馬上伸手撫模幸運的頭,「不是,不是,我是說你是財主。」
哼!
終于選中了一塊瑪瑙的墜子,紅似燒霞,內里紋理精致,如浮雲過日。
穿了繩,裝好了盒子。宮喜說︰「先帶在我身上,你太愛丟東西,回去再給你。」
幸運怨氣更重了,剛才說自己土,這會又說自己馬虎。哼!
這還沒朝夕相處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宮喜覺得挑到了得意的好東西,心里正高興,也沒注意幸運臉上的不高興。
晚上回了宿舍,洗了澡,小小的床上一擠,宮喜的手就又搭了過去,在那凸凹的地方,摩挲了起來。
幸運一巴掌拍下去了,那游離的手。
沒一會,又搭了過來,身邊的壯熊,磨磨蹭蹭的在幸運的身邊蹭著。
「討厭!睡覺!」
宮喜困惑呀,為什麼呀?自己今天沒犯錯誤呀。
一整天都陪著他買東西,他說吃冰淇淋,今天也沒攔著不讓,蛋糕?是少吃了那塊蛋糕的原因嗎?
那甜東西是不能吃太多嘛,吃多了,又不吃飯。
這個小氣鬼!
宮喜琢磨了一陣,又湊了過去,「乖,別生氣了,那蛋糕,明天我再買給你。不就是黑森林嗎?明天我一早就去給你買去,行不行?」
幸運不理他。
宮喜就以為默許了,手上就又動作了起來。
「嘖!你睡不睡?」
宮喜被吼的愣住了,這到底為什麼呀?
他翻身起來了,也不睡了,有點怨氣的問道︰「你干什麼?」
「什麼干什麼?睡覺唄,干什麼,討厭。」幸運本來是沒有那麼氣,不知為什麼,這本來很小很小的氣,自己就越吹越大了起來,然後,就變的一不收拾了。
現在連幸運自己都不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把那麼小的一點事,膨脹成這麼大了。現在宮喜問,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答說因為你說我土?說我馬虎?我就生氣了?
這算什麼狗屁理由呀?!
只好糊涂的抹臉,胡攪蠻纏吧。
一兜被,把自己從頭到腳捂了個嚴實。
宮喜只穿著短褲,光著腳站在地,等著幸運的解釋,卻看見那家伙,氣呼呼的睡了,根本沒理自己。
也氣的不知道該辦好了。
初秋的天氣,白天熱,夜里涼,他又光著一雙腳,涼意就從腳底直鑽了上來。
心里就更難過了,自己成天的這樣那要的討好他,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上床,背對著幸運也睡下了。
過一會,睡不著,扭頭看幸運,還那麼從頭到腳的裹著呢,嘆了口氣。
轉過身去,在旁邊輕聲哄著︰「幸運,幸運,把頭放出來。別那麼捂著,被子里空氣不好。」
「幸運,你听話,別生氣。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我錯了。我跟你賠不是,好不好?明天一大早我就給你買蛋糕去。听話,先把被子放下來。」
幸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覺得好心酸,鼻子也酸。
宮喜已經在拉他的被頭了,幸運怕被他現,自己哭了,趕緊把被放了下來,口氣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睡吧。」
臉卻不敢轉過去。
宮喜拿他也沒辦法,只好這樣,摟著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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