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楊裴拿出小刀,快速的在右手手腕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重新劃開一道傷口,淺粉的皮肉重新翻開,淡黃的組織液很快就混入了大量的血細胞,變得鮮紅,開始溢出。
張梓堯看得心頭一跳,抿了抿嘴道︰「抱歉。」
楊裴把手腕舉高一點,讓他方便吸食,他的臉上不但沒有失血的蒼白,反而因激動而泛著淡淡的粉紅。
「我、我很開心!」少年純粹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急切的想表達自己的心情。
「你沒有嫌棄我髒,我很開心。」
「唔……那就好。」
張梓堯垂眸,不去看他。
這種莫名的欺負小孩子的愧疚是哪兒來的!
「梓張哥,我…我也可以…」
楊裴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張梓堯沒听清他在說什麼,于是問道︰「什麼」
楊裴抖了一下,猛地搖搖頭道︰「沒什麼。」
「哦。」張梓堯也不去深究。
他向來不是喜歡尋根究底的人,對于楊裴的來歷和身手也不甚在意。只要對方對自己沒有危害,便不去在意。
暫且滿足了一下口月復之欲,張梓堯適度的停了下來,塞了幾條早已捕捉好的小魚到嘴里,然後重新將紗布纏回楊裴的手腕。
隨著進食的次數一次次增加,張梓堯覺得他對鮮血的渴望漸漸地變得可以控制。
倒不是說他的需要減少了,而是像從嬰兒變為成人的過程一樣,隨著某些系統的發育成熟,從無法自己控制,變為可以忍耐。
目前來說,這是個好兆頭。
兩人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道灰影很快的從林間掠過,輕輕巧巧的落到了張梓堯攤開的掌心。
小灰蹲坐在張梓堯的手上,仰起腦袋用灰綠色的小眼珠盯著他,「吱吱吱吱」一通亂叫,似在邀功,又似在說些什麼。隨後被張梓堯放到地上,它一溜煙就竄出去老遠。
「走吧。」
張梓堯招呼楊裴一聲,跟了上去。
兩人在小灰的引路和提示下,不消片刻就找到了一只傻乎乎的停留在一根樹杈間的棕色花松鼠。
悄然接近之後,小灰先行一步,站到一邊沖著它叫了幾聲,那松鼠便迅速地跑下了樹,扒在樹根處也「吱吱」地回應。
張梓堯抓緊時機,一把匕首直甩而出,像一道閃電,直接將那只棕色的花松鼠定在了樹根處,匕首穿過它的身子,深深沒入樹根。
而一邊的小灰早早的用兩只小爪子捂住眼楮,做出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卻又在張梓堯過去取下松鼠的時候,第一時間跑了過去蹭蹭他的褲腿求抱抱。
張梓堯失笑地用食指點了點它的小腦袋,對它說道︰「小叛徒。」然後拎起小灰後頸的皮毛,將它放到肩上。
而小灰不知是不是上次在林子里呆在張梓堯的衣服里呆上癮了,一上他的肩膀,就不老實的從張梓堯的衣領竄了進去。毛茸茸的一小團最後在張梓堯腰側的皮帶上停了下來,形成了一小塊奇怪的突起。
張梓堯無奈的用一只手護住那一小塊,以免小灰一時沒抓穩從衣服里滾出來。
而楊裴從張梓堯手里接過那只死松鼠,在一旁嫉妒的眼楮都紅了……
將小灰留在外面,兩人拎著加餐的松鼠回到木屋,一打開那扇巨大的門,便听到小姑娘囡囡哭得快要斷了的氣的聲音。
「…嗝…嗚哇哇哇…爸爸爸…嗝…爸…別、嗚嗚….別走….嗚哇~….」
「囡囡別哭,爸爸沒有不要你,爸爸只是出去打獵,一會兒就回來了。」老婆婆在一旁好聲好氣的安慰著,一邊心疼的輕輕拍打著哭得直打嗝的孫女的背。
一看到張梓堯,老婆婆松了一口氣,連忙對囡囡說︰「看,囡囡,爸爸回來了,爸爸怎麼舍得不要我們可愛的囡囡。」
小姑娘聞言抬起頭來,一張小臉蛋哭的紅通通的,淚眼朦朧的就磕磕絆絆朝著張梓堯身上撲。
「怎麼,又哭了?」張梓堯攬住小姑娘,模模她的頭。
老婆婆看著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在這里也住了一段時間,張梓堯算是體會到了囡囡的粘人。這小姑娘,只要十分鐘見不到張梓堯的人影,哭起來整個人都收不住。
看來她爸爸那件事情,給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只是一直壓抑著。在看到張梓堯的那一刻,就一下子爆發出來,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問題,也只能慢慢改善,不能著急。
而令張梓堯感到意外的是,不知為何,一開始與囡囡互相看不順眼的楊裴,反而和她成了好朋友。
將囡囡交給楊裴牽著,張梓堯從楊裴手里拿過松鼠,丟到廚房給老人做菜,自己就靠在客廳和廚房的門間與老人聊天,這樣囡囡在客廳里也可以看到他。
「你小子挺厲害的嘛,這也能搞到,有兩分我當年的風範!」老人拿小刀將松鼠挑了起來,對張梓堯道。
「嗯。」
張梓堯眨眨眼,看老人利索的給松鼠褪了皮。
「你知道嗎?這松鼠做起來可是有講究的。不是我自夸,不過做松鼠能達到我這個水平的人可不多!就是這肉少了點。」
「嗯。」
「看見沒,這一塊,」老人用刀尖點了點松鼠前肢上的一小塊肌肉,「這塊才是松鼠身上最好的地方,會吃的人絕對不能放過這塊地方,這才是真正的美味啊!」
「嗯。」
……
「……今天囡囡哭的時候,引來了一個‘那東西’,我出去把它弄死了埋在屋子後面遠一點的地方。」
「…哦。」
「現在這里也不是很安全了,雖然不知道你們以前經歷過什麼,但是最近還是不要離開太遠。」老人復雜的看了他一眼,還是說道︰「……囡囡,現在是真的把你當她爸爸的。她還需要你。」
「嗯。我知道。」
張梓堯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先前遇到解斌的時候他的警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喪尸群很有可能是開始遷移了。
最近的地方,他知道的就有一個生活區,而之前在車里都是羅青拿著地圖,他也沒有仔細看過,是不是還有別的小鎮或俱樂部。
總之,但願這些喪尸可以繞開這里吧。畢竟,他還挺喜歡這里的。
張梓堯的眸色深沉,灰色的塵絮流轉,聚成一個個未知的圖案。如同人們總是無可奈何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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